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灰暗的光透过窗口,撒在床前细碎一片,映出参差不齐的树影一块一块随清风摇曳。
埋在雪白被褥中的人双眼微眯,已是幡然醒过来。伸手模一模身旁,却是空空如也。枕旁的时钟,指在五点二十分的位置。
这么早,他就走了?
言诺费力支起身子,寻了寻,发现沈成予真的不见了。
可被子下面余温仍存,他应该是刚走没多久丫。
这间套房,里室外厅。言诺翻身套上一件丝质睡衣,便起身下床。
到了门前,发现外厅室灯大亮,沈成予正背门坐在沙发上,烟雾自鼻息间丝丝缠绕媲。
扶在门框上的细指微颤,言诺不自觉地划开了嘴角。本以为他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没想到只是到外面抽了个烟。
她浅笑着,刚想迈出门去,却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徒然响起。忙又掩了身子在门后,分辨一下,才辨出,这声音的主人竟是高文倾。
“还在想今天强尼怎么这么给面子,原来是因为大BOSS即将尾随而来,他倒反应快,先一步做个白脸儿。”高文倾坐在沈成予的侧面,正好被柜子挡到,言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沈成予的烟抽到一半,听高文倾这样说,冷冷一笑,道:“打电话让安娜过来吧,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好,我一会儿就去通知。”高文倾沉声应下,又道,“对了,沈先生,检察院那边你找的人已经将戈雅十五年前的案子调了出来,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沈成予轻“嗯”一声,只喃喃自语着:“等合作案结束了,真相也就大白了吧……”尾音回荡在言诺耳边却久久挥之不去。
言诺却不知,高文倾的兢兢业业竟不是为了戈雅,而是为了沈成予……
而他们说的真相,又是什么真相呢?
他们的话题没进行太久,高文倾最后默然离开,言诺听及动静,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起来,她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转个身匆匆回到床上装睡。
不久后,只觉软床突然下陷,身后一物贴上她的背,凉凉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身后的人感受到她的动静,便凑得更近了。
“醒了?”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扑在耳中,言诺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回身环住他的腰,他结实的腰线只是模起来便知道有多好看,一块一块,不多不少,正好。早知道,女人的一半源于荷尔蒙一半源于虚荣心,两相齐发时,更是不能抵挡。
沈成予身上的薄衣还带着残留着的淡淡烟草气息,尼古丁的味道涩而醇香。她贪婪地吸上一口,缓缓咽下,出声喃喃应一声“嗯”,便倚在他身上不再动了。
“再睡一会儿?”他轻轻道,像是哄孩子一样。
言诺摇着头,蹭着他的胸膛,“睡不着,你跟我说说话。”
沈成予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闷闷地笑了,胸腔一起一伏和着她呼吸的频率。
“好啊,你想说什么?”
她静默着,半晌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她说:“沈成予,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搞不懂你的心思了,我说不出你有什么不妥,但也说不清你有什么很妥的地方,我总觉得你在预谋些什么。”
言诺就这样将脸贴在他本是冰凉的胸膛前,不消片刻,男人身上便是火热。大掌伏在她的后背,隔着丝滑的睡衣,只想将怀里的女人揉进身体里。
沈成予看不清她掩在怀里的神情,嬉笑道:“我在预谋什么你知道。”
她不再说话。
只觉得,明明和他贴着如此近了,可她却反而觉得离他更远了。
就像两年来这场无稽的婚姻,她对他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他更不会主动提起。他们表面上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七百过多个日夜,最终一纸离婚协议,不但没能让他们自此天涯咫尺,反而将他们再次纠缠在一起。
而今时今日口口声声所说的信任,也不过吹弹可破。
他低了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唇印,再去哄她。
“是不是在担心合作案的事情?”
这次,言诺点了头。
他深吸上一口气,明亮的眸子在黎明到来时却突然暗沉了几分,“别担心,有我在。”
这一刻,她伏在他怀里,听他说这话,竟不争气的哭了。
她说沈成予,我知道你在,你就是明知道我喜欢听这样的话,才故意说出来的。
沈成予灿笑着,这次是无论如何,不管她怎么闹都坚持让她闭眼睡觉。
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言诺后来想说的是什么话。
她想说,沈成予,我知道你在,可是我真的怕,怕这些其实我们都觉得已经足够美好的东西,天亮之后,便都消失不见,怕你对我说的这些话都是谎言,怕有一天,我不再相信你的时候,我会狠下心抛下我们的未来…….
早上出门,早早的,高文倾便神清气爽地等在门外,望向言诺的表情暧昧不清。
言诺不疑,想也知道,他凌晨都已经在她房间里和沈成予小会面过了,还能不知道她和沈成予之间的事情么?
经过凌晨的“偷窥”,言诺对高文倾的信任突然少了几分,看向他的眼色也不自觉有些冰凉。
高文倾讪讪一笑,便跟在言诺身后汇报昨晚的情况。
“理事,昨天沈先生安排的那个女人很对强尼的胃口,所以散场的时候你没在他心情还是不错的。”
青衣馆培养出来的艺妓,气质堪比那些出身得体的名媛,应付强尼自然是游刃有余的。走到最后,投其所好这条路还是少不了。
言诺轻“哼”一声,把平板电脑从高文倾手里拿过来,翻看了一下日志,却发现今日的行程都被删了。她抬眼疑惑地看了高文倾一眼,便见高文倾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正想跟你汇报——奥博瑞的BOSS来了。”
言诺的脚步一时间停在原地,思及他和沈成予之前说的那话,瞬间明白。
“德里克·奥博瑞来了,我们今天的这些安排都要作罢了。”高文倾解释道。
“怎么这么突然?”她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高文倾叹一口气,说:“Derrick这次带领团队来江海,没有情报过来,我们也是半夜才收到消息,想必[MT]那边这时候也慌了吧。”
言诺仍旧面若寒霜,“既然是半夜就知道的,为什么没有立刻留言给我?”
言诺轻睨他一眼,高文倾猛然一怔,脸色立时有些苍白。
“呃……抱歉,是我没有做到位。”高文倾确实没有想到,言诺会一大早抓住这些蛛丝马迹冷眼质问起他来,心里暗暗呼出一口气。
这女人,看似单纯只有小聪明,其实也不好惹呀……
言诺接着道:“现在德里克·奥博瑞一队在哪?”
高文倾抬臂看了下手表,此刻已是知无不言,“今晨七点半下的飞机,现在已经八点半,想必正在来的路上了。”
“[MT]那边什么情况?”
“他们比我们晚接到消息,现在正在大厅调配人员。”
言诺驻足在走廊的窗口,看向窗外。这满园春色,也终究抵不过即将袭来的杀气了.
到了餐厅,强尼已经在用早餐,对面的女人一身葱白碎花长裙,长发乌亮地披在肩上,正笑着端庄。
两碗似颦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言诺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沈成予的好眼光。
姗姗步至强尼面前,言诺将准备已久的笑容堆出来,道一声NING。
那女人对言诺善意一笑,便起身退了出去。
“扰了你的好兴致,真是抱歉。”
强尼鹰眸般的双眸深看言诺一眼,却哈哈笑着说言诺取笑他。
言诺不请自坐,客套话本已经挂在嘴巴边了,但见强尼似笑非笑的模样,又生生吞了回去。
如今这种情况,他不是主管人,她计谋被看破,是亮底牌的时候了。
她直言不讳,道:“贵公司大总裁德里克·奥博瑞这悄无声息地降落到江海市,还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
强尼将盘中最后的食物嚼在嘴里,话却仍然说得明明白白,“奥博瑞先生的到来是为了亲自衡量一下戈雅和[MT]两大公司的实力,才好做抉择嘛。”
“是么?那不知道强尼先生能不能透漏一下细节,好让我们可以有个准备。”
强尼悠然一笑,未及相答,却听言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高文倾拔高了的声音急急传来,“理事,Derrick到了!”
话音刚落,便听楼下一阵***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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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们给收个藏留个言吧……(孤单的某癫在嘶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