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丹怎么也劝不住,他最讨厌女人哭,递了一整包纸巾过去,她抽一张抹一下,然后扔掉,再抽,没一会儿,地上已经被扔满纸巾,沈思年哭得岔了气,简丹只好坐到她旁边,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再等等吧,他一会儿就打来了,你应该相信他。”
沈思年点头,鼻涕眼泪都蹭在了简丹的身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简丹把她平放在沙发上,看到她似乎连做梦都在挣扎,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手头又有还没忙完的工作,礼服要是达不到林小云的要求,说不定,她又会想别的法子来针对她。简丹揉了揉眉,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想想这丫头果然是只会帮倒忙,他只好下楼叫了AMAY上来照顾她。
沈思年睡得很不安生,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跟何瀚宸之间也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以为,只要她不吃夏萝拉的醋,他们就能永远幸福地在一起,但是,为什么,他明明说过,夏萝拉已经是过去式,却还去找她?她梦到他和夏萝拉在一起,梦到夏萝拉趾高气扬地告诉她:“我才是何太太!”
“不要!”沈思年睁开眼,惊恐未定地坐了起来,愣愣看着前方数秒,抓起手机一看,有几个陌生的未接电话,却唯独没有他的。AMAY坐到她身后,让她靠着自己,“怎么了?突然失魂落魄的。丫”
沈思年撇了撇嘴角:“没事,对了,几点了?”
“快七点了。”
沈思年连忙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餐,简丹他们肯定都饿了。”当下,她只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沈思年匆匆跑下楼,捡起门口的报纸,工作室目前还没有安装信箱,每天的报纸,都是邮递员从门缝下塞进来的,乱乱的一堆,等她来了之后再整理。她将报纸一份一份叠好,惊讶地发现,都市特刊的娱乐副刊首页,大篇幅地刊登了一张照片,标题为:当红女星夏萝拉新欢疑似某知名导演,照片里的男主角,那个半拥着她的男人,尽管只是一个背影,沈思年又怎么可能认不出?不用疑似了,这根本就是何瀚宸媲!
沈思年像是被定格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AMAY从她的手里抽出了报纸,简丹和文森也走了过来,文森拍了拍她的背:“娱乐圈里,逢场作戏很正常,别难过。”
AMAY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们不要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沈思年一个人跑到工作室后面的小花园,蹲在角落,使劲地哭,她觉得难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她想要用眼泪把那个东西推开,但是,似乎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越哭越觉得难受。
她听到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没有抬头:“不是让你们别过来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个脚步没有停下,而是直直地走到她面前,蹲下,将她拉进了怀里:“听我解释,昨天”
沈思年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看他:“为什么昨天不解释?是不是如果没有被拍到,你就不打算跟我说实话?”
沈思年从他的怀里挣月兑,对上何瀚宸的双眸,他的眼里布满血丝,看上去就像是一夜未合眼,他伸手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却被她躲开,他沙哑地嗓音在耳边想起:“你先别哭,昨天她弟弟在医院跳楼,必须马上手术,她需要一笔钱,所以”
沈思年不想听这些,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她要钱?要钱不会找戴一天?那是不是以后我有事,也不用找你?”
何瀚宸并不擅于解释,他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消气,他知道她是个会钻牛角尖的人,昨天,如果不是医生给他打电话,说他要是再不去,错过手术时间,夏萝拉的弟弟就会没命,他也不会出面。
“不说话?好啊,那我以后有事,就去找安如砚!”沈思年用力推开了他,往外奔去,何瀚宸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推,一下子没有回过神,竟跌了过去,等他追出去,已经看到她上了一辆出租车,他连忙开车去追,还是晚了一步,他懊恼地捶着方向盘。
第一次,那样六神无主,他刚才听她说过,她要去找安如砚?何瀚宸连忙朝着靳氏大楼开去。
沈思年上了出租车,只让司机赶紧往前开,这会儿,司机又问:“小姐,你到底去哪里?”
沈思年把自己租的单身公寓的地址报了过去,来开门的是严赫,她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哥!”
严赫被她这么一哭,一下子乱了方寸,见她全身瘫软,连忙把她抱进了门,而这一幕,却被尾其后的一道闪光捕捉了个正着。沈晓若一看到沈思年,急得连忙放下毛巾,冲了过来,沈思年扑进了沈晓若怀里,她这会儿只想哭,除了哭,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到了上班时间,为了确保明天晚上的年会万无一失,严赫不能不去公司,他让沈晓若留在家里陪着沈思年。等严赫一走,沈思年还是哭个不停,沈晓若实在受不了,在她看来,哭除了发泄不良情绪之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都快一个小时了,哭也该哭够了,她把沈思年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说,到底怎么了?”
沈思年不知道从何说起,正好看到了桌子上还没有翻过的都市特刊,她找出了那一版新闻,沈晓若一看,立马把报纸揉成了一团:“何瀚宸TM混蛋!这个是真的?你问清楚了?”
沈思年把何瀚宸的解释完整地说了一遍,沈晓若还没发飙,严赫的电话打了进来,沈晓若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挂了电话,才告诉她:“何瀚宸去靳氏跟安如砚打了一架,正在过来的路上,安如砚本来也要过来,被严赫拦住了。”
沈思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正要往房间里躲,门铃已经响了,那样粗暴而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她来不及躲,门就被沈晓若打开,沈晓若拿起包包走了出去:“你们好好谈谈,别把房子拆了。”
“姐!”沈思年哀怨地向沈晓若跑去,她可是她亲姐姐啊,明明刚才还说何瀚宸是个混蛋,现在怎么可以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沈晓若指了指被她揉过的报纸,“有些时候,信这些,还不如信自己的心,你看看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就该知道他有多在乎你,这种版面,你姐夫曾经上过不知道多少次。”
门被关上,只剩下沈思年跟何瀚宸两人,沈思年下意识地就想逃,却被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的胡渣蹭得她脖子生疼,他低语:“对不起。”
沈思年使劲想要挣月兑他:“别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就没人离婚了!”
何瀚宸吃了一惊,转过她的身子,紧紧揉进怀里:“不准说这两个字,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刚才看见他嘴边似乎有伤,沈思年的心跟着抽了一下,被他不要命一样抱着,她说不出话了,连着喉咙也生疼,一辈子?那是在美好的时候才能许下的承诺,可是现在,是他亲手将这样的美好打破,他要她一辈子待在他身边,那她的一辈子,又将在何处安放?
“别放开我,我已经帮夏萝拉交了所有费用,她弟弟没事了,以后,我都不会跟她再有来往,毕竟是一条生命,如果你昨天也在,也不会让他就这么消失的,对不对?”何瀚宸的声音有些轻颤,或许,他是在赌,赌她的反应,他只能赢,他相信他会赢。
沈思年有些哽咽:“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一开始是怕你多想,后来,手机掉在地上,被病床碾碎了,我找护士借电话,你却一个都没有接。”何瀚宸松了松手臂,想让她在自己的怀里舒服些。
“我那时睡着了,醒来一看是陌生号码,我气极了,就”沈思年还没说完,双唇便被何瀚宸霸道地覆上,忘情地辗转,环在她腰上的双手紧了又紧,几乎想要将她再一次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告诉她,他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他赌赢了,赢在她的善良。
沈思年只觉得腰上烫得厉害,像烙铁那样,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掌心合了又张开,不知道多少回,才穿过他的双臂,攀在他的颈间。他没有做错,不管是不是夏萝拉的弟弟,那可都是一条生命啊,即便再怎么不喜欢夏萝拉,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原本可以挽回的生命,就那样消失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