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假期刚结束,新的一年就到了。
这几天气温倒是降下来了,有了冬天的感觉。阴雨连绵了几日,申夜欢唯一的户外活动就是在温室花房里喝茶。
地中海气候冬季节特有的绵密冷雨,无声无息的飘落,落下来附在花房玻璃尖顶上,渐渐凝聚成条,贴着玻璃缓缓无声的滑下来,久了像层雾一般裹着三面透明的花房,从里面看去,外间的天地一切都不太清楚。
近来她总是这样,身子倦倦的情绪也不高,是一种精神上的耗弱,学还是坚持上,而且还在读很多的书,但更多的时候是停留在虚幻中。
东方掣疼惜她,却忽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换了花房的一套桌椅,藤制的圈椅,足能容下两个她那么大,里面铺了纯白的整张狐皮,坐进去就像陷进了云中。
精巧的小桌上放着一封信,刚启开看了,通篇的字都认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看懂。
信是中午隼去接她的时候顺便捎给她的,是从国内转寄过来,信封上林妈的字迹清晰可辨,拆来后里面就是原来的信封,写着她的名字,是机打的,规规矩矩的生硬冰冷着。
这一封信她从中午一直看到暮色沉沉,一张A4的纸张拿在手里却沉得没有举手的力气。
东方掣进来时,她正蜷坐在藤椅上,整个人都毫无生气比阴霾的天气还沉。
唯有眼睛还是亮闪闪的,只是她眼里的亮光已经变成一种梦幻的、忧郁的温柔,她是在望着跟前的东西,却又像是在凝视着远方,遥远的地方。还有她的肤色本来是如白雪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无暇,而此时却浮现一种奇特的红晕,这使她格外令人爱怜。
看见他,放下手里的信,一个虚无缥缈的笑在唇角印开,“你来了?”
“嗯,该吃晚饭了。”
“我正要回去,却乏得不想动。”对他伸出手,很自然地落入他的怀中。
“我抱你回去。”环着她的身子,却被她的潮热惊到,“你发烧了……”
“我好累,哥哥……”脑袋又乱沉沉的。她吐叹了淤塞的气息,软软地垂下手,颓倒在宽广的怀里,她最习惯最依赖的体温里恍如隔世。
她隐约感觉身体在移动,昏昏顿顿的,对外在景物的变换已失去感受力。
凉凉的雨风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清新的暖风。他抱着她,回到屋子里。
虚晃的空间,幻灭的时间,她在所有的浪里翻腾,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却只有被摆布。
哀伤的泪滚滑下脸颊。
外间的风雨比刚才还有劲道,起风了。只是室内此刻安宁极了,雪白枕上散着她乌黑的发,东方掣指间绕着一缕,目光深深的盯着她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
她勉强撑起一丝丝馀力,在他的拥抱下睁开沉重的眼。一仰眼,乍见到熟悉的亮华。
“醒了?”他的吻绽放在她的指尖,“医生刚刚来过了,你好好休息。待会喝点粥。”
她的男人正用同样哀伤的目光注视着她,深刻的脸庞依然清俊,风流邪嚣得令人屏息。衣着、仪容一如既往的整齐,熨贴的黑色长裤,搭配的白色衬衫,流转于眉目唇角的微笑,和她记忆中每一次都一模一样。
简单的交待,温暖又熟悉的味道。
“不要想太多。”他声音难以抑制的颤,“好不好,宝贝儿?”
“那是真的?”嗓子哑哑的,却异常的平静。
“……”
“你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忽然挣月兑他的怀抱坐了起来,他的沉默不答让她即刻哭了起来,边哭边嘶声大喊,东方掣捏着她双腕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宝贝儿,不要这样……”
她必须上眼睛,断绝泪泉的出路。却是浑身都颤,“你真的是我哥哥,是血缘的那种,对不对,对不对……”
她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利刃刺着他的心,灯的光线在他的眉眼间打下影,纠结着内心的创口,拧出了血,这个传奇于多少传奇的人物,此时脸上浮起了深深的痛苦之色,
屋外,风雨都骤,却抵不过屋内的满室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