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子期府上却是灯火通明。刚刚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正在和立了功的将领士兵正在庭中把酒庆贺。
酒酣淋漓之际,门外一人着墨绿官服提酒而来。
“崔护恭贺韩将军胜战归来,这次多亏了将军英明指挥,才得以大败敌寇,所以特带来家中窖藏十八年的女儿红来为将军接风洗尘。”说着,崔护行至韩子期桌前,打开酒坛红布。
“崔尚书客气了。”韩子期满面笑意起身相迎,“这次多亏大家齐心协力血战沙场才大败萧国,也好让这周边蠢蠢欲动的小国看看我大季虽兵力不如从前,却也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欺压的。”
崔护为韩子期倒了满满一碗酒,然后依次为各将士倒酒,“饮下此杯,今后我大季江山还要靠各位扛在肩上。”
韩子期听闻此话不禁胸中澎湃,拿起酒碗一干而尽。坐下众将士也皆如他一般饮尽美酒。
果然是十八年的女儿红,醇香非凡也烈性非凡,韩子期渐觉胸中如火烧一般,头也开始昏沉。
不到半刻,见座下众将纷纷倒地,韩子期心中刚隐约觉察出什么,却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崔护眼中闪过精利光芒,上前摘下韩子期腰间将符,嘴角扬起一抹与苍白面色极其不符的笑,快步向凉王府走去。
季瑾此时正坐在银安殿的前厅,手里握着盛满新沏好的龙井的玛瑙杯,等着崔护。在杯中轻旋而起的娉娉袅袅的白雾中,一袭墨绿步入眼帘。
“臣崔护参见王爷。”崔护上前,双手抱拳却并未行跪拜之礼。
凉王却并无怒意,只是似笑非笑地审视着眼前这人。他脸颊依然苍白,眼眸却精利如藏锋寒刃,脸上笑意盈然,眼底却冰凉一片。
“本王交代的事情你可办好了?”凉王微扬下颌。
崔护冷笑一声,挺直身子,长久弓着的脊背骨骼相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同时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当然,凉王命老臣暗杀韩将军,意图夺取兵权弑君谋反之事,我已上报朝廷。”崔护说话间,在他身后又闪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殷乔一袭黑衣裹挟着杀意而来,他与崔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二人脸上皆溢出势在必得的笑意。
“殷乔奉朝廷之命,前来肃清谋反叛贼季凉。”殷乔拔出腰间长刀,向季瑾走去,眼中噙着一抹自负的笑意钉向凉王眼中。
此时,侍卫从门外匆匆跑进殿中大喊:“王爷不好了,王府已被大军重重包围了。”
“嗯?”凉王一挑眉,眼中浮起的惊疑一闪而逝,脸上现出几分慌乱,可眼神则依旧以凌厉之姿睥睨着座下之人。她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腾着热气的玛瑙杯于唇边轻轻啜着,没有要起身之意,好像刚才只是听殷乔讲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般。
殷乔见他此时此态,心中虽胜意满张,却也不禁生出些疑虑。前行到近凉王五尺之处时,他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只正眼盯着座上的“瓮中之鳖”,欲从凉王眼中探出他这般从容姿态背后的蹊跷。
而凉王只轻声一笑,微扬下颌,从容而无懈可击的凌厉目光对上殷乔的视线,丝毫不示弱。
这大殿之中阴谋气息太重,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藏着暗不见人的利芒。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之事是没有人愿意去做的。为了成功,任何人都必须小心翼翼。
无声的对视。没有人说话。一时间空气开始压抑了起来,像是绷紧了的弦,一触即发。因为无人能确定弦断之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所以没有人愿意去做第一个拨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