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眼向墙面,淡蓝雕花的墙面上挂着一副画。画中女子披散长发,明眸皓齿,向上勾起的唇角分明是在笑却让她感觉那笑里浸着一股忧愁,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披散墨发垂落琴边的少年。那样温润的笑意中知否也曾深藏着她未曾察觉的哀伤?
就像面对罹主一样,那样平静眼眸的深处,是否也曾水深火热,也曾埋葬了锥心刺骨的挣扎?只可惜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去知道了。
看不清的人,看不清的关系,看不清是真是假的感情纠缠在心间,搅乱了本就忐忑的心绪。她总是想着有一天她总归能全弄清楚的,可很多时候她却又有些害怕当清晰的一切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会失去曾经依赖的,曾经相信的,曾经心心念念去守护的。就像今日的陌檀一样。
她合上眼,当心渐渐静下来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归结到了一点,便是对她自己的埋怨。怨她的软弱,怨她为何不能再强大一点,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她想保护的人,守护所有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强大到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扰乱了心绪。
这世上,终究是弱肉强食。而她,必须勇敢起来,强大起来。
空气中渐渐漫起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季瑾猛地睁开眼,发现刚才开着的窗不知何时被关上了,整个屋子被封得严严实实。
是上次在陌云轩她所中的那种迷香!
就在此时,她的穴道恰好被冲开,她忙用衣角捂住口鼻,模出上次陌檀给她补好的香袋捂在鼻前,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直到感觉那迷香渐渐散去。
季瑾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模到门边,掏出藏在身上的红色药瓶将里面土色的粉末从门口一直撒到床边。窗檐忽一动,她忙又以刚才的姿势躺回床上。
一双眼睛从窗缝探入,看清楚了屋里人紧闭双眼已又昏了过去,便推门而入,反身关紧门窗,走到了床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天已黑透。
刚刚进去的黑衣人从屋里走出,弯着腰低着头一手捂着肚子向旁边三个齐齐转过头来看着他的黑衣守卫指了指东边的茅厕,径直走了过去。
窗口忽传来一声猫叫,房檐上一只猫趁窗口守卫转头之际扒开窗户钻入了屋中。
临窗的守卫眼疾手快探头入窗伸手一抓,便将猫脖子扭断顺手扔出了窗口,可余光瞥向床上之人却发现竟不是上午抓来那人而是刚才明明已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个守卫,他眉头一皱,忙提刀向另外两人示意。
扮作守卫的季瑾刚才一听猫叫便心知不好,却仍是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焦灼,在确定已走出那三人视线之后忙运起轻功,可是就在她即将腾身而起之时却被身后追来的人抛出的铁爪勾了回去,随即被人钳住了肩膀,她提剑欲斩那人手臂,却反被那人钳住了提剑之手,反扣于背,季瑾强扭肩头,却发现以她的力量根本挣不月兑那人的钳制。
季瑾心中开始慌乱起来。根据她的目测,这里的人个个武功不凡,她这三流功夫若要硬拼也无非是以卵击石。脑海中突然闪过罹主那阴惨的声音,他说今晚要他来伺候这“伺候”又是什么意思一股森寒之气乍然从脚底沿着脊背漫上心头,惊起季瑾心间一阵阵战栗,握紧的拳中指甲渐渐掐入肉里,可她却拗不过守卫的巨大气力,纵极力扭抗,却还是渐渐被人拖着向院中走去。
刚被拖进院门,身后却又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地脚步声,似稳似浮,虽有些飘忽,却透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沉重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