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结果?我干嘛要什么好结果?”言诺反问叶母,又接着说,“我想你应该后悔过的,当叶良选择做为[MT]的一个下层职员,而戈雅却在沈成予的领导下成为了江海市数一数二的家居品牌,你是不是也后悔过?”
叶母的脸色愈加难看丫。
“你肯定也想过,要是叶良当初和我在一起会怎么样?他会继承戈雅,如今沈成予所处的位置将会是他的!就算戈雅没有现在的辉煌,他也不用臣服在别人脚下,是不是?”
言诺的话像是真的刺痛了叶母,她唇角止不住哆嗦,大口地深呼吸,反唇相讥的功力却绝对不会减弱,她狠狠地对言诺道:“你别以为这是你的本事!你不过就是卖了身给沈成予的婊.子!叶良没选你才是对的!”
言诺突然收了放肆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鞋头,低声说:“所以,这次,您最好还是别让他来选我……”
在走出去房门时,她侧对着叶母。
“明天凌晨三点,我约了叶良去鸟夫山看日出,不知道……这次您还能不能阻拦得了。”
眼眶最大限度地将她眸中的晶莹包含住,可是到了最后一步,还是让它落了下来。
她拽着自己的衣角,大步迈出。
媲.
晚上十点半,言诺才回到了家。
沈成予的应酬在十二点前不会结束,申婆婆已经早早就寝。开了门,面对着的仍然是黑夜。
她模索着放了包,月兑了鞋。没开灯。
进屋之前,先拿出了手机看,离开了她一天的手机没有被大雨侵蚀,现在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她的手里。屏幕上显示了十二个通话记录和两条移动公司发来的短信,都是未看模式,叶良没有动。
未接电话中,两条是温流打来的剩下的全部署名沈成予。
她发了个短信给温流,便转过来手腕,用手机照着脚下。回了房间,冲了个澡,开始收拾东西。
防寒衣,遮阳伞,饮用水,拄杖,还有一瓶威士忌。
装完之后,恰好十一点半。沈成予还未归。
她换上运动鞋,下楼开车。
自江海市区距离鸟夫山124公里,开车要一个半小时。
她将车速稳稳地保持在六十码,走街路,夜风吹在耳廓里,呼呼作响,好像神游在夜空中,城市的霓虹化成了星辰,这样看着,也有几分耀眼动人。
于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竟这样让她多加了一个小时。
两点十分,她到了鸟夫山。
无人之境,只有她一个人拿着拄杖望向眼前庞大的山体。
鸟夫山并不高,四百米就到了头,风景也一般,但好在攀上顶峰之时,便能一览东海。东面能看日出,西面能观日落。
夜半三更来登山的人不多,看日出的游客们也早在山顶扎了营,她像一个入侵者,独自隐在一片暗绿之中,悄然向着顶峰攀登。
和叶良约定了时间,她自作主张先登了山,在山脚下留下自己的车和大大的留言。
心想,叶良应该能看得到,如果他能来的话……
一个人登山的好处就在于,她可以无所顾虑地尽情施展拳脚。就这样,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她终于顺利登上了观日台,成为了众多观日群众的一员。
天与海相接的地方泛起一道青光,倒过来看就分不清到底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她看了看手表,两点四十八分。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二分钟。
这样一夜未眠,她竟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倒是头脑被这天和海搅得不清楚。
防寒衣终究还是没能防得住这夜里山上的突然降温,她打着冷颤紧着领口,坐在自己画好的地盘上,身后绿树成荫,她只是直直地望着东边海天相接的位置,心算着倒计时。
那条海天相接的线随时间的流逝被时光越拉越大,最后变成了一整块青白色。
言诺坐如洪钟,心算完之后,她怕自己因为太心急算得快了,又重新算了一遍,之后抬起手臂看时间。
已是三点十分。
而她身边,身后,或者来时的那条登山路上,都没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有游客陆续醒来,出了帐篷,大声地打着哈欠。
她望着每一个人脸上不同的神情,开了自己带的威士忌。
独身的中年人看到她落个单,走过来瞥了她好几眼,笑着说:“小姑娘一个人来看日出呀?”
她笑着回复说:“是呀,第一次来。”
这个时候已经四点,天边泛起红色的光。
男人来了兴趣,坐在她身边用报纸铺好了的石头上,说:“你来看日出,怎么还带酒?哟,洋酒!不怕一会儿回不去呀?”
言诺说带的酒不是我喝的,说完,起身,朝着山边扔了下去。
日头一会儿便将那片青白染成了红色,而后一点一点露出脸。
男人的错愕之下,言诺收回手,任清晨的风打散她的发,她觉得有些冷,又有些热,用冰凉的手握了握发烫的脸颊,才终于觉得平衡了。
她拍拍手,说:“大叔,报纸您用,日出我看完了,先走……”
话没说完,人却先倒了下来。
男人惊叫的声音还荡在耳边。
观日的游客们一阵哄吵,却不是为了日出的感慨。言诺在倒地的那一刻,竟然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只是后来伏在冰凉的石头上,她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她等的人终究没有来,虽然她一开始就料到了大概是这样的结果。
赌约,刺激叶母,这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想用这种方法让他死心,让自己死心。她知道,不管是六年前稚气未月兑的叶良还是如今已经成熟稳重了的叶良,对于他来说,他这辈子逃月兑不了的人,只有他母亲。
可明明都知道,她心还是好痛,就像六年前,心痛到好像被一万根针一点一点刺穿刺透一样。
原来这种心痛的感觉是不管隔了多少年都不会减弱的。
这一刻,“时间是良药”这句话成了这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耳边仍是***动声,她被围在其中,成功地抢了日出的风头。
她看不到日出有多么美,她只觉得眼前有无数个黑影晃动。突然间,就有一个黑影将其他成片黑影拨开,她正对着的地方,正好被太阳肆意照射着。
凉凉的,又暖暖的。
她被人抱了起来。
抱着他的人身上有着淡淡的好闻的薄荷香,他的身体很热,胸前的肌肉结实而可靠,抱着她下山时,呼吸的频率一浮一浮地荡在她耳边。
她抓住他有力的胳膊,男人便放慢了动作。
言诺看到他满目的冰霜,又忍不住打了颤。
“还没死是吧。”男人冷冷开口。
言诺突然窝在他怀里咯咯地笑起来,可这笑却更加激怒了他,他紧了紧手臂,开始健步如飞。
山顶的缆车工作人员没上班,他就这样将她一路抱下了山,走的是较平缓的那条路,却要走更长更久。
到了山脚下,言诺被扔上车,当然不是她的车。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觉,是沈成予的悍马。
她歪倒在座椅上,沈成予那边迅速上车,先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就要打火。
“我的车呢?”
他沉着眸子,说:“等会儿叫人开回去。”
哦,她自嘲地笑,他怎么可能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呢……
车子动起来后,车子里也开始变得暖了起来,她不知道是因为封闭的原因,还是因为沈成予特地为她开了暖气,她看到他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汗。
车内的暖气和言诺身体里的寒冷相抗着,她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头沉得不像话。
沈成予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附在她的额头上,过后,咒骂一声。
就要拐方向,言诺抚上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不去医院……回家……我想回家……”脸上热连带着眼圈也热,她说着说着带着哽咽。
沈成予终于叹一口气又换了车道。
她在车上昏昏沉沉不知道多久,车子停了,她还没睁眼,只任沈成予抱出了车,走进了一栋建筑物里,上了电梯。
等到碰及熟悉的柔软之后,她终于心安。
到家了……她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