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后边的姥娘,问着身边的儿媳妇:“他妗子,我老了,眼神不好使了,你看着芦芦的身子,是不是还很利索?”姥娘说着,一边打量着和红燕赶在前边的芦芦。
“娘,不是你的眼神不好使,芦芦的身子是还很利索!可是,我看着芦芦好像是有喜了?芦芦的脸上瘦了下来,也好像在起锈?这那年轻人,很多五六个月的身子,还看不出来呢!到时候,我让红燕给你问一问芦芦!”妗子说。
前边的红燕和芦芦说:“芦芦姐,听说苟家村的那个苟二呆,在他村前的公路上,让车撞到公路沟里去,碰死啦!”
“哦,我也听说了。有很多人,没注意,越是家门口,和越是平坦的路上,就越是容易大意和疏忽,也就越是潜藏着危险!”芦芦说。
“嗳,芦芦姐,你咋还没有动静呢?女乃女乃和俺娘,都给你准备好了鸡蛋、和小宝宝的半褥子啥的!”红燕。
“我也不是不想要。你大力哥说,你国子哥和乡亲们信任他,把村里这么大的一个新建的厂子,交到他的手上,他不能辜负了人们的期望呀!没白没黑地扑在了厂子里;再说,我们还没有登着记,领不到女圭女圭准生证……”芦芦解释地说到这儿,就不再往下说了。她知道自己上个月没有来例假,经常一阵恶心,想吐又吐不出东西来。心想,可能是怀孕了。由于爷爷死后让人举报罚款的事,这件事芦芦打定主意,对谁也不想说!
“小力说,现在的厂子,也像个样子了,效益也不错,天也差一热了,秋风凉的,你也快登着记了!和大力哥说下,你们也应该要个小宝宝了!你们的姥娘和妗子,她们都在盼着重外甥呢!”红燕替芦芦着想地说。
芦芦无声地笑了笑,抬起头来,往村东王大力上班的厂子里,张望了几下。
而此时的厂子里,王大力正汗流浃背地帮着王小力他们,往外储运着加工好的面粉。
“大力哥,你这个一厂之长,咋能和我们来干这出大力流大汗的活呢!”王小力往外拉着面粉车说。
“啥厂长不厂长的,咱们都是一块光着长大的,大家伙看得起我,愿意跟着我干,我不能光坐在那个办公室里!真正要办的工作,还都在一线车间里!”王大力后面的话没说,打从上一次晚上值班出了那次事故,上料的管道让铁丝划破,险些造成机器空转,设备报废。他和王大山都在王国子面前,作了检讨,并主动扣减了自己的当月奖金后,就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办公室里尽量少呆,一有空就来到一线,和员工们谈天,帮着他们干活,以便发现故障,及时排除。
王大山也来到仓储间,帮他们从车上往下搬着面粉说:“大力哥,咱们的厂子立起来了,你却瘦了好几圈呢!也该攒着点劲儿,到芦芦嫂子那块责任田里,去耕耘,去播种了!”王大山的一句话,将几个人逗笑了。
之后,他们几个走出仓储间。王大山问王大力:“听说台商要来咱们村里投资,建个啥厂子,真的假的?”
“是真的!国子哥说,今天台湾的商人和乡里经委的林主任,来咱们村上做实地考察,和丈量土地呢!可是,到最后,能够谈得成谈不成,还是另外一回事!”王大力说着,听到厂门处,由村里的群众围着一辆车,在说着啥。就和王大山从厂里走了出来,看到是王二强开来一辆,新的桑塔纳小轿车,暗红色的,闪着亮光。
厂子上马一来,效益一直不错,基本没出什么事故。从建厂伊始,到现在,王大力全身心地投入,和对工作的极度认真及责任心,王国子和群众们都看在眼里。王国子为自己当初慧眼识中,而庆幸!又看到村东南的土地上,油田又在竖几口新井架。心想,自己正赶上一个好时候!放眼望去,无论城里还是乡下,到处都充满了一派生机,与向上的活力!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也不是在生产队的时候,一个人干上一天,整劳力挣上十工分,年底一结算,五分钱也值不了!那个时候,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坐在新买来的小车上,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也能坐上小轿车!在车里,手指关节攥得嘎巴响,感觉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而且,在生产队时,自己从麦地里捡到一张台湾的气球,飘洒过来的传单。纸张华丽,印刷精美,上面有孙中山的肖像,和蒋家王朝的青天白日一片红的旗子。还有美式装备的装甲部队、私营企业如何发达,及老板谈自己的创业经历,和员工的高收入,居民的生活。那时,自己还是一个刚参加劳动的小青年,不懂事。只是觉得好奇好玩,拿着拾来的传单,爱不释手。不小心让当时任村支书的王耀堂爷爷,看到后,将那几张传单要了过去,还狠狠地熊了自己一顿!并给自己深刻地上了一堂,阶级斗争的教育课。可是,让王耀堂爷爷和自己想不到的是,过了二十年后的今天,自己竟能面对面地和台湾来的企业老板,在一起议事,坐下来在一张桌子上就餐?接下来,如果洽谈顺利的话,台商就能直接来村里投资兴业了!事后,想想让自己惊诧得不行。给台商划出的投资建厂的土地,自己当年就是在那块地里,捡到的台湾气球撒过来的传单。看到上面,台湾的私营企业,如何发达。感叹自己的家乡,啥时也能让人搞企业,建工厂啊?这不,现在,自己也能搞企业,建厂子了吗!这其中的巧合,积聚了多少的暗合巧妙和风云际会啊!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过去了二十年呀!想着,觉着这个世界上的事物,形形色色的,就像一个万花筒一般,扑朔迷离,变幻无常,也让人应接不暇!面对围上来看着稀奇的群众们,王国子说:“老少爷们们,这一下好了!今后,村里谁家有个急事,和娶媳妇的,咱们村有了自己的小轿车,可方便多啦!咱们村的厂子建起来后,大力领着这帮小青年们,干得不错;油井上又来村里打井了,村里有机会还要上厂子,出来进去没有个车,很不方便,也给咱村里装装门面,长长脸!”
看到车子前后的车标,是几个套在一起的电镀的金属圆圈,后面是“2000”的一个数字。有的村民就说,这么好的车,才值两千块钱啊?
王二强的嘴都笑歪了说:“难怪人家城里的人,叫咱们土老帽!两千块钱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那咱们老百姓的家里,不早都买上啦!这辆车,价值十二万呢!”
有的村民就着说:“挎小手枪的人,都是大官;小手表,比钟表更值钱!车也是一样,越小越值钱!买一辆大车,还花不了这么多的钱呢!”
已有人钻进车里,在喧腾舒适的座椅上,坐下来,用手模模这儿,摁摁那儿的,不小心按响了车喇叭,将他和车前的人,都吓了一跳。把自己和周围的人,都逗乐了。
王国子叫着王大力,去了厂里的办公室,说要和他商量点啥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