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岩还真下血本,竟拿饭店里的招牌菜款待她。眨眼间,一桌子的菜都上齐了,白君素这种还算见过世面的看在眼里也觉得浪费。以往带着朋友来吃,从不敢这么大手笔的点,都是够吃就行。毕竟不像街面小店,一盘鱼香肉丝不过几十块。这里不行,一道全素的菜也价值不斐,吃进去的是食物,流出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白蓁平日名声不怎么好是真,可是跟全城最败家的败家子比起来,多少有些良知。
指着这一桌菜,讶异:“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容岩双臂闲适的膛在桌子上,倒不甚在意:“有什么,你不是很能吃。”示意她:“快吃。再不吃凉了。”
白君素举起筷子,又问:“确定是你请吧?”
容岩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怔了一下,转而璨然微笑:“你看我像说话不算话的人么?还是在你看来,我连一顿饭也请不起?”
白君素咽下这一口:“我可没这么说。”
容岩闲适地叩动两下桌面,偏首笑开:“没想到白家大小姐这么会过日子,将来谁讨去当老婆了,真是大赚。”
白君素眼波沉寂,没心没肺:“这天下只怕没哪个男人敢娶我。”她臭名昭著,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容岩一手撑上腮,懒洋洋的,偏偏眉眼深邃,又是那种闲闲的少爷腔,说起话来也是半真半假:“我娶你,你看怎么样?”
白君素猛然抬头,彼时晌午日光最盛的时刻,他又坐在临窗的位置上,金灿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爬上他松散的发梢,像是璀璨的碎星,连眼睛里也闪烁着星光一样。白君素突然好笑:“容少果然名不虚传,连开玩笑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你请这一顿饭,还得以身相许做回报么。”轻描淡写的岔开,沉下头继续吃东西。
容岩定定地看她一眼,操手靠到椅背上,蹙眉,:“道上什么时候流行这个规矩?感情好啊,改日你请我。”
响起敲门声,容岩停止谈笑唤进,下属抱着文件进来。真看出是个大忙人了,不是什么纨绔的公子哥。招呼她一句:“别客气,你慢慢吃。”文件放到腿上,像翻看杂志那样,悠闲自得地看起来。
白君素吃饭的时候很认真,这天下事,大抵就做这一件时是她最肯花心思的。用她一句话讲,人生苦短,又磨难重重,若在吃不好,可真是亏大了。
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又听到容岩问:“平时也喜欢这样没头没脑的找茬?有意思?”
白君素忍不住那眉角眼梢的笑意:“是啊,很有意思。”
容岩合上文件夹,手臂撑在上面。西装革履,气宇又是翩然,脸上没有笑,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就像一个长家看不争气的孩子。
“有意思?你知道我要是晚来一步,你会怎样么?”
白君素不置可否,能怎样?不过是人单力薄打不过,被人抓成大花脸。可是,她不怕呢。谁不知她白君素什么人,有仇必报的狭隘小人,今天只是事态匆忙,没有带人出来。但是,吃多少亏,后头一定会翻倍讨回来的。感觉没什么胃口了,放下筷子。
表情还是那么不服输:“你不来,也实在没什么。不过,今天谢谢你。”
容岩像是无话可说,半晌:“确定二十六岁了吧?”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白君素怔愣。
容岩已经收好文件站起身:“既然吃好了,离开时先去大厅交五百块钱。”
一句话白君素更加不解,跟着站起来:“不是说你请么?”这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再说,五百够什么?仅一道菜都付不起。是有心给她折扣么。
容岩走缓一步,颇为耐心的回过头:“这是我们饭店今天新增的规矩,凡是在我们店里说谎话的孩子都得交罚款,一次五百。硬性规定,走时记得交上。”
白君素瞠目大睁,片刻无语,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这个男人真是传说中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容岩么?
“哪有你们饭店这样的,故意的吧?”
男人答得真是坦荡:“不错,就是我故意。这条规定是我新增的,只为你一个人。”
白君素偏头好笑:“你多大了,还幼稚……”包里的电话响起来,打断她的话。一声“抱歉”转身去接,是江承煜打来的,已经飕进S城了,到处找不到人,火气又增一格。正急不可奈的让她速速过去送死。挂掉电话只说:“不好意思,我有事,得走了。”
容岩一只手拿着蓝色文件夹小动作的拍了两下,还不忘提醒她:“记得交罚款。”将要转身,又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很幼稚。”
说老实话,他那微微一笑,可真是好看,那一口细白的牙,让他的笑容更加皎洁明亮。
白君素一边觉得他幼稚得可笑,又一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受他蛊惑。下楼时还是匆匆交了那五百块所谓的罚款,大堂人员收得也很顺理成章,一看就知提前受到过上级指示。这样的上下齐心,白君素还是头一回见。
自打江承煜一首金曲一炮走红,继而第一部电影又票房火爆,红到发紫之后,白君素就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他正常的会过面了,每次都跟地下工作者接头会面一样。要么家里,要么公众鲜去的贵宾场所,偶上一次街,还要全部武装,即便如此,十有**也会被疯狂又眼尖的粉丝认出来。然后围追堵截,再宽的路也能堵得水泄不通,就像流沙一样,她眼见江承煜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不过片刻,自己就已被挤推在茫茫人海之外。刚才还近在咫尺的人,转首天涯,两人无力又无奈的两厢对望,那场景别说多诡异。不下两次,白君素便受够了,从此拒绝跟他上街。像这次,也不例外,地点选在停车场。白君素直接将车开过去,没等下来,车门打开,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她一拉,江承煜已经坐到副驾驶上。摘下墨镜,一双桃花眸子喷出火来。
早听说江承煜近期拍一部时尚的都市言情剧,看似直接从片场过来,衣服和造型都没来得及换。头发挑染得比平日还鲜艳,配上他显贵的俊颜却不比街上的混混之流,仍是由里而外的典雅。
手臂被他攥疼,不禁横眉冷对;“江承煜,你要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