翌日,天不未大亮,就听见王常的声音在外启道:“皇上,该起了。”
圣睿浅眠,听到声音便醒了,而娬洛却因昨天睡得太晚,现在一觉正香,丝毫没听见声音,呼呼睡得正酣,他沉沉看了她一眼,自己起身下床走到外室,王常从外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梳洗用具的女官。
他洗了脸,换好衣服,沉声吩咐道:“别去里面打扰她。”
“是。”宫人们小声答道丫。
王常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小声道:“皇上,该早朝了,咱们走罢。”
圣睿转头向里看去,她沉沉的睡容让他觉得安心,缓身向外走去。
一觉睡醒,已过了早膳时间,她慌忙爬起来往床上看去,床铺空空如也,连被子都已经叠放整齐了,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懊恼的闭上眼。
“让本宫进去,哈哈哈,娬洛回来了。媲”
“放肆,你们忘了本宫是谁了吗?本宫是皇后,皇后娘娘,竟敢拦我的去路,好大的狗胆,让开,让开。”
“娘娘,皇上吩咐不准进去打扰,您就别为难奴婢们了。”
外面一阵嘈杂声响起,娬洛疑惑的走出来,看到几个宫人正在与甄皇后拉扯着,皇后衣装过艳,发髻凌乱,头上簪环七零八落,她好像是有感觉一样,突然转身对着她笑。
娬洛惊骇的后退一步,这是皇后娘娘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姐,不要怕,皇后娘娘疯了,但不会伤害人,今早听说你回宫了,硬吵着要进去见你,让奴婢们拦下了。”绿绮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跑到她身边道。
这一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怎么都想像不到曾经那样雷厉风行的皇后娘娘居然会有这一天,她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绿绮避重就轻的道:“听说是攻城那日被吓成这样了。”
娬洛再也笑不出来,又是一个因为她而变得很惨的例子,皇后痴傻的笑着,晦滞的眼神里别样热情,对谁都笑,但不知为何,她觉得她对自己笑容里有着更深层的含意,好像她特别记得她。
看到娬洛与她别样对视的模样,宫人们适时的的松了手,挣开桎梏的甄皇后痴笑着,缓缓走向她,“娬洛,你是娬洛——嘻嘻嘻,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回来了?是阎王爷不要你吗?”
娬洛看着她,一语不发,目光十分痛苦,心情亦是沉重的,她还记得当初为了帮她逃生而故意设下的死局。
“你不在的时候,皇上天天到本宫的寝宫里来,还给我讲故事,你要听吗?”她突然拉住她的袖子,绿绮吓得忙上前挡住她,娬洛摆摆手道:“没事。”
绿绮退到一旁,进去内室找到她外袍帮她披上。
娬洛披上衣服,里面紧着内衣,大殿里生着火盆,她倒不觉得冷,只是皇后娘娘一直盯着她的身子看,让她十分尴尬,极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娘娘,你在看什么呀?”
“你这里有个洞。”她指着她胸口。
娬洛低头看去,她指的方向正是上次她受伤时的伤口,现在殿里没外人,只莺儿在场,她微笑着握住皇后的手道:“娘娘,谢谢你当时救命之恩。”
哈哈哈——听了这话,皇后突然大笑起来,“傻瓜,真是傻瓜,本宫怎么会救你呢?只是想要你走,所以帮你,你要是不走皇上又怎么肯给我讲故事呢?”
莺儿大惊,忙上前去捂住她的嘴,解释道:“娘娘说得都是疯话,娬洛小姐千万不可当真哪,娘娘是个好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
在那一刹那里,娬洛甚至开始怀疑她根本没有疯,可是接着,她又傻笑起来,口水流到胸前,浸湿一大片。
她疯痴的话却另人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因为她确实有这样动机。
娬洛猝转过身,冷冷的道:“带她走。”
莺儿如获大赦,正担心碰到皇上,听她这样就便不再解释,拉着皇后转身便走。
***
姑苏国
已经空了的桐莘宫变得萧条不堪,院子里落满了枯掉的树叶,花草因无人打理而荒长一气,整个宫内,再没有从前辉煌,圣殷缓缓走在桐影里,脚步声沉重,那个女人终究还是走了,她说她不属于他,希望他给她自由,让她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看到这句话,他的心一阵慌乱的疼痛,这么多年以来的付出,只换回她一句对不起,而最可悲的是,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是在什么位置。
“曾经沧海难为水。”
身后清冷语声传来,他不禁皱眉,冷冷的道:“谁准你进来的。”
莠儿缓身上前,立在他身侧轻声道:“陛下,臣妾有事找您,这些日子都不见陛下来臣妾宫中,去清胤宫皇上又总是忙于国事,无暇召见,臣妾就只好出现在这里了。”
自从册后大典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他也再不到她宫中来,她空有王后的名份,却是有名无实。
民间选秀已进行了一月之久,后宫渐渐充实起来,宠幸后赐过封号的嫔妃们日渐多起来,她再也不需要当那个人的替身,因为陛下已经不需要找得像娬洛的女人,他现在只是要女人而已,纯粹的。
圣殷厌恶的闭上眼,冷声道:“有什么话就说罢。”
他不愿意见到她,因为她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看到她,便会让他更加痛苦,冷冷的轻笑出声,她信里居然还说这个女人可以代替她的位置,她以为他是什么?除了她他就再也找不到心爱的女人了吗?就一定要听她的安排好好与骁莠儿相处吗?
不可能,他要让她看看,他并不是非她不可。
莠儿觑他神色,缓缓开口道:“陛下,臣妾的父亲大人此刻不知道在哪里?是否安好?”
圣殷冷笑,原来她是为了骁亲王而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她,“你父亲是否安好,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陛下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害怕,从他眸子里看到隐晦的内容。
他弯下高大的身子,俯在她耳边道:“爱妃怎么会不明白呢?朕记得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你的身份不是萧美人,也不是王后娘娘,而是朕的俘虏,作为俘虏,该做什么不用朕再教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