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干嘛来这边?」坤展走到她的旁边轻声的说(虽是轻声但是口干舌燥)。
「你干嘛来这边?这该是我问你的话。」女人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回去再说,妳先回去!」坤展想把惠文扳过身体让她面向大门,惠文却用力地抖动肩膀甩开坤展搭在她肩上的手。
「现在就说!」惠文用手指着地上,她的头发由于过大的摆动而散了开来。
「哎!别在这边出洋相好不好?」坤展再度扳着她的身体,并且小声的说。
已经有人伫足观看了,酒店外的出租车司机、闻声出来的客人。
或许有人通报小曼和阿Ban,他们两人很快地走了出来。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他来这里当火山孝子的事。」惠文指着坤展说。
「喔!原来是蔡太太,蔡先生没当什么火山孝子,」小曼说话时瞄了坤展一眼,似乎在向他说:你老婆未免太高估你了。
「他过来这里都是喝喝啤酒而已,从没带我们这里的小姐出过场,不信的话我叫娟娟出来,他都点娟娟坐台,或是问我们会计。」小曼微笑的向惠文解释。
惠文看徐娘半老的小曼化着浓妆穿著削肩礼服「勾~引男人」,不由得更加生气。她说:「这种地方的酒我们喝不起。」
有客人进来了,看到几个服装不相称的人以不同的表情大小声的说话,知道一定是有人「出事了」,客人借故站在柜台和阿美说话,想看接下来的好戏。小曼是什么角色?她转头向客人打招呼时就知道他是等着看场精彩的表演;她意识到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事情解决。
于是她向惠文小声地说:「我也认为他喝不起,但他进来这里就是客人,开餐厅的哪可以挑客人?不如蔡太太妳现在带他回去,回家以后用家法好好地教训他,叫他以后不要再来了。他占着我们娟娟的时间,让娟娟的生意也不好,妳知道我们这里没有薪水制,小姐要靠卖酒抽成,妳们蔡先生每次都叫半打啤酒,这样小姐哪有赚头?以后我就不让他进来,要是他来了我就打电话通知妳,妳看这样好不好?」有的时候人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取舍,小曼愿意放弃没有什么赚头的蔡坤展而保住今天的生意。(客人都出来看热闹了谁还会喝酒?)
「喂!妳这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坤展,他把锋头指向小曼。
「没什么意思,既然蔡协理的太太来这里要人,我们也不好留你。」
「蔡协理?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惠文更加生气,她突然地往坤展的左肩用力的推了一把,坤展没防着,踉跄地退了两步。
坤展恼羞了,他回推惠文一把,还骂了一句:「疯女人,到这种场所发疯。」
小曼给阿Ban眼色,阿Ban走向两人说:「你们的家务事到别的地方说,我们还要做生意,我不喜欢有人在这里闹场。」
阿Ban的身材确实可以吓得住人,惠文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出酒店。
「还不快跟过去。」小曼抱着双手不愉快的说。
坤展才不想跟惠文回去咧,此时跟惠文回去没啥好处,她只会一直的数落他的不是,而坤展没半句可以反驳的话(包括他偷偷地卖掉家里的金子)。
「别理她,她过一会儿就好了。」坤展说,他移动一体。
「我看不是喔,你们要算的帐恐怕有这么多,蔡协理!」小曼夸张地伸开两只手臂,最后还重重地「称呼」坤展。
「别担心她,我今天是来给娟娟饯行的,要不了多少时间。」坤展故意略过小曼的嘲笑,为了娟娟他可以忍受一切。
「我们今天不做你的生意。」阿Ban出了声音,他重重地把坤展转个一百八十度,让坤展朝向大门后又推了他一把。
坤展其实是怕阿Ban的,他看过两次阿Ban对付赖账的客人,一次是阿Ban只朝客人的胃部打了一拳,客人就吐了一地,一次是阿Ban踹了客人,客人跌坐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阿Ban不喜欢他,坤展只好离开丽晶酒店,他趁着等公交车、搭公交车的时间想着回去该如何向惠文解释。他想最好的方法就是猛陪不是,并且向她保证决不再犯。女人嘛!好好地哄哄就没事。然而想到要跟「蓬头垢面」的惠文陪不是,坤展的心就不舒爽,他带着恨意想些陪罪的词句,可是任何言词都会让惠文理直气壮地反驳回来,坤展不打算再想了,到时候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家里一反常态地没亮灯,连小小的十烛光灯泡都没有。坤展想惠文大概很生气所以就带着孩子回娘家;此时他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想办法,否则惠文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不是。他掏出钥匙开门,没想到大门从里面反锁住了(惠文在家!)。坤展按了电铃,电铃在寒冷的深夜里听起来十分刺耳。
坤展等了会儿不见里面有动静,他再按一次。
还是没有声音,他接着按;先是一下,后来是两下、三下,最后是死命的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