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娘咬着牙在坚持伤腿的复健,虽然走路走的很辛苦也很艰难,但是陆瑾娘一直在坚持。即便高希年不在,陆瑾娘也不能放下恢复自己的腿。不过为防止意外发生,陆瑾娘让人去请了个跌打大夫,出了丰厚的银子让跌打大夫就住在别院内。
五王爷来去如风,同陆瑾娘吵架,下人们都说是陆瑾娘得罪了五王爷。如今都要过年,也没人来将她接回王府,只怕陆瑾娘是要失宠了。别院里的人有点人心浮动,不过因为陆瑾娘为人不错,再一个别院这里又挨不着王府,没地方表现给齐氏看,加上陆瑾娘手上有钱,为人还算大方,所以王爷的态度并没有从实质上影响到陆瑾娘。
小顺子来见陆瑾娘,一脸尴尬,“陆夫人,奴才要回王府了,陆夫人可有要交代奴才的。”
陆瑾娘端坐下来,“小顺子,这半年来辛苦你了。很多事情都靠你跑腿,你如今要回王府也是正理,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一点黄白之物。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可别嫌少。”
陆瑾娘拿出一个扁平盒子来,里面放着一点珠宝。
小顺子连连摆手,“这个陆夫人还是收起来吧,奴才怎么能要陆夫人的东西,那成什么人了。”
“自然是可靠的人。”陆瑾娘笑了起来,将盒子放在小顺子的手里,“拿着,这是我感谢你的。你若是不拿着,可是嫌弃我的东西?”
“不,不是。这不是陆夫人你也要用钱,我收了这东西,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如今没在王府,自然开销也没以前大。婷姐儿那里,我想王爷和王妃还不至于克扣。你放心吧,这点东西还弄不穷我,我已经置办了产业,等到了下个月,铺子上就有账交来,到时候也算是一笔进账。”陆瑾娘很坦然,并不因为五王爷的决定伤心失落,好似天塌下来一样。回不到王府又如何,回不到王府难道就不活了吗。
小顺子最终还是收下了陆瑾娘的礼物,“陆夫人,奴才这次回去,可有要让奴才代为转告的话?”
“你有心了。以后若是得了空倒是可以来看看我,也好让我知道一点王府的事情。至于代话之类的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再说我也没话要你代的。”
小顺子尴尬的笑笑,“那,陆夫人,奴才告辞。”
“去吧,好生当差。这半年委屈你了。”
“奴才不委屈,奴才这半年过的挺好的。”小顺子小心的退了下去,摇摇头,心里头有点为陆瑾娘不值,却也无能为力。收拾好行礼,小顺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走之前再次回头看了眼,这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过来。
荔枝进京城已经三天,三天来没有一丝消息,连人影也没见到。陆瑾娘焦躁不安,却又不能表现太过。陆瑾娘最为担心的是高希年因为她的缘故,遭受到五王爷非人的待遇。若真是这样,陆瑾娘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杏儿急急忙忙的进来,“启禀夫人,婷姐儿发烧,桂嬷嬷让人安排出去请大夫。不过担心这里的大夫不好,请示夫人,派人去京城里请人。”
陆瑾娘猛地坐起来,“孩子发烧呢?怎么这会才告诉我?之前你们在做什么?”陆瑾娘顾不得自己还没彻底恢复的腿,急忙赶到婷姐儿那里。
“桂嬷嬷,孩子怎么样呢?可要紧?”
“夫人,是奴婢无用。昨日晚上婷姐儿就有点不舒服,一开始奴婢只是当婷姐儿有点肠胃不适,哪里想到今日一早竟然发起高烧来。”桂嬷嬷一脸忧心焦急,眼里全是血丝。
陆瑾娘走到床边,模着孩子的额头,烫得吓人。“赶紧,樱桃去拿钱,让人进京城请大夫,请好大夫过来。再派人回王府,让王府请太医过来。请尚太医过来,知道吗?”
“奴婢明白。”樱桃急忙出去安排。
桂嬷嬷拿来热毛巾给婷姐儿擦身,又换了个毛巾敷在婷姐儿的额头上。可是这样并没能让婷姐儿的烧退下去。
陆瑾娘忧心不已,除了孩子,此时心里头装不下任何东西。一直坚持守在婷姐儿身边。
婷姐儿烧的迷迷糊糊的,偶尔会睁开眼睛看一眼,张张嘴,叫了声:“娘亲。”
陆瑾娘惊喜不已,可是又心疼不能自已。没想到听到婷姐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在她生病的时候,会是娘亲二字。陆瑾娘忍不住哭了出来,想到婷姐儿的病,又干脆的擦干眼泪,这会可不是哭的时候。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陆瑾娘急了,这么烧下去,孩子怎么受得了。
“夫人,大夫来了。”桂枝和桂香带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进来。这大夫就是附近找的,因为离得近,所以最先到来。
大夫给婷姐儿诊脉,摇摇头,一脸为难的样子。陆瑾娘急了,“大夫有什么话请直说。诊金定不会少的。”
大夫捋着胡须说道:“孩子这是邪风侵体……”
一通拽文,陆瑾娘受不住这么耽误时间,干脆打断,“大夫,你就直接开方子吧,另外需要注意哪些,也请大夫说清楚。”
那大夫不太高兴,觉着陆瑾娘不尊重他。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乖乖的提起笔开方子。别院放着部分药材,那都是高希年在的时候收集的。这方便了丫头们照方抓药,只是有两味药材别院没有,还需要去附近的村镇买。陆瑾娘吩咐两个家丁骑马去镇上买药,多多的买,说不定将来还需要用到。
药买回来,赶紧照方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趁热给婷姐儿灌下去。可是这个月龄的孩子吃药本身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加上婷姐儿又是半昏迷,光是撬开婷姐儿的嘴这个动作,就让陆瑾娘不忍心再看。瞥过头去,拼命的擦眼泪,恨不得自己去替代婷姐儿。
还是桂嬷嬷够冷静,虽然心疼,但是不能因为心疼就不给喂药。喂一口吐半口,一碗药浪费了一半还多。以为那药多少要起点作用,却没想到不到一刻钟,之前喂下去的全部都吐了出来。急的陆瑾娘嘴巴都上了火。
“嬷嬷这该怎么办,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桂嬷嬷也愁死了,只能再次煎药再一次灌下去。这次同样全都吐了出来,半点不剩。看着孩子苍白的小脸蛋,陆瑾娘心疼不已。“嬷嬷,这样子肯定不行。咱们,咱们要想点别的办法。来人,赶紧去看看,去京城请的大夫怎么还没来?”
后来陆瑾娘干脆想出一个办法,将孩子放在热水里,促使身体发汗。只是孩子太小,坚持不了多久就不行。又将孩子放回床上。虽然那药婷姐儿喝了全都吐了,但是如今这已经是唯一的能见到希望的办法。只能继续煎药灌下去。
到了半下午,天都快黑了,从京城请来的大夫才总算来了。陆瑾娘这会都急的当着外面人哭出来了,“大夫,你快看看我的孩子,她她……”
“夫人别急,这屋里人多,没事干的都出去吧,留两人在屋里伺候就行了。”大夫一来,也算是镇住了场子。
陆瑾娘被桂枝和桂香强行带到外间,“夫人别急,这大夫看起来是有本事的。”
陆瑾娘擦干眼泪,点点头,“嗯,看着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夫人,你的腿可要紧?”
不提起没感觉,一提起陆瑾娘就觉着腿隐隐作痛。陆瑾娘不敢大意,赶紧让桂枝和桂香将高希年留下的药拿来,一份是外敷,一份是内服。当初高希年说过,为防止留下后遗症,比如一变天就腿痛的毛病,这药一直要用到明年开春才能停。今日婷姐儿发烧,陆瑾娘是彻底忘记了自己的腿。
老大夫从里面出来,陆瑾娘一脸焦急,“大夫,我孩子怎么样?”
老大夫沉吟片刻,“夫人不用太担心,孩子还好。老夫这就开药方,你们照方抓药,要快。先给孩子灌一碗药下去。等两个时辰再看看效果。到时候老夫再另外用药。”
“多谢大夫。”
等老大夫开了药后,陆瑾娘将之前那大夫开的药方给老大夫看,又说孩子吃药就吐,根本喂不下去。
老大夫看了药方,表情严肃的说道:“这药方用在大人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病人年龄那么小,可用不了这药方。还好孩子将药都吐出来了,没造成大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陆瑾娘听了,只感觉一阵后怕。“大夫,若是真的用了这药,会有什么后果。”
“这可不好说,轻则病情加重,重则或许会留下某些后遗症。不过夫人放心,只要都吐出来了,就没关系。等用了老夫的药后,再看看效果。”
因为天色已晚,老大夫就留在了别院住一晚。这一次灌下去的药,婷姐儿倒是没吐,不过也只喝下一半都不到。陆瑾娘焦心的看着孩子,见孩子嘴唇发干,就用干净的手绢沾点温开水,湿润一下婷姐儿的嘴唇。
陆瑾娘一直守到深夜,孩子总算退了点烧。谢天谢地,陆瑾娘满天神佛的感谢。
陆瑾娘派去王府的人,很不顺利。到了王府时辰已经不早了,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门房没空搭理两个从别院来的下人,又听说是陆瑾娘派来的,要找王妃,更是没空通报。等到晚上,劳勇得知此事,这才见了两人。得知陆瑾娘的孩子发烧,要请太医过去。劳勇点头表示知道了,会转告王妃。让两个护院先去下房歇息。
此事劳勇也不敢隐瞒,直接去了内院找到柯妈妈。柯妈妈很不高兴,得知是陆瑾娘的事情,就说道:“王妃这会都歇息了,此事明日我会禀报王妃。你先下去吧。”
劳勇觉着自己将话带到,也就没再关心。第二日一早让人打发了别院来的人,说是王妃自会安排,让他们先回去,别在王府丢人现眼的。护院没办法,只能先灰溜溜的回到别院。
第二天到了中午柯妈妈才想起这么一回事,这才禀报给齐氏知道。齐氏笑笑,“你说那孩子是真病还是假病?”
“回禀王妃,奴婢觉着陆夫人应该不是那种拿孩子开玩笑的人。”
“说的也是,这么说来孩子有可能真的病了。你说说,王爷这才下令让陆氏在别院反省,陆氏就来禀报孩子生病。这里面是不是有点什么名堂?”
柯妈妈想了想,“王妃,不如派个人到别院看看,看看那孩子是不是真的病可。”
齐氏点头,“这个办法不错。此事柯妈妈你去安排。派个脚程快的。”
“是,奴婢遵命。”
护院回到别院后,就禀报了陆瑾娘他们在王府所遇到的一切。陆瑾娘得知并没有请来太医,连齐氏的面也没见到,更别提见到王爷了。陆瑾娘冷冷的笑了笑,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继续温柔的的给婷姐儿擦额头。
经过一天一夜,婷姐儿的烧总算退了。陆瑾娘担心孩子的病情反复,好说歹说,又许诺一定重酬,这才让老大夫答应多留两天。这老大夫的医术真心不错,人也很负责。开的药也很有效果。见婷姐儿退了烧,又能吃下东西,陆瑾娘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一半。也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所以当得知齐氏派了人来看望婷姐儿,却没派来太医的时候,陆瑾娘就对桂嬷嬷吩咐了一句,“嬷嬷你代我去见见那人,跟她说,我这里不用王妃操心。至于婷姐儿的病也不需要王妃关心,咱们婷姐儿可没那么大的福气让王妃亲自过问。”
桂嬷嬷望着陆瑾娘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行,奴婢这就去。”
桂嬷嬷自然不可能照着陆瑾娘的原话说,不过也表达了一下不满,孩子生病不来大夫来个下人算什么回事。好歹也带点上好的药材过来啊。当然这都是用比较含蓄的表达方式说出来的。
来人回了王府,原本的禀报了齐氏。齐氏得知后嘲讽一笑,“看来这陆氏知道没法得到王爷的谅解后,也不做戏了。依着我看啊,那孩子估计是病了,但是绝对没之前说的那么严重。既然孩子的病已经好了,那此事就此作罢。柯妈妈,安排人将陆氏和孩子的份例都送去。告诉陆氏老实的在别院反省,不要想些歪门邪道,王爷是不会上当的的。”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见到荔枝的时候,陆瑾娘已经度过了最初的焦躁不安,很是平静的问道:“事情可有办成?”
荔枝一脸憔悴,不过还是高兴的点头。“福乐郡主见了奴婢,问了夫人的情况,听了事情的经过,当场就答应会帮夫人将事情办成。说是高公子那里,年前肯定能出来。不过老爷的差事,需要等到开了年后才能变动。说是让夫人安心等待。对了,这里还有一封福乐郡主给夫人的信件。”
陆瑾娘接过撕开一看,开头就写道:亲亲瑾娘。看的陆瑾娘直起鸡皮疙瘩。在信件上福乐很是关心陆瑾娘的身体状况,让陆瑾娘安心养伤,一点小事不用太过担心。还说得了空会来看望陆瑾娘。
陆瑾娘将信烧了,问荔枝,“为何耽误了这么多天才回来?”
“奴婢去了北安王府,一开始门房根本不给奴婢通报。奴婢没法子,只能暂时在京城住下来。等了两天好不容易等到福乐郡主的车驾,这才将夫人的信件递了进去。奴婢耽误了事情,请夫人责罚。”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事先是我没考虑周到,让你受了苦。先下去歇息吧。你不在的这些天,别院也是乱糟糟的。晚点咱们再说。”
陆瑾娘坐在床榻上,只觉着浑身都累,很疲倦,很想大睡一场。而陆瑾娘也真的这么做了,满足的睡了一觉,睡的神清气爽,只觉着精力从来没这么充沛过。
婷姐儿的病全好了,又每天咯咯的笑了起来。陆瑾娘抱着婷姐儿,哄着她,“婷姐儿,叫娘亲。”
婷姐儿只是咯咯的笑着,将手指放在嘴巴里。陆瑾娘将孩子的手指拿出来,又连着哄了好一会。等陆瑾娘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突然从孩子的嘴里冒出一句话,“娘亲。”
陆瑾娘不敢相信,再三同丫头们确认,接着兴奋起来,“婷姐儿,再叫一声好不好?”
婷姐儿又咯咯的笑起来,同时很大方的满足了陆瑾娘的要求,叫道:“娘亲。”
陆瑾娘喜极而泣,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真是太好了,从来没这么好过。抱着婷姐儿亲了又亲,直到婷姐儿不耐烦了,抓着陆瑾娘的头发死命的扯,陆瑾娘这才放手。
陆瑾娘哈哈大笑起来,将婷姐儿交给女乃娘。看着孩子活泼好动的,健康的模样,陆瑾娘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欢喜。
这种兴奋欢喜等见到高希年的时候几乎是到达了顶点。
腊月,高希年坐着马车来到别院,但是并没有进去。别院侍卫也不可能答应高希年进门。陆瑾娘得知消息后,让人推着她去了大门口。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见面那一刻,两人都笑了起来,笑的欢快异常。
陆瑾娘笑着说道:“对不起,之前连累你了。”
“不关你的事情。”
“可有被为难?”陆瑾娘察觉到高希年有点不对劲,“你的腿怎么了?”
高希年淡然一笑,“没什么。就是头两天受了点罪,这腿暂时不能用力。”
陆瑾娘揪心,“还能走路吗?”
“当然。”高希年怕陆瑾娘自责担心,让小厮扶着他从马车下来,走了两步路。“你放心吧,只是暂时不能受力,最多一个月就好了。”
陆瑾娘点头,“对不起,害得你这样。你太医院的差事可有保住?”
“没关系。去不了太医院,我家还有药房。去药房也是一样。再说了,这几年被困在京城,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四处走走看看,多收购一点药材回来。等出去后,也有机会见到更多的疑难杂症。说不定等过个几年,我的医术也能有所长进。”
陆瑾娘拼命的点头,“你一定可以的。你的医术毋庸置疑。出去走走也好,多走点地方,多走几年,看遍高山大川。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做成一代名医。”
“托你吉言。之前开的药你继续用。那些药可以用到明年三月。到那时候你的腿该是恢复如初了。”
“多谢。”除了一声谢谢,陆瑾娘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高希年冲陆瑾娘点头,“你保重,我先走了。”
“好,你也保重。祝你一路顺风。”
看着马车远去,陆瑾娘笑中带泪。这一去,不知哪一年才能再和高希年见面。
陆瑾娘在床上躺了半天,总算恢复了一点心气。起床后,陆瑾娘叫来荔枝和樱桃,“虽然不用回王府,但是咱们这么多人也要过年。你们都去准备过年的事宜。需要买的需要准备的,也不用省钱,总归这个年咱们自己过,一定要过的热热闹闹的。”
“奴婢听夫人的。”樱桃答应下来。
荔枝却很担心,“夫人,王爷那里真的没办法了吗?要不夫人给王爷去封信,说不定王爷就会改变了主意。”
陆瑾娘摇头,“不用了。婷姐儿生病,也没见王府那边有什么反应,咱们不用指望王爷。”
“夫人干嘛说这话,难不成夫人打算在这别院过一辈子不成?那将来婷姐儿大了,还要说亲,莫非夫人也不管了吗?”
陆瑾娘却不在意,“说这些都为时过早,婷姐儿这才多大,你说这些,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情。总归咱们如今要做的就是过个好年,明年就会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陆瑾娘明显不想谈论五王爷,那是一个不愉快的话题。
荔枝也不敢多嘴,还是忙着过年的事情要紧。
陆瑾娘没回王府,陆家人自然要过问几句。知道陆可信同陆瑾娘说得上话,因此陆可信再次来到别院见陆瑾娘。
陆瑾娘气色不错,见到陆可信过来,心里也挺高兴的。招呼陆可信坐下喝茶说话。
陆可信也没拐弯抹角,“三妹妹,如今已经临近过年,你却还在这别院住着。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都瞒不过大哥。是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和王爷吵了一架,王爷恼怒,就罚我在别院内反省。”陆瑾娘很坦然,表情也很平静。
陆可信皱眉,“为了什么事情吵闹?可是老爷的事情?”
“正是。我想求王爷给老爷换个地方,或者是换个衙门。”说到这里,陆瑾娘自嘲一笑,“不过王爷说我一介妇人,却干涉朝廷之事,胆大妄为。我就辩解了几句,加上腿痛,那时候也来了点脾气,这不就成了这么个结果。”
“你太莽撞了。”
“大哥别说我了,事情已经发生,说这些都没用。其实不回王府也有好处,清净,方便养伤。而且这里我也挺喜欢的,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可以安安静静的带着婷姐儿。真的,我挺喜欢这里的。”
陆可信微蹙眉头,“果真喜欢?”
陆瑾娘点头,她并没有对陆可信说谎,她的确是喜欢这地方,过日子就该这样。这是她曾经梦想中的,虽然和梦想比起来,少了个男主人,但是并不要紧。母女两人也能将日子过好。
“既然如此,我也不劝你。将来你有什么打算,毕竟你不可能一辈子在这里。这样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陆瑾娘低着头,“大哥,说那么远做什么。要紧的是过好当下的日子,养好身子。还有,我想等开春后再置办一个铺子。总不能坐吃山空。”
陆可信眉头皱的死紧,“莫非王府还克扣你和婷姐儿的用度不成?”
“那倒是没有。只是王府给的毕竟有限,以前王爷经常给些赏赐下来,银钱自然宽裕许多。如今只有基本的供奉,没有多余的,可是这里用钱的地方可不少,总归是要多做点准备。再说了王爷赏赐的铺子和田庄,我如今这情形,账房那边也不可能将收益送来。我也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但是不管住多久,一个月也好,一年也罢,从长远考虑,我还是想多置办点产业。”
陆可信脸色不好看,“罢了,此事等过了年我会帮你张罗。只是为了婷姐儿着想,你有时也要多收敛一下脾气。”
“嗯,我听大哥的。”陆瑾娘淡淡的笑着。
这样的陆瑾娘让陆可信没有脾气,只能叹气,“罢了,总归你心里有数就成。”
“大哥不用担心我,我如今虽然没能回到王府,但是过的也很不错。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的,更不会亏待婷姐儿。”
陆瑾娘留下陆可信吃了中午饭,陆可信没多留,用过饭后就准备回京城。临走的时候,还是不免提起高希年。“那事情我知道了,可是王爷误会了什么?”
“大哥说的是高公子吗?是我连累了他,若非如此,他也不用受那番苦楚。”陆瑾娘神色黯然,心里始终对高希年有一份歉疚。
陆可信也不好受,“前两天我得知高兄已经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
陆瑾娘微微低着头,“是吗?离开京城也好。京城这地方看着奢华,其实也就是个是非窝。离开吧,离开了对所有人都好。”
“高兄离开京城之前,高家同女方家商量着退了婚。”
陆瑾娘并不意外,“可是女方嫌弃了高公子?”毕竟被撸了太医院的职务,没有功名官职在身,如今就是个白丁,女方看不上也是情有可原。
“是也不是。高兄自己也不想成亲,认为这个时候成亲是害了那姑娘。女方家里也有点犹豫。两家一商量,这婚事就给退了。”陆可信叹气一声,“这一回高兄离开京城,我只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立业。做大夫,未必一定要做御医。”
“大哥说的是,总归这一回是我连累了他。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会尽量补偿他。”
陆可信点点头,“行了,事已至此,咱们都要向前看。”
“大哥说的是。”
转眼就到了大年夜,大年夜这一天,别院很热闹。陆瑾娘出钱,给大家置办了酒席。不分主奴,大家一起吃酒。不过下人们还是不敢同陆瑾娘坐在一起,再说男女有别。陆瑾娘也不强求,在小屋内置办了一桌,同桂嬷嬷还有荔枝她们一起吃酒。吃到酒酣耳热,陆瑾娘开了门在院子里走动,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荔枝带着披风出来,“夫人,下雪了。”
陆瑾娘伸手,透过屋内传出来的灯光看了看,的确是下雪了,不过是小雪,落地即化。“明年定是个好年景,那庄子上的收成倒是能指望一点。对了,杨大娘一家在铺子上可还习惯?”
“挺好的,奴婢听说掌柜对杨家人很满意。都是勤快能干的。”
陆瑾娘笑了,“这第一回挑选人,总算是没有看走眼。走吧,外面太冷,咱们还是进去。”
进屋后,又喝了一会酒,陆瑾娘不胜酒力,回到卧房歇息。突然发觉屋里多了样东西,多了分绿色。桌面上放着一个小花盆,花盆里种着陆瑾娘不认识的植物,绿色的,在冬天这样的季节里见到这抹绿色,心里头都多了份春天的温暖。
端起小花盆,不知是荔枝还是樱桃放在这里的,不过这东西真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来。左看右看,这才发现花盆里面还藏了张纸条。纸条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新春年礼,请君笑纳’。
陆瑾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份礼物送的很有新意,也很应景。能够这样做的,并且会这么做的,无非就是窦猛。没想到窦猛倒是有这份心思,真是让人意外。陆瑾娘将纸条烧了,也不管窦猛如何让人将礼物人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了这屋里,总归这是一份用心的礼物。将花盆放在窗台上,一抹绿色就让这间屋内多出些许春天的气息。
陆瑾娘趴在窗户上笑了,好似春天已经来临一样。
此时别院某棵大树的树丫上,一个黑衣男人也裂开嘴笑了起来。窦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陆瑾娘脸上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有感染力一样,让窦猛十分开心。觉着这一趟也没算白来。
手下的兵将在心里极力吐槽窦猛,这是有多傻啊,多久没见过女人啊,这么一副傻样,怎么可能是草原上闻风丧胆的杀神。简直太颠覆了。急忙忙的偷偷赶回京城,虽然是为了公事,可是回到京城不先去处置公事,却巴巴的端着盆花不花草不草的东西给人送来,还不露面,搞得神神秘秘的,真是太丢人了。
男人嘛,就该快意恩仇,要是真喜欢抢来就是。王爷又如何,带着这女人去草原上,就是皇帝也没办法。士兵甲望天翻白眼,极度鄙视窦猛这个人。还是不是男人?
窦猛狠狠的给了士兵甲一拳头,士兵甲立马收敛,神情肃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窦猛乐呵呵的,模着下巴笑的跟个傻瓜似得。送礼物还是给女人送礼物,这对窦猛来说还是头一次。不过看样子是送对了,也不枉费他千里迢迢的带了这么个费事的东西回来。
陆瑾娘关上了窗户,彻底挡住了窦猛偷窥的目光。窦猛挺遗憾的,算了,正事要紧,等以后再说。再次给了士兵甲一拳头,“走了,看什么看。”
士兵甲冤枉,他什么都没看好吧。窦猛可不理会,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夜中。自始至终都没有惊动别院的护院和五王爷留下的侍卫。
第二卷完
------题外话------
明天开始第三卷,纠结的第二卷总算完了。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