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和芦芦,在茶几上吃着早饭。
王大力忽然停住手上的筷子,惊奇而意外地直视着芦芦,忘记了吃饭。
芦芦看到王大力,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就说:“看啥?看你,直直地盯着人家看!看到眼里,扒不出来!”
“芦芦,你瘦了!看看你的脸上,都没有一点血色!我平时扑在厂子上,没迭地顾上你!这豆腐,是咱家舅舅自己做的,有营养,你多吃一点!”王大力说着,往芦芦的碗里舀着豆腐。“天凉快以后,舅舅开始做豆腐了!”
“看看你大惊小怪的,我瘦了,你也不胖!”芦芦端着碗躲着说。“我从舅舅家里割来豆腐,就是做给你吃的!”
“我不胖是有原因的。大半年以来,我的精力,都用在了厂子上!”王大力说。
“大力,你说,咱们的小宝宝将来,随你还是随我?”
“这个,谁能说得准呢?反正不是随你,就是随我!”
“呕——。”突然,正吃着饭的芦芦,感到不适,急忙放下碗筷,弯下腰作呕了起来。
“我说你瘦了吗?准是胃里哪儿的不舒服,今日,去镇里的医院里检查一下;顺便割些猪肉,买只鸡的,咱们也改善一下生活!”王大力忙放下碗,过来给芦芦轻轻地捶着背说。
芦芦抬起头来,问王大力:“大力,我问你。你能保证每一次,都是安全和保险的吗?”
“你指的是……”王大力感到不解地问。
“你的脑袋,是木瓜吗?”芦芦用手指,戳在王大力的额头上说。“我上个月的例假,没有来!”
“啊。”王大力这才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向你保证!要是……,碰巧怀上了,那可是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样吧,你去医院里的时候,也顺便检查一下!要是真的,咱再看看,这个胎能不能保?不能让咱们的孩子,这么草率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更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在起跑线上,就输给了人家!”
“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假的,还不一定呢?”芦芦站了起来,两个人也都吃饱了,忙着收拾着碗筷。
“芦芦,国子哥说,乡里经委的林主任,随着市里的招商团,去香港招商。给咱们村,中介了一家在青岛建厂注册的台湾的厂商,要来咱们村投资建厂子呢!过几天,国子哥说,让我和他去省城,同台湾的商家,洽谈投资的事宜呢!二强开着村里新买的小车去,到时,我也带你去济南玩玩看看的!”王大力说。
“是吗!台商为啥偏偏看中咱们这儿呀?不靠城市,也不挨着海边的!”芦芦欣喜地说。“我说和红燕在坡里拾棉花的时候,看到国子哥和两个人,在地里指指划划的!原来是为了这事呀!”
“还不是看中了咱们村的油井里,冒出来的天然气!还有咱们这儿,低廉的劳动力!在咱们大陆,雇请十个劳动力的费用,在他们的岛子上,才能雇到一个员工!台湾经济起步得早,消费水平高,人员工资高,劳动力资源缺乏!”王大力说。
“哦,是这样!到时候,我跟你去济南玩玩的!还真没有看出来,你还成了难淘换的缺货!村里的大小事,国子哥还都拉上你呢!”芦芦说。
“面粉厂上马一来,我领着小青年们,干得红红火火的,没出啥大事,给村里创下不少的利润!村里的人们,还有国子哥,都信任我!”王大力说。“再说,国子哥给我报名,让我学习的大专课程,在函授的教材里,就有商业会计、企业管理、公共关系、市场消费、还有商务洽谈!其中就有一讲,专门谈商业投资谈判中的技巧,和这方面的知识!以为瞎学着玩的,谁知不定啥时的,这不就用上啦!你可别小看了你的丈夫呀!”
“你……,是我的丈夫吗?”芦芦在外间大衣柜上的穿衣镜前,给王大力穿上一件青底白色细竖杠的衬衫,并在胸前打上领带,卡上一枚精致的别针。
“哦,对!咱们两个还没有登着记,在法律上还不承认咱们是夫妻!那……,你是我的小情人喽!”
“去你的!难听死哩!”芦芦伸手,在王大力的背上推了一下。
“咋啦?我说错了?这是华文言情小说高手,台湾琼瑶的书上说的;说好媳妇,有几像!”在台湾,六七十年代盛行,而红极一时的琼瑶,和她的作品,到了八十年代,才在大陆城乡,从影视到图书,铺天盖地泛滥开来。在农村青年男女的家里,也会看到几本琼瑶的小说。
“哪几像?”芦芦把在娘家,给王大力做好的那一身别致的西服,套穿在了他的身上。
“像姐妹、像母亲、像妻子、像情人,还像……”王大力还想说,让芦芦制止住了。
“啧啧啧,别看书都学坏了啊!往后,在厂子里,还是在家里也好,都要穿的像个样子!大小也是个厂子的头,别让人家来来去去的,说你穿的又脏又乱,也笑话我,没有把你照顾好!没有伺候好,自己的男人!”芦芦给整理着,王大力身上的衣服。
“哦,对了,在咱们乡下,说丈夫说情人,都不习惯!问起自己家的丈夫,女的会说,你问俺的男人啊?那么说,我是你的男人啦!”王大力笑着说。
“俗气,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俗气!你来回走一走,看看裆里紧不紧,走起路来抽不抽裆?觉得哪儿不合适,我再给你拾掇一下!”
王大力来回走了几步,觉得新做的衣服,合身得体,格外板整,真是人是衣服马是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和平时好像判若两人。禁不住将芦芦拥在胸前,在芦芦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芦芦,谢谢你!手工做的西服,和大楼里买的没啥两样!”
“大楼里的衣服,好是好,就是格外贵,!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一二百元,买不下来!我花了近百十元,给你割了一块好的布料,省下的,就是人工不搭钱!”芦芦说。
“嗳,芦芦,在厂子开业庆典的时候,国子哥问同意我做厂长的,举起手来,我看到你举了一半的手,咋又放了下来?”
“咱们没有登着记,没起户口,我还不是你们村上的人,哪有资格举手!再说,你当厂长,做媳妇的先举手,算咋么一回事呢?嗳,大力,我今天生日,这样,我就长上一岁,也就够了法定婚龄!有空了,你去也行,让姥爷去乡里办出咱们的结婚证来的!”芦芦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
“哎呀,你看,我真过糊涂了!”王大力在自己的头上,捶了一拳,恍然大悟地说。“一个厂子,在我的脑子里,填得满满的,都差一点把你的生日给忘了!今日,你去镇上的时候,割肉买鸡以外,还要称鱼买酒,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番!”之后,王大力即出了家门,去了村东的厂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