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来袭,盛宠枕边妻 如此相遇

作者 : 公子齐

符丛允的生物钟深受容岩的作息规律荼毒,晚上很晚睡,早上也很早起。但这只是相对于一般的小朋友而言,跟成年人比起来还不算出格。自打符丛允跟容岩一起生活了,容岩晚上很少应酬,回来得比较早,作息还算规律。

偶有例外的时候就会给老宅那边打通电话,让那边过来人给符丛允做饭,再将人哄睡着了。家里一直没请下人,容岩不习惯,符丛允那个性情跟他也几乎无差。有的时候老宅那边要过来人,符丛允都觉得不用,他虽然才八岁,可是已经会自己做饭吃了,而且他从小就一个人睡,与生俱来的适应。即便没有大人照应,他一个人也不会害怕。

容岩早就告诉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把所有的灯都点着。小孩子比较怕黑,那样会好很多。

绍妞妞坐上车没多久便睡着了,小脑袋靠在椅背上即使车子开得不快,还是摇摇晃晃,容岩干脆将人抱到怀里,小不点儿不影响打方向盘。到家后月兑下外套将人包好抱进去。

符丛允还没睡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跑过来:“爸爸,你回来了。”很多年前容岩就允许他叫他爸爸,那时候符丛允天天盼着白君素,虽然志气满满,可是太长时间等不到人,即便是小孩子也会心灰意冷。容岩那一晚听他在梦里喊:“阿姨……阿姨不要丛允了么……”唤着唤着哭起来,哭得喘不过气,他坐在床头一阵怅然,再说不出是一种怎样难耐的滋味了。这样的梦他也总是常做,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徒劳的睁着眼睛呼呼喘气,像是一场惊魂,梦里梦外的失落,从什么时候醒来,就从什么时候孤枕到天亮,夜不能眠。日子久了,通体疲惫,便不得不去开些安眠药辅助睡眠,想来是形成了依赖,离了药物已经不知道怎么睡觉了。

符丛允那一时的感受他知,觉得心疼。他们有一样的盼头,盼来盼去又总是觉得没有盼头,像是落了空,却执着的不肯放弃,就像垂死的人竭力想要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以后就让他叫他爸爸,有的时候不忙了,也会去学校接他放学,像曾经白君素那样带他去吃喜欢的东西,买他喜欢的玩具。小孩子的心思很容易感化,渐渐不再排斥他,倒有点儿相依为命的意味了。就像这一座华丽的宅子里困着的两个痴人!

容岩抱着孩子换鞋子很不方便,示意符丛允小声一点儿,让他帮忙把拖鞋拿出来。

符丛允才看清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很小,缩在他的怀里包着宽大的外套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头短发跟柔软的蒲公英一样,风一吹都似能飞起来。但也仅是一个背影,小家伙趴在大人的怀里,看不到脸。符丛允下意识的放轻动作,拿出拖鞋放到容岩脚下。

容岩才说过“谢谢。”绍妞妞就醒了,这分敏感的警觉跟容岩倒是有点儿像,有点儿声音就能醒,他小的时候亦是如此。容岩一低头看到她那双大眼睛的时候竟有一丝的恍惚,心窝那里暖了一下。

绍妞妞先不去打量环境,扭过头来看向符丛允,皱了一下眉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一只小刺猬。

符丛允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就那么淡淡的,脸上没有多少好奇,笃定一会儿总要的介绍,所以他也不问。这一刻看似没有什么,许多年后再说起,据说这一眼是带着魔力的,符丛允觉得她了不得,五官长那么好看,大眼睛明亮极了,就跟清澈的湖面一样,由其漾起水痕的模样,简直波光粼粼,注定让他没法不喜欢,不深爱。他几乎用一眼的时间爱上这个丫头,注定是永远,真真的一眼万年了。

容岩即时应声:“这是哥哥,丛允。”又对符丛允说:“妞妞,叫妹妹。”小东西太挑剔,没法当着面对符丛允说是酒店里遇到的一个孩子,非缠着他不放,回头再跟他细说。

绍妞妞伸手小手指向他,回头问:“这个东东也是桐桐生的?”然后小家伙的脸上漫起绝望,刹时间弥漫整张脸庞,就像是遭受了极大的背叛和欺骗。这么大的事桐桐都没跟她说起,还以为就生了她自己呢,原来还生了一个哥哥,之后才是她。可是哥哥没有被爸爸抛弃,她和桐桐却被抛弃了,绍妞妞感觉实在委屈,眼泪一打转,往容岩的衬衣上一趴,鼻涕眼泪的蹭上去,这已经是容岩接触这个孩子以后换的第二套衣服了,现在又是浑湿一片。才蹙起眉,就听她抽抽搭搭的说:“桐桐还说她生我之前是黄花大闺女呢,根本不是,就说她是个骗子么。还把他生得这么大个儿,分明就是没瞧得起我。爸爸,你也喜欢男孩儿是不是?所以只要他,不要我和桐桐了?”

其实她一个小女乃娃很多词汇都搞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就是听人说过,估模着就用上了。小脑袋从来想法丰富,容岩不过给她引见了一下,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想法已经在她的脑袋里蠢蠢欲动了。

容岩有些哭笑不得,没见过这么让人难招架的孩子。符丛允虽然与人疏离,但很安静,而且想法不会这么怪,也比较看事。

“妞妞,丛允是我的孩子不假,但他不是桐桐生的。”事实上这个也不是,他根本就不认识酒店里那个叫做桐桐的女人。而他如何知道那个女人本来就不是桐桐。想了一下,觉得常识性的东西应该让孩子知道:“还有,他长得比你大,不是妈妈比较看得起谁,才故意生这么大的,他比你大四岁,自然就长得比你大。再过很多年你也能长成大姑娘,知道了吗?”

什么大姑娘不大姑娘的,绍妞妞压根听东不听西,没把重点放这上面。一如既往的眼泪汪汪:“他不是桐桐生的,那你还跟其他女人生过孩子。哇哇……桐桐果然被欺负了,你是玩弄她的感情对不对?我就跟她说么,男人不是东西,她当时怎么就不好好的听我话呢。”

小家伙哪里淘出来的这些想法,容岩和符丛允都很头大。

符丛允叹口气:“我不是桐桐生的,也不是爸爸生的。爸爸姓容,我姓符,我是别人家的孩子,我的亲生爸爸妈妈不要我了,爸爸才收留的我。”他将这一番话说得很顺当,却是从一个八岁孩子的口中听到,让人倍感心酸。

绍妞妞美眸一转悠,水雾很快就蒸干了,听到没人跟他争爸爸了,爸爸的清白总算还在,当即眉开眼笑。从容岩的身上下来,凑近去,一副热切的狗腿相:“哥哥,你不要难过,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爸爸和妞妞要你。”

符丛允看了容岩一眼,很无奈,不知他在哪儿里弄回这么个古怪的东西,这家伙也未免太两面三刀了。他不是很怕麻烦么,又不喜欢多管闲事,弄这么个麻烦的丫头回来,是想怎样?他是不相信这会是白君素生下的孩子,她也说了,她的妈妈叫桐桐。

容岩给两个孩子洗过澡,哄着去睡。

符丛允好办,不用他说,穿上睡衣回房间了,到这个时候也是真的困了,如果不是明天休息他早就自己跑去睡了。

可是绍妞妞不行,她得有一个人揽着睡,腻在容岩的怀里:“爸爸,你陪着妞妞一起睡。”

容岩也不习惯带着个孩子睡,长到这把年纪除了跟自已的老婆分睡过一张床外,还从来没有别人。而且他现在睡眠很极端,要么整夜不睡,要么就是服了药,在药力的驱使下连眼皮都抬不起。

可是想在绍妞妞这里打通关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小家伙已经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也想着是否将人放到客房去,想起绍妞妞睡前含糊的说过一句:“我要是醒了,看不到爸爸会哇哇大哭的。”她大哭的本事容岩也算见识过了,何苦夜半三更的找那份不自在。就放到自己的被子里揽着睡了,奈何一个小女乃娃的睡相竟然不好,小腿一会儿搭到他的腰上,一会踢到他肚子上,容岩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定然不会吃药,结果被折腾了一整夜没睡。他很纳闷,什么样的女人能生出这样的孩子啊。酒店里那个女人看着木木的,怎么也不像能生出这种东西的样子,真是难为她了。

别的孩子有听睡前故事的习惯,绍妞妞没有,她喜欢听起床故事。可是容岩没有那个时间,他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做。安抚她;“妞妞乖,你要么就再睡一会儿,等下我让酒店的过来接你去找妈妈。要么就现在起来,我直接送你过去。”

绍妞妞不肯,张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他:“爸爸,还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容岩从没遇到这样棘手的孩子,第三条路是一个孩子会想到的么。

更加喟叹,这是谁生出的孩气子啊。捣蛋鬼!

摆正脸色:“没有,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绍妞妞发现,即便她平时只叫妈妈的字字,可是桐桐当着她的面说话时,还会一口一个“妈妈。”,但她发现容岩就不那样,她很挑理:“爸爸,你跟妞妞说话的时候,怎么不说‘爸爸’呢?你是不是还是不想要我?”

容岩眯起眸子,笑了:“你从小就这样么?”

绍妞妞也很没办法:“桐桐一不小心就把我生成这样了,她也很无奈,还说真想把我塞回肚子里去。我是随爸爸的,桐桐那么笨,我不太愿意随她。”

容岩按了按太阳穴,空前绝后的母女,真是一对奇葩。

但故事还是不能讲,没有时间了,小家伙已经耗去他很多时间。容岩开始忙活着给她穿衣服,小号的衣服,还带着女乃香味,再看她瞪着大眼坐在床上,亮晶晶的眸子一盯着他,莫名一种安逸。心中生起奇异想法,如果她还在,当年能把孩子顺利生下来,是不是这些年他都得这样过。清晨起床的时候看着孩子看着她,她不愿意起床,孩子就只能由他照料。也是这样赶时间,手头有大把的工作要做,这边却又不能不管,牵着他的肠挂着他的肚呢,于是终有他容岩应对不及的时候,忙及火燎的给孩子穿衣服,给她做早餐,出门前有早安吻,直到关门的一刹,闹趣横生的时间才能暂时停息……是不是这些年走过来,再凌厉的性子都被磨平了,他也能做个温润和绚的好爸爸,把这种忙碌的早晨当习惯,然后和乐融融。

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抬首只见符丛允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进来。

一般早上这个时候容岩早已经出门了,符丛允也是看到门口的鞋子才知道他还没走。进来就问:“爸爸,你怎么还在家?”

容岩松一口气,叫他:“来,丛允,帮妹妹把衣服穿好。爸爸去换衣服,一会儿你在家里看着她,我叫酒店那边过来人接。”

可真是块烫手的山芋,符丛允站在床尾打量了好一会儿,分析着该从哪里下手。他也没照顾过别人啊,何况还是这个东东。也难得有符丛允发愁的时候,床上一个,床下一个,大眼瞪小眼。

绍妞妞的审美感告诉她,这是一个帅哥,长大了会很优雅。

她向来比较喜欢美色,难得又是一个如此对口味的,她也不算太排斥。甜滋滋的:“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听吧。”

符丛允没那个闲心,拿起她的小衣服就打算往身上套。

绍妞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半晌:“哥哥,你不打算把睡衣给我月兑下来再穿衣服么?”

这是睡衣?符丛允还以为是内衣呢,哪有女孩子家穿这种睡衣的,白底子黑点点,活月兑月兑的一个小女乃牛。其实他也不知道其他的小姑娘穿什么衣服睡觉,符丛允那时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一生竟这样悲摧,就见过这么一个丫头穿睡衣的样子,还跟澳洲草原上的小女乃牛似的。

其实绍妞妞没想让他对她负责的,她那时还没有男女有别的觉悟。何况这个人还打着她哥哥的旗号,就跟披着狼皮的羊似的,谁能有所防备?

但符丛允可不这么想,扒下她那身女乃牛装,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就是这淡然的两眼,就已经把绍妞妞的全身都看遍了,然后很郑重其事的说:“以后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就是我的了,不能让其他的男孩子看到。”

实则绍妞妞那会儿实在没什么看头,女乃牛装一月兑,就是一个肉滚滚,小孩子谈什么三围曲线,就算光着身子跟小朋友在一起,能想入非非了才叫稀罕呢。所以说符丛允那时就能萌生出占有欲,可见他多么的没品味,且命中注定是要栽在这丫头身上的。

由此绍妞妞很不幸的遭遇了爱情,并且攻势猛烈。

不到四岁便陷入情网里,一辈子都没能月兑身。那符丛允根本就是玉面罗刹,帅哥都不再允她看了。就连自己也不采,那劲头是非跟她死磕到底了。

容岩是给了梅梅一张名片不假,可是上面的号码没有宅电,而容岩睡觉之前便关了机。

梅梅倒好,整晚没睡,电话打了几次,一直关机。就有些坐立难安了,刻意找酒店的工作人员问:“那个容总真是你们酒店的老板?”

“你不知道?”那人好似还挺惊讶,S城或许有人不知道市长是谁,但是不知道容岩是谁的,那就是天外来客。“当然是了,他不仅是我们酒店的老板,还是景原集团的总裁呢。”

梅梅惊叹:“哇,景原的总裁啊。”

工作人员看她开窍了,点点头:“知道容总多尊贵了吧。”别想着弄一个孩子来栓住什么,那种身份的男人岂会轻而易举任人要挟摆布。

梅梅转过身自言自语:“景原集团?那是什么,也是饭店么?”

心里总算有了底,想他一个很有身份的大老板该不会拐卖孩子,而且他有名有姓,又有那么多人看到他跟绍妞妞有接触,更加不敢做有损名誉的事了。她听说名人都很怕不良的传言的,这样一想稍安下心,过半夜迷迷糊糊的总算睡着了。

绍青桐气得几次都想摔电话,绍妞妞那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都快翻天了。电话关机这等事非是她想出来的鬼主意不可,所以才说梅梅也真够实心眼,跟一个孩子这么讲诚信,这倒没有什么错,但总得分清什么事吧。绍青桐一想就知道是绍妞妞不想跟她联系,梅梅就当真的听话不开机了。

已经来S城两天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等那孩子疯够了,想起来主动找她,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她决定出去找找,除却容岩手下的那几家,逐个问问也比这样等着强。如果这个不行,她就先想办法把符丛允带过来。只是不知他现在的生活状况是否发生变化,还在容家老宅住着么?那她得以什么借口才能把人家养了四年的孩子不痛不痒的带走呢。

绍青桐愁上心头,觉得这些事一件比一件难办。

其实她昨晚生了恐慌又冒险的念头,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就想到了,大不了光天化日,就算全世界都指认她又怎样?她真的已经不是白君素了,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不是了。当年那场大火早将一切焚成灰,那个白君素也被太多的东西挫骨扬灰,是恩仇已将情缘斩断,他们再也不是谁的谁,即便相见又如何?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白君素,即便众生了然又怎样,她不想认帐的事就不算事。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万不得已的那一步。毕竟S城人多眼杂,认识她的人不少,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才这样想过,不想世事这样映景又难料,有时突发得让人措手不及,总觉得是没有办法,像无法招架。

头脑嗡然,白色斑马线上反射出刺眼缭乱的光,尖而硬的扎进柔软的瞳仁里,是脆弱不堪的疼意。呼啦啦涌过来的人群错乱吵杂,纷扰着听觉和视觉,什么都有些看不清楚了,所以感觉自己是盲的,因为迷离不清,便只能面无表情。怔忡的看着这个世界,怔忡的看着迎面涌来的人群,怔忡的看着人群中熟悉的脸庞……又觉得那是陌生,那个男人的眸子永远深邃冰冷,深不可测,天踏下来会微然不动,绝不会惊慌措乱的看着一个人,好像还有蒙蒙水汽,其实绍青桐也一直以为他是不会哭的。而此刻他的眼眸清亮,日光有些亮得过份,不深邃,只是黑,像墨染过的那般,就是这样的底色反倒映得一切情绪变迁都清析可现,逃无可逃,只能这样失措又无助的暴露于人前,猜想他该是不安的,他这个样子就像被人撕去了表皮,内里皆是脆弱柔软,呈于人前,难堪而错乱。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绍青桐想起那句唱词,稚气的想要抬起自己的手看一看,看掌心里是否真的长出纠缠的曲线。

容岩像是怕的,桃花眸子如同电影的胶片,惊怔,哑然,欣喜,再就是水雾浸染,定定而灼灼的看一个人时,太多种不明掺杂一起就成了缭乱……那一场别离来不及说再见,此刻打了照面,忽觉得,一个人已经远离他,一光年。

真是太猝不及防了,没有准备的时间,她没想过再见,便一时片刻也没做过准备。像天踏地陷,像转眼世界末日,而呼啸着来呼啸着去的这些人通通是赶去赴死。

越走越近,方觉世界临风依旧,而他也临风依旧,风华仍是当年,丝毫不减。看来这世界谁少了谁,都可以活得很好。

绍青桐一步都没有慢下来,擦肩,而过。步伐反倒快了起来。

听到了一声呢喃,像一个久睡成痴的人呓语:“素素……”轻轻的一嗓,宛如叹息。

绍青桐只觉得像雷,五月晴空里闪了电。她没有回头,她不是白君素,而那个男人,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

身体轻轻前扑,已经被人自身后紧紧揽住,撞击之后闷哼从胸膛内挤出来,分不清谁是谁的。男子已经狠狠将人抱进怀里,转身,步伐大而仓促的追上来,他这是失了控,不分时间场合的失了控,连原神都是月兑位的。觉得她是复活了,或许自已已经死了,但不管怎样,那些都不重要了,他终于见到她。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在深夜,而是在花白皎洁的日光下,容岩情不自禁的想,这一次维系的时间会不会久一些?不用眨眼的时间就消散了,他只觉得是愣了一个神,两手却残忍的空空,然后漫无边际的只剩怅然。他觉得那样很难过,像生不如死,一个人痛苦的活着,远不如干脆的死了。但他那样理智的人如何会相信轮回转世,化茧成蝶的说法,人一死,便是连情骨都斩断了,何况是记忆和思念。他知道哪一样更容易些,可是他仍旧想要痛苦的活着。活着,他永远记得那个叫做白君素的女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连初见时的模样都深烙脑海。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愿,也不甘。如何会甘心?他哪一时对她不是全心全意。白君素,既然再见了,就跟他讲一讲良心。全世界都可以说他没有良心,但她不能。

绍青桐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没有反应。事实上她没想到这个人会大厅广众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不是他的风格。以为那一个错身就算错过了,一个不记得,一个想忘记,岂不是这世间最完美的一拍即合。却没想到……他将脸沉进她的肩窝里,像有什么东西洒落出来,沿着她纤细美好的脖颈一路下滑,滑到衣服内,滑到身体里,温热温热……

容岩喉结动了动,干涩疼痛得像要说不出话来,半晌,也只能唤她:“老婆……素素……”他真是怕极,缠在她身上的手臂很紧,像要将人一拦两半。

绍青桐从身体连带灵魂都震了下,勉强的侧过头,没想到自己已经修练得这样好,竟能笑得出。

人群已经散尽,滚滚车流如红尘一般将两人淹没其中,就在那道狭窄的斑马线上。绍青桐的声音掺杂在汽笛声中:“呦,你谁啊?这么客气。”张口就叫老婆。

容岩不肯抬头,像还情深义重的陷在一场梦里,沦陷得死心踏地,每一次都是这般,她不认他,他却不想醒来,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觉得生无可恋,唯这点儿气息觉得十分美好。

绍青桐却已经急了,还好不远处就有交警,她一只手臂抡得老高,示意他们过来处理一下。纳税人遇到麻烦了,需要公仆伸出援助之手行个方便。

其实不用她叫,交警就已经赶过来了,这一对男女用情得实在不是地方,滚滚车流啊,那玩得不是激情,也不是速度,是命!这么公然在大马路上搂搂抱抱不仅生命安全有危险,也影响市容市貌。这事交警没法不管,唯怕没出手问出点儿什么,这两人就散了,只见交警一路跑得飞快,再一看,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家都来凑热闹。

绍青桐对S城现在的执法状况一下有了改观。

交警想先把两人带到路边去,容岩就跟死了一样,抱着她一动不动,也不抬头,或者是睡着了。

大家都很没办法,只能当场寻问。

绍青桐很坦然,当即表明自己很郁闷:“我也莫明其妙,好好的走着路呢,就被人这么给抱上了,还叫我老婆。说什么‘素素’,我可不叫这个名字。”说着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递给交警:“您看看,我不是什么素素吧。”

交警看了一下内容,又对了一下照片,确定是本人的身份证,而且不是S城的人。

就听绍青桐接着说:“我是来这里办事的,以前很少过来,认识的人很有限,但这个男人我确定不认识。而且我才过来两天,就发生这么唐突的事,你们可得好好管管,这都什么风气啊。你们测一下他是不是喝酒了,清醒的人干不出这事。”这样说话也实在太别扭了,一个人滔滔不绝,而另一个就跟八爪鱼似的缠着你,还一副与他不相甘的疯癫模样,谁还说得下去,绍青桐指了指:“麻烦,先把他给我掀下去。”

不等两个交警动手,容岩已经放开了,面目很清醒,完全不像是喝过酒的那种醉态,而且双眼很理性,深深的看了绍青桐一眼,淡淡的垂下眸子。只那一眼就瞧出他的眼窝腥红,只有流过泪才会出现那样的效果。

绍青桐笃定他刚刚那样不是睡着了,也不是头脑不清,他是在调整情绪,这个男人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情绪与失态的习惯,从来仪表翩翩,风度万千,刚才的举止想来他很后悔,回去只怕会兀自懊恼的吧。但她没有心情去思及那些,心里微微的颤,说不出为什么。

交警见容岩已经恢复正常,上去寻问情况:“刚才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站在人行道上很危险么,你认识她?”

容岩再次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轻微的一颌首,却是对着交警说的:“你问她认得我么。”

绍青桐当即否定:“我不认得他,真的不认识,我说过了,没来过这里几次。”

交警多看了容岩一眼,脑袋嗡的一响,难过觉得有点儿面熟,知道是谁了,S城的容岩么,商业杂志上的热点话题,龙头企业的带头人,他们今个儿是没事吃饱撑的么,跑来掺和这尊大深的风花雪月,不是给自己找晦气么。

毕竟是吃公家饭的,阿谀奉承也要有个水准,覆一层正义的幌子就感觉得心应手多了。也不说认识他,故作斟酌的思考分析了一下,觉得两人的说辞没有问题,再说也没真正影响到交通,他们还有许多正经的事要忙。就说:“既然没事,你们就走吧,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拔腿就要走人,新一轮的红绿交替,人行道上再度人流涌动。

绍青桐没想到交警办事也如此的不着调,这就算了事了?不将人拖走,万一又缠上来怎么办?他这样,往严重了说的话,可以告他性骚扰。

叫住那两个交警:“就走了?不带他去验验酒精含量?”

一个交警当即驳她一句:“你当是醉驾呢。”摆摆手:“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这位先生不是已经放手了,别得理不饶人的。”

转眼,矛盾双方就发生了偏转,你丫的,谁得理不饶人了?绍青桐还火了呢。人民警察了不起啊?没他们这些纳税人,让他们喝西北风。

“你给我站住,说谁得理不饶人呢。你们S城这个风气还很光荣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幸好我不是外国人,否则多给祖国丢脸,还以为我们国家遍地都是拥抱狂呢。还是你们人民警察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他这回叫的是‘老婆’你们觉得很客气是不是?那他下次抱住你就叫‘孙子’你会不会觉得更客气?亏你们说自己是公仆,吵着自己像孙子,谁不知道现在的孙子远比大爷难养活啊。”

过往的人听到这一句“扑哧”都笑了。

容岩漫不经心的站在一边,若有似无的钩动嘴角。

这事越扯越远了,两个交警本来已经决定做罢,可是这么一来性质就变了,她这是人身攻击啊。看到车流又要来了,打算把绍青桐叫过去说话,转身对容岩有些恭敬的说:“先生,你可以走了。”然后带着绍青桐去马路的另一边。

容岩看了一眼,转身往相反的一方去。

这样遇到一个人的概率其实很小,电影上才见过,但容岩却在脑子里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岂不知他也有幼稚的时候,可是从来不觉得真的会发生。没想到真的遇上一个人,不叫缘分叫什么。

绍青桐恼死了,近段时间就走霉运,怕什么来什么。容岩那种人出门就开车,很少有这么走路的时候,你问他这些年步行走过几条人行道?他可能会说一道都没有。时间紧,任务重,几乎是每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必备的问题,所以能快则快,绝不在这些生活琐事上浪费时间。

她不知容岩这些年只为了那么一个幼稚的想法,每天都会漫无目地的走一段路,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视线在万千人的脸上滑闪过,期待停下来的那一天。他觉得自己是在寻找一个人,一遍一遍的找。

“知道么,这一次李琼很有望拿下本年度的最佳女主角。”李可说这话的时候很泄气,当年江承煜和李琼的那个赌约大家可都记得清清的。李琼不像开玩笑,后来还提点过江承煜,唯怕他忘记当年的话。

这些年李琼了不得,后起之秀,风声水起。别管当初是走了什么歪斜的路子,后来又借着江承煜四年前的那股热绯的东风,让那部合拍的电视剧一炮而火,江公子夺去了当年一切有份重的桂冠,李琼虽然与最佳女主无缘,但仍是荣誉加身,起码认识的人多了,公识度骤然提高。以后再有人提及她,即便想不出名字,也会说:“那个跟江公子一起拍《永爱》的那个女演员。”然后立刻去查,名字自然要被记住。自那以后路子一下拓宽不少,大大小小的戏如雨后春笋,走到今天也算大有成就。如此一想,是江公子本人成就了自己的不幸。

工作室里的人拿悲摧的眼神看他,无比惋惜的喟叹;“其实李琼现在也不差,人火了,怎么说也是个一线女星,长得还挺漂亮,又年轻的。可是……就是觉得跟江公子不般配,心里面有疙瘩。”

跟江承煜一个团队的人自然会这么想,江承煜什么为人他们太了解了,混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人绝对算独一无二的。看似公子,实则有情有义,有人也好,没有大牌的架子,那些个小性子实在算不上。在他们看来江承煜多干净啊,但李琼不行。其实像李琼那样出头的女明星不计其数,说大多是那样走出来的也不为过。可李琼毕竟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出去的,亲见就格外了不得了,心理有了障碍,一早便觉得那个孩子是毁了。而且当初李琼那么做明显是背叛了整个团队,这一点大家伙也记得很清。有是一群热血人,凭什么不跟她记仇啊。

王晶当即甩出一句:“谁傻啊,认帐。多大的人了,玩笑还当真。又不是受法律保护的合同。你让她去告啊,我就不信法院会受理,非当她是神精病哄出来。”

他们说得再火热都于是无补,还得问问当事人怎么想。

转首问江承煜:“哎,江公子,你怎么想?不会真跟她玩真的吧?”

江承煜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笑笑:“没发生的事啊,谁说得准呢,到时候再说。”他一脸轻松的站起身,接下来没什么事做了,难得清闲一天,对李可说:“跟江承沐说一下,我去医院看江美人。”

江美人的婚姻大事让他操碎了心,以前真是不想,也没问过。后来有一天开了窍,觉得要关心她,女强人也很脆弱。没想到一深入探究了才发现何止是脆弱啊,还胆小得很呢,连个恋爱都不敢谈,束手束脚的,光说没准备好。准备这些年了还不好,当真是要人老花黄了。江承煜怎么允,他们江家的老妖精。

江月夜一看到自己的小侄子晃进来,就开始头疼。

“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话呀,多少人盼我我都不去呢,瞧瞧你这一脸的扫兴,可真伤人。”江承煜油腔滑调,已经蹭到她的椅子上。

有人在办公室里跟江月夜说话,看到江承煜进来了,还笑:“这么好的一个侄子,你就满足吧,还嫌弃,要是我啊,指不定怎么乐。”

江月夜哼了一声:“你是没滩,光长得像个人似的,其实让人操心着呢。就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孩子,都是我们家里人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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