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晕娇花湿欲流,簟纹灯影一生愁,梦回疑在远山楼。
残月暗窥金屈戍,软风徐荡玉帘钩。待听邻女唤梳头。
次日是安国王的庆功宴,在轩德殿举行,群臣及亲眷都来参加。我醒来时,他已离开。安国王那天也没来,想象着他穿一身铠甲,长剑配身英武的模样,就笑了。
我穿上洛儿的婢女宮服,把这几日赶忙配置的十日沉睡散和石荆花毒,全部笼在衣袖里,嘱咐她们一番,就奔赴轩德殿。我其实在宫里转了很久,也没找到轩德殿。到是看到刘婕妤,不,是刘妃。她今天盛装打扮,一身靓丽的水红色宫装,衬托出娇小玲珑的身材,正朝我这边走来,似乎不太高兴,一摇一摆地数落着身边的宫女。
我半低着头,摆了个行礼的姿势。她没认出我来,就径直走过去。然后我就跟在她们后面,到了轩德殿。轩德殿依山而建,气势宏伟。外面立着一群女眷。周围都有侍卫,和谐之中却有一点严肃和诡异。我混入侍女群中,往殿内送酒。
一进去只听见安国王严厉地和一个人争吵。忽而,天鹰帝威严而冷冷地说道,“安国王战功卓卓,今日是给安国王庆贺的。至于兵权的事,以后再议!”送完酒我就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那人应是国舅敏烈,身穿紫袍,五十来岁,站起来道,“皇上,安国王年少气盛。虽打了几场胜战,但实在不宜长期掌握大兵!请皇上收回安国王的兵权!”其后坐在两边的大臣都站起来,一齐说道,“请皇上收回安国王的兵权!”气势逼人!天鹰帝嘴角抽搐,那是他气急而隐忍的表现。他双唇紧抿,眼里没一点温度,冷冷地问道,“我雪日国有功不赏,能者不用,让天下人怎么说!国舅说安国王年少,但谁有安国王的军事才干,可以取而代之!”下面一片沉闷,天鹰帝继而站起来,“想朕十二岁时驰骋疆场,就是凭着年少气盛打下半片雪日国!你们一个个今天这样,不为成为大国的臣子而羞愧吗?”他的声音沉稳而有穿透力,下面传来一片吸气声。他忽而举起酒杯,“朕说了,今天的盛宴就是为安国王凯旋归来而准备的。所以哪个不要命的,再提这个问题,朕定严惩不贷!干!”有些大臣已经汗流浃背了,颤抖地举起酒杯。
敏烈捻须不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站在那里,仔细观察在座的每一人。我对面坐的正是苏文,他眼睛微闭,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神情温和而凌厉。忽然他睁开眼,盯着我。我赶紧低下头,只觉得那眼光如刀。
天鹰帝拍了拍手,钟鼓就响起来。一群艳丽的女子从殿外翩翩起舞而来。玉贵妃深处其中,如画中牡丹,十分艳丽,令人无法移目。她红色的衣袖飞扬,流苏婉转,每一个舞姿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我看见澹台凌轩的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眼神却清冷无比。安国王几乎没抬头,自顾自喝酒。而大部分臣子都拍手叫绝。舞毕,她便走向前依偎在澹台凌轩身边,傲然而妖艳地接受臣子的大礼。韩贵妃和刘贵妃是和众女眷一起进来的,然后依次就坐。每一位妃子都打扮得花姿招展,眼睛都不停地在皇上身上流转。韩贵妃,一身绿装,望着凌轩的眼睛颇带哀怨。刘妃则是很淡然,静静地把玩手中的酒杯,时而往下面望去。
其后又是一些歌舞节目。而女眷中有一位年轻的女子,眉清目秀,十分可人。在大殿之上舞起长剑,剑法可观性很强,但每一招都极具杀伤力。凌轩的嘴角带笑,似在观赏,其实已经暗藏杀机。国舅爷和苏文都直立而坐,面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在我们都关注舞剑女子时,立在凌轩身后的侍女,却掏出匕首直扑上去。我来不及喊,在匕首离凌轩只差分离,他往后弹起一根筷子,穿过侍女的喉咙,应声而倒。他的脸上依旧冷冷的,波澜不惊。忽然殿外冲进来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剑,剑上已经流着门外那些侍卫的鲜血。
我躲在大柱之后,在座的大臣有些慌张,有些还自顾喝酒。女眷们已经乱了,外面的侍卫也已经往里面进攻。而一进来的黑衣人,则直朝凌轩刺去。与此同时,安国王也一跃而起,剑已出鞘,狂笑一声,“皇兄,咱们正好手痒了,练练手。”天鹰帝也是胸有成竹地点头,一饮完杯中酒,一手抽出腰间软剑,向前一挥,顿时血光大现。他的剑法干脆利落,一发即中,凌空而起往如雄鹰展翅。面无表情,眼中一片冰冷,竟像嗜血的魔鬼。黑衣人不由一顿,但还是挥剑直上。
这样的场面我不多见,有些恐惧。有些大臣已经吓得扑倒在地上,而有些则准备后退。我鼓足勇气,冲进混乱的女眷中,趁机把我的十日沉睡散往天上一撒,无臭无味,半会在座的人都倒下了。当凌轩和安轩收拾完大殿上的黑衣人,往回看时,在场的大臣和女眷全晕过去了,也包括他的十几位妃子。我淡淡地立在那儿,身上已贱了许多血滴。
他们这时才认出我,安国王朝我伸出了大拇指,而天鹰帝则神色冷峻。我刚要朝他们走去,只见他们面色一冷,突然后面一人把我往后一拉,一把匕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一整晚都没有说一句话的苏文,猛地一笑,“天鹰帝,谁胜谁败还不知道呢?”安国王很着急,就要冲过来。凌轩却冷冷地看着,“一个婢女,威胁得了朕吗?”
苏文不以为然,拔下我头上的玉簪,“若臣没记错,这是皇上专门为婉妃定制的兰花簪吧,臣可听说皇上找了皇城最好的玉匠,亲自绘图而作,能让皇上如此费心的,必定是重要的人,而这位就是擅长救人也擅长用毒的婉妃娘娘!”
凌轩盯着他不说话,脸色如冰,依旧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是又如何?一个废妃,朕不在意。”
苏文低头看我一眼,“婉妃娘娘以身犯险,却得来了什么?”
我确实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心想他没中自己的毒,应是用毒高手。趁他们对话之际,手指夹了根银针往他月复部一刺,力道虽小,但我所刺的是含中穴,,他一痛,手一松,我便滚到了另一侧,而凌轩的剑也在这一刻飞向他,他躲避不及,中剑倒下。安轩立马一个箭步跑到我身边,又惊又喜,“真是太危险了。但皇嫂真的很厉害!”
凌轩并未看我一眼,只是吩咐刚追进来的侍卫,处理现场,把国舅、苏文以及他们的党羽全部拿下,押进大牢。接着又吩咐亲信把他暗中扶植的官员全部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