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多吉的吼声让丁增曲扎吓了一大跳,原来阿哥也会生气?他支起耳朵,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扎西多吉看着被他一吼,吓得低着头的梅拉,压低了声音,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梅拉一言不发地站着,她该怎么说?怎么问?
梅拉根本不敢问,如果丁增曲扎说的是真的,她该如何自处?
扎西多吉将梅拉搂在怀里,轻轻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我看着心疼!”
他爱着梅拉,愿意将自己的呵护全数给予她。
丁增曲扎询问的眼光投向走进屋的扎西多吉,扎西多吉一句话也不说。
丁增曲扎按捺不住心焦,他追问道:“怎么回事?阿哥!”他刚才支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真是急死人。
扎西多吉仍然不说话,他沉着脸做着原本该梅拉做的晚餐。
这个温馨的家,因为梅拉,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
三个男人各坐一处,神情各异,不过谁都不说话。
连续三天,梅拉都没有出来,这三天梅拉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她紧闭着门,三个男人都进不去。
扎西多吉真着急了,同样心急的还有丁增曲扎,急躁的次仁俊美。
三人聚到离梅拉最远那间屋里,讨论着该怎么办。
丁增曲扎将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重说了一遍,他看了看阿哥:“我只说了我喜欢她,只说了她也是我的妻子,是真的,我发誓!”
次仁俊美想了想丁增曲扎的话,又想了想梅拉嫁来之后的种种行为,想到那几串她拒收的钱,他断言:“梅拉或许不知道,她要嫁的不只是阿哥,而是我们三兄弟。”
扎西多吉摇摇头:“我跟她阿爸说过的,再说,谁家不是这样的?”
确实,在这古老的高原,一直是这样的风俗,谁都习以为常,兄弟多的人家,五个男人合娶一个妻子也是有的。
不过,扎西多吉怎么也想不到,梅拉偏偏是从异世穿越而来,她的思维全是现代的,她怎么能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事实呢?
他们讨论半天也没得出结论,丁增曲扎急道:“怎么着也要让她先出来吃东西啊!这样下去,会死的。”
次仁俊美点点头,他们一齐看向扎西多吉。
扎西多吉走到梅拉的门口,使劲地敲着门:“梅拉,把门打开!”
扎西多吉的声音里透着家长的威严,梅拉犹豫好久,终于还是把门打开了。
扎西多吉看着梅拉,只是三天,她已经瘦了很多,她眼睛里空空的,不知道看着什么,半天也不动。
扎西多吉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好像大病一场一样,一点精神也没有,他心里难受极了。他紧紧地搂着梅拉:“你这样不吃不喝,大家都会心疼!”
“大家”两个字像一根针扎在梅拉的心里,梅拉清醒地认识到丁增曲扎说的都是真的。
她颤着声问道:“丁增曲扎说的都是真的?”
扎西多吉一愣:“他说的都是真的!”
梅拉又急又怒又羞,一下就晕倒在了扎西多吉的怀里。
扎西多吉毫不费劲就抱起了梅拉,她的身子凉凉的,轻了许多。
扎西多吉抱着梅拉放到隔壁有火的房间里,他往牛粪火里撒上龙杜,龙杜的烟弥漫在屋子里,让人闻着只觉心神清爽。
梅拉在深夜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看到身旁围着三个男人,梅拉刚想闭上眼装睡,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地响起来。她白白的脸上因为这响声飘上了红云。
扎西多吉看了丁增曲扎一眼,丁增曲扎急忙将温着的清茶端过来,又舀了一点糌粑放在碗里用清茶冲得稀稀的,递给扎西多吉。
梅拉看着围着的三个男人,连一向冷淡的次仁俊美脸上也有一丝明显的焦虑,梅拉终于无法再狠心,她接过碗,慢慢地喝着。
这一晚,梅拉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她想到了逃跑,她走出屋子,看着外面,寒气四起的草原被苍茫的月光照着,飘渺而神秘,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美丽。可是梅拉知道,这美丽里藏着多少危险。也许只要走上几里地,她就会冻僵在无人的草原上,也许是被狼吃掉……
她没有那样的勇气,梅拉看着草原想着。
扎西多吉走到她的身后,拥着她:“太冷了,会冻坏的,去睡吧!”
他们都不懂梅拉在想什么,不过都明白梅拉心里很难受!
梅拉被扎西多吉半推半抱进了屋,这一夜,扎西多吉睡在梅拉的房间里,他抱着梅拉,一宿未眠。
扎西多吉心里不安,这样的梅拉太陌生了,疏远得好像从未属于过他一般。扎西多吉只想用自己温暖的怀抱,将她拉近。
梅拉是在看到扎西多吉熬得通红的双眼时,才明白扎西多吉或许一夜未眠。
她有些感动地看着这个默默抱着她的男人,这是她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日夜渴望的温暖。
梅拉想:“如果只有扎西多吉一个人,她或许会慢慢地爱上他,沉醉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可是为什么是三个男人呢?为什么?为什么!”
梅拉总觉得天地不公,为何她就不能得到她想要的爱情呢?一心一意的爱,只是两个人的爱!
哪怕她死过一次,依然不能得到?
梅拉第一次回想起自己纵身跳向澜沧江的那一刹那,想起那永世难忘的雪水的冰寒,她突然想到了那深情的呼唤——梅拉,她的脑海里回放出那三张有些模糊的脸--怎么会像是扎西多吉、次仁俊美和丁增曲扎?
梅拉惊得坐起来,她仔细地盯着扎西多吉的脸,确实是扎西多吉的脸。
难道世间真有所谓的命运?
扎西多吉看着她盯着自己,莫名其妙。
他模了模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梅拉,问道:“梅拉?”
这腔调与他的呼喊非常相似。
梅拉恍然大悟,难怪第一次见到扎西多吉,她就觉得那样的熟悉。
可是那声呼唤又是代表着什么呢?
她没有回答扎西多吉询问的呼唤,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命运似乎早有安排,她该不该顺从?
梅拉紧锁着眉,凝想着。
扎西多吉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没有再问,静静地去了隔壁的房子。
梅拉是在傍晚的时候,自己走进那间屋子的,她一脸平静地烧茶,伺候三个男人吃喝。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丁增曲扎好像知道什么一样,不再缠着他,次仁俊美与她原本疏远,只有扎西多吉还如常日。
可是梅拉知道,一切都变了。他们看她的眼神总是有些复杂,尤其是丁增曲扎,常常望着她欲言又止。
梅拉没有去揣测他们的心思,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何去何从?
日子很快就到了年底,这将是梅拉在这个家里的第一个新年。
扎西多吉早早地为梅拉准备了崭新的羊羔袍子,这是他们兄弟三个都没有的待遇。
柔软的羊羔皮,贴在身上,特别的暖和。
梅拉终究是展开眉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真到了那一刻再说!
爱情的艰辛她早就尝够了,这辈子她还是抓住那些能抓住的吧!
梅拉每天洗洗刷刷,准备各种过年的事情。
年如约而至,牛粪火里有了荆棘,旺了许多。
三兄弟一直在喝酒,梅拉则喝着酥油茶。
丁增曲扎不知何时起,话语少了很多。他端着碗,大口的喝着青稞酒。
梅拉看着明显醉了的丁增曲扎,又看向其他两兄弟。
扎西多吉和次仁俊美还在痛快地碰杯聊天。
梅拉又看了看丁增曲扎,这次,他的碗被他扔在一边,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梅拉摇了摇他:“醒醒,去屋里睡吧!”
丁增曲扎睁着朦胧的醉眼,看着在他眼前旋转的梅拉,抓住梅拉的手,人又趴在桌子上。
扎西多吉站起身,扶着丁增曲扎进了房,梅拉也就趁机挣月兑了。她吁了一口气坐下,听到屋内一声沉响,急忙跑进去看。
只见两兄弟全倒在床上,扎西多吉显然也醉了。她赶忙唤道:“次仁俊美,快来帮帮忙!”
次仁俊美稳稳地走进来扶起扎西多吉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梅拉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个酒量好的。”
她费力地把丁增曲扎的鞋子月兑下,又将氆氇盖在他身上,刚要走,丁增曲扎抓住了她。
梅拉大惊失色,她使劲地掰着丁增曲扎的手,却怎么也摆不月兑。
梅拉急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使劲地挣扎着。
丁增曲扎闭着眼,嘴里喊着:“梅拉,你别走,你别走,梅拉!”
梅拉更急了,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了,怎么办?
她停止了挣扎,上前捂住了丁增曲扎的嘴。
丁增曲扎还在嘟嘟囔囔着:“你别走,梅拉。”
梅拉只得让他抓着,自己坐在床边。
她静静地听了一会,丁增曲扎似乎睡着了。
梅拉站起身,弯着腰轻轻地掰着丁增曲扎紧抓的手,却不料丁增曲扎反而使劲拉着她。
梅拉被丁增曲扎拉上了床,他另外一只胳膊也横过来,搂住了梅拉。
梅拉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紧抱着她的丁增曲扎,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