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相对而坐,也不过各自暗藏杀机,等待对方的破绽,蓄势待发而已。
一曲终了,季瑾却还是没醒来,脸上却是渐渐青紫了。
颜夕心中渐疑,刚才他已试过,解药没有问题,伸手模上了她的脉,久病成良医,他这二十年的病倒也把他练成了半个大夫。
她的脉象似乎很奇怪,乱得没有一丝规则,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冲撞一样。颜夕眉头微收,起身叫侍卫去喊几个大夫来。
季瑾的脸愈发地红紫了,气息渐弱,全身却开始颤抖着蜷缩了起来。颜夕伸手揽过她的背,轻轻把她抱起在怀中。他轻轻搂着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和紊乱的气息。
她很难受。看着她不安颤动着的眉睫,他眉心微蹙。
几个大夫进来,一一号过脉后,说法却是各不相同。有说这毒已入血的症状,有说这时蛊毒作祟,有说是解药对毒并未起作用,可却无人能说出要如何治。
季瑾脸上已由红紫渐渐转青,颜夕撩开她的衣袖,一条手指粗的青黑色的印痕已从她掌心一直向上蔓延到臂窝。
颜夕向来淡然冷静的眸子中也现出了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慌乱。他沉下心,眉睫底旋,一丝一条细细梳理着脑海中的思绪。
那股冲撞的力量也许是和她体内的纤璃蛊有关。
这时,一个大夫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她在中毒之前所种的那种奇怪的蛊在作怪,才使解药失去了作用。”
不谋而合的猜测提醒了颜夕,他想起之前他研究纤璃蛊时曾见医书中似乎写到过当体内蛊虫遇到某些毒物时会因受到刺激而剧烈活动,从而使解药无法与毒素结合而失效。
也就是说若蛊虫不除,就解不了毒。那么现在若要救她唯一的方法便是解蛊。可若这纤璃能轻易解开,他之前也不必受这二十年的蛊毒之苦了。
床上之人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杂乱而短浅的喘息在颜夕心中一丝一丝叠加起了焦灼。
“各位大夫可有人能解得开这纤璃蛊?”颜夕抬头,向来从容淡然的眼中也有了细微的波澜。
他收到的回答都是他预料之中的摇头或摆手。
颜夕深知这蛊除非她的师父可以一试,除此之外,没有人能解这蛊,甚至很少有中原人听说过这种蛊。
可是他又上哪里去寻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
颜夕向手下轻挥手,示意请大夫们都出去,就在刚才,他已经想到了另一种方法。
既然她能从他身上引出蛊,那么他或许也能一试。不过为了救她却把蛊毒再次引到自己身上,他所要承受的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颜夕收回抚在季瑾腕间的手指,侧眼凝眸窗外。
夜,似乎愈发地深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