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绾梅细,溪桥柳绿,草熏微风醉,寸寸柔肠,盈盈暮州许。
暮州,宛若一朵沉静的雪莲,静谧而美好,琼楼玉宇,画栋雕梁,迁客谪官,往来不绝,一年四季,繁华若此。
世人皆知,来暮州必去落日余辉,与别处的酒家不同,落日余晖只接纳往来的文人墨客,风花雪月,不谈政治,不论古今,只诵诗作对,煮酒饮茶。
传闻落日余晖是一官宦子弟为一落魄书生所建,那书生在朝堂上每日被人排挤,遂辞了官位,归于竹林中整日诗酒茶花,好不快活。有日一官宦子弟无意路过竹林,见到书生恍若散仙,次日登门拜贴,无奈书生误会以为那人是个纨绔少年,将他拒之门外,那官宦子弟听了更加敬佩,不惜舍了荣华,在竹屋旁建了一间茅屋,终日与那书生种桃喝酒,后来,书生重疾归去,那官宦子弟建了落日余晖以纪念友人。几百年过去了,落日余晖几番易主,规矩却是不曾改变。
精致的阁楼坐落在水边,溪畔有三千桃花,落花随水流潺潺而下,清洌中竟有阵阵桃花的清香,落缨如雪,宛如仙境。
“公子,听闻今日有桃花酒会,我们……”书童低声道。
“雨墨,我们此行有要事在身,不可耽搁!”旁边墨衣男子不悦道,雨墨赌气嘟着嘴没有言语,望向青衣男子。
那男子大约二十岁模样,静默的站在岸边,只抬手抚模着面前的一枝桃花,微微合目,美若谪仙的脸在桃花的灿然中更显出尘,青纱袖袂翻飞,精致的苏绣衣摆随微风轻荡,白玉绾发,说不尽的温文儒雅,眉宇间又似有一抹淡淡的惆怅。
犹记得少年时,父亲曾带他来此。
那时,顾凌雪还是顾凌雪,不是缙国丞相,也不是公子无双,那时,父亲母亲都还在,他还是顾府无忧的少爷,那时,雪颜还未离去。
“凌雪,为父不希望你陷入官场,只望你能活得自在,我的凌雪,当是文采绝艳,清明若雪。”
“父亲”,男子眉间微皱,指尖紧握有些泛白。
一曲琴音打破了宁静,顾凌雪睁开眼睛,寻声望去,只见一女子端坐在桃林深处,指尖从弦上划过,琴音犹如阵阵凤鸣,又如环佩玉珠,冷香袭面,那女子三千青丝如瀑,在微风中随红色的衣袂纷飞。
一曲终了,女子抬头见桃花后的顾凌雪,“姑娘琴艺绝妙,只是这琴音……却是苦了些。”顾凌雪淡淡道。
女子微微一怔,随后淡笑道:“这,本是欢乐的曲调。”
顾凌雪慢慢道:“同一首琴曲,弹的人不同,心情不同,则琴音也不尽相同。”转而低声叹道:“原来,欢乐的曲调也能弹出凌冽的悲鸣。”
女子淡淡一笑:“公子既是我的知音,这一曲《凤舞卿天》便赠与了公子吧。”
“噗”女子微微皱眉,呕出一口鲜血,顾凌雪迟疑了一下,快步上前把住女子脉搏,微微蹙眉,好奇怪的毒。
女子见他如此,淡淡一笑,低头道;“有劳公子,只是我这毒,恐是无解了的。”言罢收起古琴。
顾凌雪颔首道:“毒确实怪异了些。”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道:“这冷香丸,许能为姑娘减轻些痛楚。”
女子见玉瓶周身温润凝霜,散发着阵阵冷香,暗叹了一声,她曾在医术中见过,这冷香丸能压制百毒,珍稀异常。
女子连忙施礼道:“公子之恩,凤舞铭记于心,不知公子姓名?”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心。”顾凌雪温凉的声音渐远,凤舞凝望远处,不一会儿,有小厮过来施礼道:“姑娘,时辰到了。’凤舞回过神来,跟着小厮款步向酒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