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独孤梅之事,晚宴草草便结束。皇帝下令各回各处,沈阿辞也在侍卫的护送下回了霞兮宫。
二更时分,焦急想知道外面情况的沈阿辞总算等到岳楼风的回来。
晚饭没吃饱,又溜达了半个皇宫帮忙搜寻独孤梅的岳楼风,刚挨凳子便嚷嚷着让贺全帮忙搞点儿吃的喝的。
“娘儿个咚咚的,这独孤梅还真有些本事儿。到处都搜个遍了,都没见着她影子。”
“小舅儿,独孤梅真是鬼煞罗的人?”沈阿辞显然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那还有假?你没看见她刚才掐公主时那鬼爪,这可是鬼煞罗人必练的独门毒功。”
“以前在越州时,我就听说书的说过,这鬼煞罗可是西域最神秘的杀手门派。”娘儿个咚咚的,之前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还真有其事啊,“鬼煞罗的人个个都身手不凡,歹毒凶残,而且,听说他们还会吃人肉。”
正在为岳楼风盛汤的香儿听此,不禁手一抖,汤水差点儿洒溅,瞧她脸色,显然是被惊着了。
正值此时,门口悠然步入一人:“鬼煞罗其实就是漠国国王乌穆培养的一杀手组织。”
这个时候,不请自来的,居然是不准备回家的沐子轩。
瞄眼瞧瞧岳楼风面前的汤菜,沐子轩憨厚笑笑,冲宣妃道:“冒昧来此,娘娘可否也让我也填填肚子。”
“哎呀,沐兄!”不待这里的主人开口,岳楼风便将沐子轩一把拉来坐下,“都是自己人,客气个啥?”说着还将自己的汤转递到沐子轩跟前。
香儿也是,不待沈阿辞表态,就已经赶紧备好碗筷。
当然,沈阿辞也是不拘小节,眯笑着眼,讨好的将一盘红烧肉调到沐子轩面前:“沐公子博学多才,我就知道你知道的比咱们要多得多。你快说说,这鬼煞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它不就江湖门派吗,怎么又成了漠国国王的了?”
瞅着这宣妃娘娘,沐子轩很难将她与之前的‘端庄贤淑’形象联系到一块儿。不过,人家岳楼风都说了,都是自己人,那这宣妃当作自己人露出稍许本性,那也是可以的。
“漠国这位乌穆国王,九岁登基,十二岁便能御驾亲征,短短十余年间,先后吞并南蛮,胡月,又相续收服南夷,漠北。此人野心卓然,一直觊觎我们中原领土。他不仅将漠国疆土扩展到了中原以北,而今率兵直逼我大安。”沐子轩缓缓说道,“鬼煞罗表面上一江湖邪派,实则,是乌穆之登基时便开始一手创办,目的就是为了铲除那些对他不忠不服,对他施展野心有所阻碍之人。这鬼煞罗的杀手死士,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们自小便接受非常人能承受的磨练,不仅个个身怀绝技,而且对乌穆是忠心不无,言听计行,甚至可以为之不惜豁出性命。”
“那独孤梅也是这样?!”沈阿辞不禁想到独孤梅在夜宴上那番激昂的话,明知道是被利用,她还如此心甘情愿?
“古貉草之毒的厉害你们也看到了。”沐子轩说道,“独孤梅深受此毒多年,目的就是为了以自己的鲜血为毒,潜入宫中接近陛下,祸害宛妃沐妃,还有景妃,以挑起陛下与朝臣之间的不合,完成她主子给她的任务。饱受如毒折磨多年,可见她的意志信念是有多坚定。”
“难怪之前我说帮她解毒,她也不愿。”岳楼风喃喃念到。
“这个乌穆,也太狠心歹毒了吧,居然会想到让人做毒?”沈阿辞皱了眉头,“之前见景妃中毒的模样就够可怕凄惨了。根本就不在乎属下的死活,这样的主子跟着干嘛?真不知道独孤梅到底是怎么想的,还心甘情愿被利用?”
刚才听独孤梅说,好像是被救,难道是因为报恩?
喝了一口热汤,沐子轩继续不温不火的说道:“其实她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垂眼看看手里的汤碗,“只是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回不了头。”15891573
盯着沐子轩,沈阿辞听得半知半解。
“鬼煞罗这名字听着就让人害怕。”一旁的香儿嘟嘴插了话,“要是一直抓不到独孤梅,那咱们会不会有危险啊?”14G7H。
这倒提醒了沈阿辞:“对啊,她会不会对皇上不利啊?”
她担心着,可沐子轩却露出了轻松笑意:“娘娘放心,这独孤梅伤不了陛下?”
“为何?她现在在暗,我们现在可是在明,万一~”
“她的行踪,陛下其实了如指掌!”
“啥?”
看看一脸无知的宣妃,沐子轩回应的笑了笑,最后选择安静的继续喝汤。
见急于知道原因的沈阿辞有些恼,岳楼风才赶紧说道:“今日宴上这一出,其实是皇上和颙王早就安排好了的。”
“啊?”沈阿辞掉了下巴。
“不然,你以为我真敢大着胆子和沐兄唱双簧,在皇上太后面前揭露真凶啊?”瞄看了一眼沐子轩,岳楼风继续道,“这案子可是颙王负责的,我又怎敢越过他,抢他的风头?”
沈阿辞听来还是有些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上,难道皇上早就知道独孤梅她是凶手?”
沐子轩接了话:“陛下早就发现独孤梅是漠国所派,今日如此,无非也是想证实,随便进而知道漠国人下一步会如何?”
“可是现在不是找不到独孤梅了吗?”香儿问了。
“其实刚才为救小公主,陛下以金羽令牌相换时,我在将令牌交给独孤梅之前,已悄悄在令牌上抹了百里香,此物香味儿清淡独特,只有我专养的蜜蜂,便能轻而易举找到。”
“原来如此。”沈阿辞算是有些懂了。
“什么?”岳楼风大叫,“沐兄啊,你居然还用了这招?怎不早告诉我啊,害得我刚才可是快要跑断了腿。”
“不过~”只听沐子轩叹了口气,“事有意外,谁也想不到,最后指证独孤梅的,居然会是淑妃娘娘。还有这个独孤梅,掩藏的居然如此之深。从一开始,她就是假的,甚至包括对陛下的感情。”
想到此,沈阿辞也随即跟着长叹了一声,想必,现在最难过的还是陛下吧,深爱多年,又等了多年的人,居然从一开始就没对他真过。
*
不知为何,今夜的沈阿辞心事特别重。
沐子轩走后没多久,她便让香儿陪着,出门透透气,散散步。
可不知不觉的,她居然来到皇帝的紫阳宫外。
为梅道晚外。见紫阳宫宫门虽然侍卫多了些,但仍旧有些寡清,沈阿辞自然想到,皇帝爷可能不在,或许是去陪了今天受惊不轻的淑妃母女。
陪着在这紫阳宫宫门口站了半天,香儿有些不耐烦了:“小姐,我们到底进不进去啊?”
迟疑半响,沈阿辞才开了口:“算了,咱们回去吧!”
正准备转身离开,忽见,里面出来了两个身影。仔细一看,小喜子正拧着灯笼,恭敬的领送着颙王出来。
这般直端端的撞上,躲不掉,自然是要招呼的。
宣妃出现在此,小喜子有些意外,但颙王安允礼反倒觉得不怪,冲她笑笑,礼貌道:“娘娘真是有心,这么晚了也不忘过来看看陛下。”
不知如何接话,沈阿辞只是笑脸相对。
稍稍侧身看看后方那正透着烛光的寝殿,颙王神情有些惬意:“那就不耽误娘娘了。本王告辞。”随即便做出让小喜子止步的手势,带着几名候在宫门口的侍卫,就此离开。
小喜子瞧着宣妃,掩不住高兴:“娘娘,陛下还没歇下,奴才这就为您通报。”
“不用,我~”
可人家小喜子可是主动殷勤:“这儿风大,娘娘先请进来。”不待回应,自己拧着灯笼让了道,恭敬等待她迈步。
见此,原本想说回去的沈阿辞忽然不知如何拒绝,或许,她心底本就不愿意回去。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他吧。他若好好的,她兴许就会安心些。
沈阿辞迈步进入皇帝寝殿之时,安允祈正坐在书案前,目不转睛的端视着那被烧掉一半的密信。
他想相信独孤梅,可事到如此,他不得不怀疑她的每一句话。
第一件事是夺得金羽令牌,那第二件事,肯定不是独孤梅之前所说的将令牌送出宫这么简单。那这第二件事,到底是什么呢?
究竟他们还想在宫里做什么?
沈阿辞的出现,已然终止了安允祈的思索。
抬眼看看她,他露出了笑意:“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皇上不也是?”沈阿辞自然的将视线落在了那张半截密信上。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安允祈原本想收起密信,可瞧她见着,却忽然没了戒备之心。
也不好多问这留着烧痕,写着外族文字的信纸是什么。沈阿辞抬了头,冲他笑了笑:“我来,是不是打扰陛下了。”
奇怪,她忽然跟他这么客气来?
安允祈摇了头。
仔细瞅着皇帝爷的神情,沈阿辞发觉自己找不到他有心伤或是沉郁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