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桃花酒会,今年似乎颇热闹了些,听闻落日余辉来了位倾国倾城的佳人,不仅容色清丽无比,琴艺更是冠绝天下,许多人慕名前来,怎奈落日余辉门规甚严,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去,更别提一睹佳人风采了。
“父亲,今日的诗会定是热闹非凡。”黄衣少年道,
“景儿何时开始欢喜这些诗赋了?”身着墨绿衣服的中年男子一脸慈祥,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御景笑道:“这诗赋我是断断不会欢喜的,结交几个友人还是不错的。”
说着随众人走进落日余辉,经过几番考验,余下的人已不过三成了。众人走进酒馆,只见庭中竟修葺一条溪流,九曲回肠,若在其中放下一只酒杯,诸人分列两侧,任酒杯随水漂流,酒杯停处,那人须得饮酒作诗。
雅阁中,御景叹道:“原以为能寻得几个好友,谁知都是些迂腐之辈。”
中年男子慢酌道:“景儿可还记得那青衣男子?’御景点头道:“也就他顺眼些。”中年男子缓缓道:‘如果我所料不假,那人便是顾凌雪。”
“顾凌雪?”御景微微一惊,转而疑惑道:“孩儿听闻那顾凌雪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原以为他是个祸国妖孽,竟是这般书生模样?”
中年男子点头道:“此人阴厉狠绝,才高于世,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今日当小心行事,不可暴露了身份。”
“叮”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众人坐定,诗会开始。凤舞栖身坐下,醉人的琴声从指间流淌出来,恍若夜雨淋铃,玉珠落盘,众人听得痴迷,惊叹不已。
另一雅阁中,顾凌雪缓缓饮酒微微一笑,琴音虽好,人物虽美,却注定不能长久。只是羽翎之毒为皇家所有,这女子似乎与皇家并无纠葛,是谁向她下毒?且中羽翎之毒者无不猝死,何以此人仍然安好,这个人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御景把玩着酒杯道:“父亲,此人琴艺当真是冠绝天下了。”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看向珠帘喃喃道;“我曾见过一人,他的琴艺才当真是天下无双的。”转而甚是惋惜,低声叹道:“可惜他走错了路。”
御景想起那人,恍然道:“父亲,前几日良辰来报,已然处决了那人。”中年男子叹了一声:“六年了,如此,也能安慰王兄的在天之灵了。”
一曲终了,阁间几人并未在意楼下的诗会,有小厮上来添酒,御景道:“不知我能否见一见这弹琴之人?”小厮规矩答道:“客官稍等,我去问一问凤姑娘。”说罢退出去,见凤舞已收起古琴欲走,忙上前道:“姑娘,有人想见你。”
凤舞迟疑了一下,跟着小厮走进阁间,见阁中一位中年男子,温文儒雅,一身墨衣,一位黄衣少年,眉清目秀,便上前施礼道:“不知客官唤凤舞何事?”中年男子正品着酒,闻声向凤舞看过去,惊起道“倾城!”黄衣少年也起身,不解得的看着中年男子:“父亲,这……”
凤舞微微诧异,淡笑道:“凤舞与客官素昧谋面,客官许是认错了人吧。”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喃喃道:“是了,倾城已经不在了,也不似你这般年轻了。”转而想起什么,急促问道:“你方才说你叫凤舞?”凤舞微微点头。
男子有些惊愕,试探着问道:“那……凤溟是你何人?”凤舞脸色微变,迟疑答道:“凤溟乃是家父名讳,你是?”中年男子不可置信的踉跄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回过神来,苦涩道:“我……我才是你父亲。”凤舞眉间一蹙,退后几步,含笑道:“客官说笑了”
自从父母死后,她便一直小心行事,生怕暴漏了身份,惹得仇人追杀,她不知自己的仇人是谁,也不知那些人为何要追杀她。然而,面前这人竟对她说,他才是她的父亲,这又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嘶哑着声音道:“你小时,我……因有事将你托付给他,等我归来,便再也寻不到你了。”见她一脸戒备,转而又道:“你肩上有刺青,那是……你娘刺上去的,孩子,我真的是你父亲。”
御景见此情景,也连忙上前道:“妹妹,父亲真的寻了你许多年。你怎会在此处?”凤舞怔了半晌,她的肩上确实有刺青,从小时便跟着她,除了父母之外,她没有见过任何人,也无人知道她肩上的刺青,此人,莫非真的是她的父亲?
可是,养育了她十几年的父母亲又是何人?他们的从前得罪了谁,惹得人家追到桃坞寻仇?
凤舞泪如雨下,跪下道:“两个月前,父亲与母亲已中毒身亡,你若真是我父亲,请你为他们报仇!”御景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眉宇间尽是担忧,中年男子颓然的流下泪水,揽过她嘶哑着声音道:“好……好……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心里针刺般疼痛,恍若十几年前的惊天之变,就发生在昨天。他寻了她许多年,当他开始以为她已然不在人世,她却阴错阳差的出现在他面前,一样的容颜,一样的清艳决然,千回百转,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误会和纠葛?还好,他终是寻到了她。
另一阁楼中,“公子,我看这群人是活着不耐烦了。”雨墨幽幽道,
墨星也叹道“以往落日余晖中,只谈风月,快意人生,如今,却成了那群人评论政治之所了。”
雨墨向门走了一步,指着外面气结道;“他们明着作诗,分明是在骂公子!混账!该死!’
顾凌雪不甚在意的温着酒,品尝了一下赞叹道:“这酒还不错。”见雨墨一脸愤懑,便凉着声音取笑他道:“雨墨何时也开始懂诗了?”淡淡的看向门外,缓缓道:“他们有何看法,重要么?不过是群不自量力的书生罢了。”文人多眼高于顶,不受重用便会论古伤今,批判朝廷不公,却不会归因到自己身上。
三年前,先帝驾崩,帝都政变,四王爷和六王爷囚禁了太子,是他运筹帷幄诛杀叛党,是他一人挑战七大高手救下了明轩,是他使计退了进攻的敌军。
那天,繁华的帝都到处流淌着鲜血,尸体掩盖了街道。三年的时间,他辗转于权力杀戮之中,最终,他成了缙国最年轻的丞相,站在权利的顶端。他们只看到他的阴绝嗜杀,却无人看得见是他一手撑起了缙国的一片天。可是,那又如何!旁人怎么看,他也从未理会,三年前如此,三年后,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