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来袭,盛宠枕边妻 见或不见

作者 : 公子齐

女医生笑着往门外走,多看了江承煜两眼。这小子这段日子总来,一看就知道跟姑姑的关系很好,别看江月夜一口一个不省心的骂,眼里都能看出心疼,喜欢着呢。他们科里的这些人也喜欢,长得好,会说话,把谁都能哄得开开心心的。

招呼江承煜:“别在你姑姑这里受气,走,到我办公室坐坐。”

江承煜没动弹,都混熟了,虚礼不需要讲,不痛不痒的说:“被她骂习惯了,一天听不到皮还痒痒呢,生来就是让她当出气筒的。将来要是嫁了人,我第一个就得空虚,没人骂了,那日子还有法过么。”

又来,他一张口江月夜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什么时候滋生出的这等恶趣,开始喜欢保媒了,竟还保到了她的头上。

江月夜就差开门往出撵:“你一天天的闲着没事干了是不是?我的事用你一个小孩子管么,我不想嫁人,江家哪个不知道?”

江承煜漫不经心的:“是不想嫁还是不敢嫁?江美人,你醒醒吧,怕什么呢,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不好?这天下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是混蛋,当年只能说你运气不够好,遇到个渣男,而你又太不勇敢,所以良辰美景一误至今。江美人,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实在不适合一个人过一辈子。”

江月夜听得心酸,倒不是为自己,那件事过去太久了,就算自己被辜负,那么多年都觉得丢脸抬不起头,甚至从来不敢去参加同学聚会,怕自己遇到旧事想起旧人,也怕别人看到她想起当年的事,平白的被笑话。其实想想不过是她自尊心太强,想得也太多了,这世道十有**的人爱情不圆满过,分开就是如此,要么负人,要么被负,其实没有什么,再找就好了,茫茫人海总有一个适合你的,或早或晚都会出现。遇到了,就不要再让他等太久。因为人的一生也实在没有多久,经不起蹉跎的。

道理谁不懂,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她更是比谁都懂,那些年的心理学也不是白学的。可是没有用,现实和理论是两码事,说别人容易,劝说起自己却很难。她想她是心灰意冷了,觉得爱情那种游戏没意思,从来都不适合她。于是她就像平常人舍弃一项娱乐爱好那样避及爱情。没觉得不好,也不曾觉得空洞,没了这个,就再找其他的事情做好了,除了结婚总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可做,她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说到底她是心疼自己的侄子,他说女人不适合一个人一辈子,那意思便是男人可以。而他就是男人,是不是也打定主意一辈子了?那怎么行。

“小煜,有开导姑姑的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真就打算一直这样了么?你跟姑姑不一样,姑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或许那些年我真的错了,可是错了也没办法,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只能走下去。但你还年轻,你有大好的青春和人生在等着,还会有很多好女孩儿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认真看一看,那里面就有合适你的。不是有很多女人喜欢你追求你么,就算还不想结婚,谈爱还是可以谈谈的吧。小煜,听姑姑一句话,别傻了,有些东西能守,有些东西就不能,注定无望,人何必要如此为难自己呢。”

江承煜低着头,半垂着眸子。本来是想抽根烟的,想到是在她的办公室里在手里顿了顿没点着,站起身就要走了。

江月夜知道时至今日他还是不愿谈及白君素的事,谈到就炸毛,再者沉默寡言,哪一种都能闷死人。何况是放弃,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还不及现在就把他的命拿下好过呢。他就是这么傻,其实他这种人什么事想不明白,之所以糊涂是压根不肯想。

其实江承煜是觉得没什么好想的,他早就说过了,白君素于他不是种习惯那么简单,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既然不知道,便没有必要说。只怕说了也被瞧成疯傻,又是何苦。

“走了。”

江月夜没想到一句话就把人给说跑了,有点儿后悔,看他已经走到门口不禁有些急了:“哎,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啊?多久没回去了,你爸你妈不知多想你呢,还有你大伯和大伯母……”她一句话没说完,江承煜就已出了门。江月夜气得要命,掐着腰呼呼喘气。

刚才的女同事又进来了,看到她这个架势觉得好笑:“呦,这是又怎么了?跟你家宝贝吵上了?”

江月夜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喝一口水才顺过气:“臭小子,从来不让人省心,还没那个大的省心呢。”

“怎么了?好好的生这么大的气?你那侄子多好啊,科里哪个人不羡慕你。”

江月夜哼了声:“他有病,家都不回。”

女医生好奇:“怎么不回家呢?”

江月夜抚上额:“当年他妈私自给他动了刀,没把病痛切除,反倒把心肝割却了,心里不痛快呢。”好大的脾气,几年了还耿耿于怀的,也不说恨,也不说怨,就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不肯回家。

江女士都快疯了,他那个样子还不如发几顿脾气,摆点儿脸色给她看呢。以前就这样,家里要是有谁惹到他,准不给人好脸色看。这回本来是触了天威,以他那个脾气,能把天掀翻了才罢休,偏偏就这么冷冷清清的,最让人吃不消。

江女士没办法就给江月夜打电话,让她多劝劝他,好歹给她这个当妈的一次补过的机会。可是江承煜发起拗来江月夜也说不动他,就连最能治他的江承沐都说束手无策,谁还有办法?

符丛允给绍妞妞讲故事,其实他也不会讲故事,本来就很少有人给他讲,零星那几个,在头脑中过滤了一遍,讲给她听。

“给你讲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吧。”符丛允看了她一眼,五官正值得很是有模有样,见绍妞妞就端坐在他面前,难得乖巧的样子,他很满足,开始说;“王母娘娘有七个女儿,而织女是最小的一个,也是仙女中最漂亮的一个。”顿了一下,问她:“你知道什么是仙女么?”

绍妞妞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摇摇头:“不知道。”

符丛允想着怎么跟她结实,思及须臾:“就是住在天上,飞来来飞去的人。”

绍妞妞一脸天真,脆生生:“哦,是像鸟一样么?”

符丛允面无表情,漫条斯理:“那是鸟人,不是仙女。”

发现很难跟她沟通,讲个故事也诸多不顺。符丛允发现她不是不聪明,而是太聪明了,而聪明不在正地方。例如讲到最后绍妞妞终于忍不住发问:“哥哥,为什么织女那么善良又漂亮的女人,会找一个鸭做老公呢?还能爱得死去活来,我不能理解。”

“鸭?”符丛允也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感悟,这分明是个三观皆很正的爱情故事。

绍妞妞点点头:“是啊,你不说那个男人是牛郎么?”

符丛允蹙了下眉头,当即无话可说。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不知道仙女是什么,反倒深知‘牛郎’是只鸭,这丫头到底是怎么被生出来的?

他抿紧了唇也不解释,看了一眼把人拽起来:“饿不饿,去吃东西吧。”

这个酒店符丛允太轻车熟路了,哪里有吃的,哪里有玩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而且这里的人都认得他,私下里叫他太子爷,可不是太子爷么,容岩的儿子,管他是不是亲生,反正一身荣宠,每次来都给他找好吃的。酒店规模大得惊人,五脏俱全,吃喝玩乐系成一条线,不比外面的花花世界逊色。

平时符丛允也只是吃吃东西,游游泳,别的东西倒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喜静。有时候容岩把他放在这里,顺便会让手下人给他搬几本书过来,符丛允很好带,放到沙发上只看书就能看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饭店员工瞧着他那个样子觉得跟容岩很像,倒不是长相,就是性情,小小年纪就透着淡冷。所以就有人暗中揣测这可能是容岩的私生子,不过这种风波注定不成气候,只是一些八卦又好事的人心中所想,唯怕传出去砸了饭碗。

但这个绍妞妞不同,符丛允发现她吃喝嫖赌都很兴致,吃饱了本打算拎着她去晒一会儿太阳的,回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符丛允逮到服务生就问:“看到小女乃牛了么?”

“小女乃牛?”服务生意会了一下,想到他说的是绍妞妞,指着电梯:“去楼上的酒吧了。”

这是容岩新添的小小姐,啧啧,这个了不得,孩子中的极端人物,天上地下的,一看就是个让人头大的主。

符丛允再抓到她就狠不得找来一根绳子将人栓起来。

容岩白天没有应酬一般极少来酒店,大多是在景原。所以当人一出现,大堂经理马上恭敬的迎过来:“容总,今天要在这里宴请?”

容岩这一路走得似乎很急,额头上有汁,将发线打湿一点。隐隐看到发线下狭长的桃花眸散着精锐又欣然的光。说得不好听一些,便是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起码旁人看到了是这种感觉,这些年容总说笑起依能倜傥风流,嘴角轻弯,弧度清浅,风度翩然,可是那双眼睛却不能看,太灰暗孤冷了,看一眼即是扫兴,再那样笑着便有了违和感,断然不是从心底发出的。或许是谁跟他说过,容岩照镜子的时候还有意盯瞧过自己的眼睛,想来别人看着也觉得虚假,就干脆很少笑了。

大堂经理盯着他的眼睛多看了一会儿,又别开视线,等着他下达任务。

容岩一路去楼上,边走边问:“跟绍妞妞一起住进来的那个女人呢?让她来休息室见我。”

这个得让人去找,听大堂的人说她今天出去买东西了,连孩子都是由符丛允照看着呢。

容岩等在休息室时,心绪说不清道不明的辗转反侧,就算当年接手景原,几个大股东连合倒戈,想颠覆他的大权,不过将将二十岁,面都那么大的风浪都心绪泰然,也没此刻不平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该抽一根烟,掏出烟包和火柴指掌却是微微颤动的。他盯着自己的手半晌失神,不知道女人委屈难过的时候是种什么感觉,他此刻眼眶发酸,今天脸丢得已经够大了,再如此,只怕自己都将瞧不起自己。容岩无能为力,烦躁的扔下烟火,抬手抹了一把眼眶。靠到窗边看窗外的三千繁华,太多时候他不敢历数过往的回忆,那些是种伤人的东西,有让人体无完肤的本事。他不过一个平常的男子,冷硬只是不欲任人伤害的伪装。掩饰久了便以为那就是真性情了,可是割开盔甲谁都是凡夫俗子,是凡夫俗子就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就免不了疼痛和伤害。这些都没有什么好怕,怕只怕老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你,收走了,通通收走了,当一个人全是无措茫然和懊悔的时候,那真是最绝然悲痛的一种境地。

你有没有过?容岩想,他便有过,遥遥无期的很多年,以为一生就只能那样了,于是生不如死。

日光仍旧浓烈,他轻眯了眸子,任阳光洗涤,只觉得全身温暖,像是死了的人又活过来,血液一点点遍布全身,体温一点点回暖,都是细小而微茫的情节,却蕴涵着无比大的生机。让人感动得只想无声啜泣。

容岩甩了门出去,走廊里遇到经理。

“容总,那位客人还没有回来,我已经派人去商场找了。”

容岩等不起她了,问他:“孩子呢?”

经理怔了一下,猜想他这是问那位女士的孩子。恭敬答:“和小少爷在游泳池边晒太阳呢。”

容岩侧身闪过,步伐飞快。

绍妞妞酒足饭饱已经睡了,符丛允坐在她旁边看一本探险书籍。时不时看一眼,太阳伞摭在头顶上,在绍妞妞的小脸上罩下阴影,还是掩不住脸面白皙。

符丛允将书翻了一页,接着看,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轻轻的唤了声:“爸爸。”

容岩点点头,目光一直望向绍妞妞,小家伙睡得十分香甜,只有睡着了才显得像个乖宝宝,有几分女孩子该有的文静。才这么想,小东西骤然翻了个身,短腿已经搭到了符丛允的腿上。这已经不知是她多少次连踢带踹,前几次符丛允认真看书还很惊忪,现在已然毫无感觉。

容岩模模符丛允的脑袋:“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午觉,我看着妹妹。”

符丛允很听话,合上手中的书,把绍妞妞的腿轻轻的移下去,站起身走了。

容岩坐下来盯着这个孩子的时候百味陈杂,事实上他不能确定这个孩子就与他有关。只是长得有些像他,性情跟他小的时候也略有相似,但她有一个妈妈,是他全然陌生的女人。可是,这个孩子却叫他爸爸,看着她的时候他会心软也会心疼,事实上他不认为那个木楞的女人会生出这样的孩子。遇事深思熟虑是他一早养成的习惯,缜密的人也多疑,不会简单的以为只是如此或者巧合。这个孩子跟他太投缘,而一个全然与她相似的女人也滑入眼眶,这些事未免太合拍。容岩紧紧的盯着孩子的一张脸看,鼻子,嘴,都太像他了,就那双闭实的眼睛是仿了她的,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与他无关?

绍妞妞翻了个身,撞到他的腿上,没有醒,顺势抱紧。

容岩看着好笑,心里软软的,从来不敢想象那个女人会为他生个孩子,即便活着的时候也觉得是种奢望,他总是企及,而她却执意不想那么早就生孩子。如若不是那一时冲动,毫无防备,孩子也不会来得那么早。那一刻他欣喜异常,已然打算忘却所有仇恨,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他都打算忘记了,好好的跟她过一辈子,却没人肯给他那样的机会。没人知道那场大火之后他又有多后悔,不该让她怀上那个孩子,卷在大人的恩仇里,这样无辜。

他已经把绍妞妞抱在怀里,这么一倒手,反倒醒了,惺忪着大眼看清是他后,露出一口小白牙:“爸爸……”

容岩让孩子坐在腿上,指月复抹着她的小脸,等她清醒一些。才问:“怎么不回房间好好睡?想不想爸爸?”

绍妞妞拖拉着一串晶亮的口水,说胡话:“想啊,我梦到爸爸了。”

其实小孩子是不会做梦的,即便做了梦也记不住,容岩忘记自己小时候什么样了,长大太多年了,儿时的记忆都已经远得看不到边际。却被她一人小女乃娃鼓惑,心中一团喜,真信了她的话。将人树起来,脸贴脸:“是么,跟爸爸说,你梦到我怎么?”

绍妞妞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一脸认真:“我梦到你跟我和桐桐在一起,你抱着我还揽着桐桐,说带我们去游乐场。”去游乐场的时候常看到这样一家三口的和乐画面,绍妞妞觉得自己是婉约派的,感觉那样可真好,诗情画意的。奈何桐桐是豪放派,口口声声的说那样太矫情了。什么叫矫情?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大人那点儿心思绍妞妞早看明白了。她努了一下鼻子:“打我认识桐桐那天起,她就装模作样的,一副你是臭狗屎的模样。她说像她那么能耐的妈妈才不需要爸爸那种东西,可是桐桐真的很笨,太让我操心了。”

容岩微微弯着唇角,机灵孩子和笨妈妈,这样的组合还真是让人玩味。

“是么,你说的桐桐,就是那天我见到的女人?她是你的妈妈?”

“你说梅梅?”绍妞妞摇摇头:“那是我干妈,桐桐才是我的妈妈。”

容岩怔了一下,心里一根线被莫明勒得很紧,一时间透不过气来。像亦怖亦恐,想问什么又不敢深问的感觉。只若有所思的盯着孩子的一张脸,觉得血液横冲直上,已经到了头顶,那里晕然。

绍妞妞听他这样问可真是委屈:“爸爸,你都不记得桐桐的样子了吗?”

容岩怔了须臾,掏出电话翻到相册,给她看,指着问:“这个女人是桐桐么?”他觉得自己的声带都是轻颤的,其实他想知道一个人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大可不必这么周章,去验DNA好了,他最相信科学。但他又觉得自己永远不会那么做,第一次他也想怀有侥幸,不能验证的东西至少真伪不明,是存有希望的,但事实却只有一个,多么残忍。

绍妞妞只是发个感慨的时间,容岩却觉得漫长至极,将心血都熬干。

就听她啧啧叹:“桐桐还有这么丑的时候,她以前怎么长个猪头。”然后扬起脸有些同情的看着他:“难怪你不要桐桐了呢。”太给她丢脸了,怎么长成那样,半边脸都是肿的,妆也花也一塌糊涂。

一句话听到容岩的耳朵里并不清楚,只嗡嗡的响,震慑着他的心弦,你说好过么?真的很难言,容岩这一生,终其这一生只能有这一道过不去的坎。

他的声音轻薄:“这个真的是你妈妈?是桐桐?”

绍妞妞不高兴:“就是有点儿像,这个太丑了,我们家的桐桐才没这么丑呢,她很漂亮。”

是很漂亮,容岩全都看在眼里,茫茫人海一眼就看到惊滟,剪水双眸,依旧清澈明亮,面容干净白皙得不像话,阳光下微微透明了起来,纤尘不染。岁月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仿还是年少时的模样。唯一改变的,就是那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利落又帅气,染着淡薄又洋气的颜色,晴空下那么好看,像个精致的洋女圭女圭。

他有没有说过,他很动容,也很倾慕。

绍青桐觉得是流年不利,一身的晦气。

以为公然触怒一下交通警察,被带走了也好,顺理成章的解了围。倒好,玩真的,把她带到交警大队去了。其实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袭警这等事不归他们管吧?就算制裁也得移送公安机关是不是?进门碰到一个男人,打进去就盯着她一直看,本来已经过去了,没几步又退了回来,指着她大惊失色:“你不是容夫人么?”

他那样一乍呼,把绍青桐还吓了一跳,不过除了惊恐以外,她没其他的表情。眯起眼角仔细瞄这个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的男人,看他脸色又青又白的,想来是觉得自己活见鬼了。绍青桐很同情他,但想不出这个人是谁了。就问;“你是?”

男人吱吱唔唔,话都不能好好说:“我……我是五年前处理你和……宋明秋打架的那个警察……”他几乎是一路艰辛的说完这句话,话毕还不忘抬手擦擦汁,那汁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滚,跟高山流水似的。一手拎的暖水瓶也早就掉到地上摔破了。

绍青桐再次喟叹,真是难为他了!难怪会被调到这里,人家都是官走旺运,越升越高,他却一路下坡,从局子里调到交警大队打水来了。每年国家新招多少吃干饭的公务员,招来干嘛的,端茶倒水,第一线,总得有人往上冲,老的不行新的来。他倒好,一把年纪反倒回缩,估计就是被自己的这个胆识所累。瞧他那个模样,就像她会吃人似的。绍青桐不太忍心看着他吓成这般。

一脸莫明:“你认错人了吧?我没见过你,五年前也没来过S城,更不是你说的什么容夫人。”

男人自认有一双慧眼,颤巍巍的说:“不可能错啊,就是你。当年我对你印象太深刻了,明明是你把宋明秋打成那样,容先生还怕你吃了亏,我们刚把你带过去,他就打来电话了,说谁要敢动你一根汁毛,就把我们身上的那身皮扒了。那话有点儿狠,本来还不知道你什么来头,容总一个电话才知道原来是容夫人,所以当时就记得了,绝对不可能错。”

绍青桐没见过这么不开眼的,也难怪不用容岩出手,他这身皮就换了颜色。

无奈的皱了皱眉:“英雄,高抬贵手,我真的不是什么容夫人。人家年芳二十,还没结婚呢,麻烦别降低我的价码行不行?”转身要走。

没想到他那么执着,简直不屈不挠:“不可能错啊,你真的是容夫人对吧?容先生去保释你,差点儿把我们局子给砸了,怎么可能记错。”

绍青桐要疯了,蓦然回头,冷冷的瞪他:“住口,再罗里吧嗦的,小心我把你带走!”

男人恶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再无声无息了。

能有什么大事,娘家事婆家管,就猜他们是畏惧权威,把她带过来就是为了拖住时间让容岩落跑,以防她没完没了,再有眼无珠的告上去。

她又不是脑子缺弦,跑都来不及呢,何苦去招惹他。真是各有心思,相互利用。最后还不是好端端的就让她回来了。

折腾这一天彻底没弄出个头绪,还惹来一身的麻烦。容岩走得太杳无声息了,实在不像他的风格。她有些怕,毕竟容岩是高手,阴暗的手段层出不穷,随意捻出一两个来就会让人吃不消。她觉得这时但凡有点儿头脑的就是走为上策,可是,她的宝贝疙瘩怎么办?还有符丛允。要带走,一个都不能少。无计可施,只能给自己宽心,也或许是她多虑了,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关注过容岩半点儿,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跟宋明秋佳偶天成,有了孩子都说不定。所以他想躲着她呢,为了大家的和乐安定,也不会无聊的去翻查她是死是活。死了就是死了,活着也是死了,在容岩的心里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吧。许多年前他爱杜小枫,许多年后又有了宋明秋,他的时间一刻不曾空白过,心被占得满满的,哪有闲心思及其他。再说真相她也同他说得很明白了,杜小枫虽然死在她的手里,实则并非跟她直接相关,而且她也挽救了他母亲的生命,并不欠他什么。这样一算,反倒是她亏了,他那么心安理得的活着,符明丽的仇呢,算是报了么?所以她带走他的孩子,一辈子也不还给容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还要席卷符丛允一起跑路,并没对不起谁。算起来,容岩是符丛允的仇人,跟仇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算怎么回事呢?本来她还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忍,如此算来,简直微不足道。她可不是什么正道中人,万万不会心慈手软。

“这个欠打的妞妞!”绍青桐惆怅的感叹,要不是这个小家伙,也不会把自己逼退到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真是随根了,怎么这个德行,小小年纪就不服管了。绍青桐越想越气,坐起身呼呼的喘,捞过枕头就揍,别让她逮到,非把她的打开花。这次天王老子求情都不行!

绍妞妞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一脸警觉的说:“桐桐发威了,她肯定是要打烂我的。”

“她常打你么?”容岩抱着她,问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心疼。

绍妞妞悲摧的叹了口气:“她说我有劣根,随我那个倒霉爹,不打不成气。”其实“倒霉爹”这个词汇绍青桐并不常用,只是一次气大发了,随口就骂了出来,那时头脑正发热,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绍妞妞抬头看向容岩,发现他的脸黑了。

容岩咬牙切齿,果然一般的女人她生不出这样的孩子。

不好在孩子面前发作,想更了解孩子一些,遁遁诱导的问:“宝贝,谁给你起的名字?是妈妈么?为什么叫妞妞?”

绍妞妞很随意的说:“是桐桐给我起的,她说起名字是个艺术活,很麻烦,幸好我是个女娃,否则就惨了。”

容岩蹙眉:“什么意思?”

绍妞妞从来不惧人,说话也干脆:“因为桐桐说了,她懒得起名,在产房就想好了,如果是个女孩儿就叫妞妞,是个男孩儿就叫狗狗。你瞧我多争气,一下生就是个女的。”一脸天真,以为真是自己捡了大便宜:“好险啊,多悬就叫狗狗了,我可不想每天被人‘狗狗’的叫着。我们家里养一条狗,桐桐给她起名的时候就叫‘狗狗’,我和干妈都觉得这个名字太通俗易懂,干爸也说既然是起名,就不能跟没名似的。然后桐桐就给那只狗改名叫‘猫猫’了。”

容岩眉头拧得更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日子被她过的简直一团糟。事实上他想象不到,他的骨肉每天都接受着何种教育,竟还怪到他的头上了。

那一时经理过来说梅梅已经回来了,容岩抱着绍妞妞进去。打算正式跟梅梅说一下,让绍妞妞去容家住。她愿意可以跟去一起照顾,他会给她开高昂的工资,如果不想就留在这里,房费全免。当然,如果她愿意联系她的女主人,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到那时有什么变数再另谈。

梅梅拿不定主意啊,她得给绍妞妞商量,虽然她大她小,但决策权却在小的手里。

绍妞妞关上房门神秘兮兮的对梅梅说:“我发现这个容总可能真的就是我爸爸。”

梅梅瞠目结舌:“何以见得?”

“他的手机里有桐桐的照片,虽然跟个猪头似的,但我一眼看出来那就是桐桐。所以我怀疑他跟桐桐有关系。”绍妞妞一脸笃定的说。

梅梅如坐针毡,“哇”一嗓惊叫出声:“怎么办?怎么办?那我们快点儿跟桐桐说吧。”她就要去翻电话。

被绍妞妞拉住:“干妈,你傻么,要是让桐桐知道我们找到爸爸了,她不仅会逃走,还会把我们一起带走。这样我们就永远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不要我和桐桐了,我这次出来本来就是要找爸爸的。所以你才别跟桐桐说,就给干爸发一封邮件,说我们很好,有吃有喝,没被绑架打劫,他一定会打电话告诉桐桐的,那样他们都放心。这样我就能跟爸爸多呆一段时间,如果他真的不好,我要为桐桐做点儿什么,可不能让别人白欺负桐桐。干妈,你是不了解这个社会,男人很坏的。然后我们就跑吧,再不来找他了。”

梅梅怔了半晌,赞叹:“宝贝,你真是忒阴险了!”

绍妞妞义正词严:“我随爸爸。”

就这样便住过去了,梅梅怎么可能不跟着,就算龙潭虎穴,只要绍妞妞去了,她都得陪着。

顺道一起照顾符丛允,给两个孩子做饭洗衣,家里其实不用她收拾,但凡容岩动过的东西,之前什么样,之后还是什么样。只是家里平白多出个女人很不自在,容岩时常忘了这事,一开门看到人,感觉挺郁闷。就让梅梅住在独立的一个楼层,晚上容岩会跟绍妞妞一起睡,就不用梅梅看护了。

活实在轻松得没话说,基本一天都闲着,由其符丛允上学,即便在家也不像七八岁的孩子那样满处捣蛋,静冷得不像个孩子。反倒会帮着梅梅一起带着绍妞妞,领上她出去玩,给她买好吃的。有一天绍妞妞对梅梅说:“符丛允那小子好像喜欢我。”

梅梅张大了嘴巴,很是兴致勃勃:“宝贝,跟干妈说说,他有什么不良企图。”

绍妞妞没说,意味深长:“感觉很难说的,等到以后我再跟你说。”

其实她也挺郁闷,因为符丛允说有个阿姨会给他生个媳妇。真是个多事的阿姨,这种八婆的事她都要管。

早在阿明收到邮件的第一时间就给绍青桐打电话了,原样一字不差的复述给她听。

其实绍青桐也不相信绍妞妞会出事,有梅梅跟着呢,手里还拿着卡,吃穿不愁,在这样的法制社会能出什么事。这一点她是不担心,所以找起人来没说疯了似的。城市太大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遇见一个人那么容易,找一个却那样的难。

世事真是无常。

她决断事情向来快,错对,爱恨,都说没有一条明确的线,可是真当想开了就那么回事。长到这把年纪不知做了多少道选择题,当年还是学生的时候永远嫌四个选项太多,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实在不高。若是不定项就更加的坑爹,多少次挥汁如雨的做下来,却一个答案都不对,要么多选,要么少选,才感叹这世界刚刚好的事可真是少。麻木了就不再较真,路多了也没什么好,太多了反而迷乱。她现在乎似无路可走,想想倒是好的,四个选项唯给她留下一个,破釜沉舟,头破血流,总好过犹豫不定,煎熬之后还是个错,那才叫悔不当初。

于是她选择从长计议,走最万不得已的路子。或许这真的是命运,还不到画上句点的时候。

她给刘思剀打电话,好久不曾联系的人了,五年前沟通过一次,也以为她是死了,起初吓了一跳,后来就怎么都不信,说她是骗子,便说要把股份给容岩。毕竟白君素死了,容岩是她的第一继承人。

绍青桐为此刻意约他见了一面,见到真人了才信以为真,一言难尽,她只说了一些梗概。总算那是个无比正直的人,别人的苦衷和稳私他也不多去打探,临走还说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李双德,想想那个人唯一的一点不足就是有家庭暴力,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憨厚老实,办事也实心实意。许多年绍青桐不明白,现在明白了,符明丽当年义无反顾的嫁给他,根本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她是为符丛允考虑,想找个肯接受符丛允的男人,而李双德真的是,只是大家都没能走到那一天,就人终曲散。

李双德当年打她那么一次,觉得心中亏欠,就把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引见给她,才得以使白君素在创围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得以保全。

而创围五前前被景原收购,吸收合并成景原集团,创围以前的股东都随着这次企业重组变成景原股东。对于创围的股东而言却是因祸得福了,创围以前运作虽好,前景也不错,但跟景原比起来就差得远了。而且划归到容岩手下,想不乘风破浪都难,那是个业界里独领风骚的男人,年纪轻轻就势不可挡,年年分红喜气盎然,都知道跟着容岩干比跟着百照民强百倍。而且白家后继无人,指望两个小丫头能成什么大气,当年那些股东也是早有顾虑。所以当创围劫难来袭,大家几乎万众一心的偏向景原,恨不得马上被景原收购,化身容岩手下的一枚干净,也算前途无量。

事实证明,大家的想法和选择没有错,简直人心所向。五年的时间,创围在容岩的带领下创利颇丰,一年分红就顶过去几年,真真是数钱数到手软。

绍青桐也是托了容岩的福,所以这些年即便什么都不做,日子仍旧过得很好,还存了一个小金库,数字也有好多位。一早是想着有朝一日将这些股份卖了,自己开个小公司不再跟景原有任何牵扯。可是不行,开公司需得运筹帷幄,她没有经验,学的也非相关专业,不敢保证就能扬帆起航,乘风破浪。她有妞妞,也想攒些钱资助李双德让他东山再起,人活着得有良心,李双德被她害得颇惨,不能拍拍就算了事。有时候空谈一个骨气是不负责任,她便不想为了“骨气”耽误了大事。何况她有投资,回报也是应当,并非从容岩手里拿钱,有什么好愧疚不安。她简直心安理得极了。

刘思剀这么一想也有四年没见到绍青桐了,看到她一脸欣喜,夸她:“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两人约在茶馆,空气中是悠悠茶香,古风的扬琴声轻柔四溢。

绍青桐衬衣短裙,优雅又知性。

“谢谢刘总夸赞,过奖了。您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精神。”

两人寒暄了几句,刘思剀不禁道出心中疑惑:“你这么公然来S城,不怕……”

绍青桐有些无奈的笑笑:“不瞒刘总,我之前已经见过容岩了。否则也不会索性抛头露面,躲猫猫的游戏估计是玩不下去了,所以就想着干脆直面人生好了,当然,能尽早撤离这里,让最少的人知道再好不过。只是在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必须有个合理的身份存在着,行起事来才方便,只隐匿幕后怕是不行了,所以就想着联系刘总您了。”

刘思剀点点头:“这都好说,严格按照合同上办事就行,我的为人绍小姐应该知道。”

绍青桐连连点头;“当然,这些年若不是依仗着刘总帮忙也不会有我的今天,真是得谢谢您了。”

一套事情办得极为顺利,当年约定这事的时候法律手续就健全,而刘思剀又是个正人君子,处事爽快,所以半点儿嫌隙都没出,一下就敲定了。为表感谢绍青桐当天请刘思剀吃饭,席间刘思剀透露一些事情给她,这些年一直没说,以为她知道,而他不好掺和别人的私事,便一直严格按照合同把应得的那份如数打到绍青桐的卡里。可是字里行间发现许多事情绍青桐似乎并不知道。便多了这么一嘴:“绍小姐,算起来,你在景原可算得上是个大股东了。”

绍青桐抬头笑笑,莞而:“原创围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归到景原之后,应该只算个很小的股东了吧。”

刘思剀摇遥头:“可不是那样,当年创围崩塌,如果景原不收购,非是宣告破产不可的,而股东名册上我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眼见会变成一团废纸,将整个创围卖了能清偿也是好的。景原合并吸收创围之后,帮创围清偿债务,使创围得以存活,而容总收购的那些股份实则是记在你的名下的。”转而一想,又纠正:“是白君素的名下,股东名册我看过,上面至始也是这么记载的,那些股份实在不少,着实算是大股了。起初知道这件事,还以为是你和容总商量过的,所以上一次见面就没说起这事。毕竟创围最早是白家的公司,容岩把收购的股份再通通给你,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白家的还是白家的,不给你给谁呢,我想这也是容岩的初衷吧。只是没想到你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我才说现在再加上你手里有的,跟白君素那一些,不是大股东是什么。”

一下午绍青桐的脑袋都像混乱不清,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当年容岩处心积虑一心想要毁掉白家,不就是因为记恨当年的事,要让她一无所有么?结果他也真是如愿以偿。转首却将那些股份记到她的名下是什么意思?如此一来,一无所有的不就不是她,而是白家了么。难道他不知道她嫁给他的目地就是为了这个么?为何大费周章的摧毁白家和创围之后,又轻而易举的成全她?还是他另有所图,实则有更深邃的阴谋在等着她?他不相信容岩是那么简单又好心的人,摧毁白家只是想把创围过到她的名下,多么可笑的事情。这个男人果然心思晦暗,百转千回的,仿似永远的想也想不明白。

但无论如何,她是不相信那是为她好,当初他为她设置了太多的陷阱,一步步把她逼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如果她再轻信,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想再被前尘旧事捆饶,就算那些股份真的给了白君素,那也不是她的了,她只守着自己这一份就足够了,不是她的东西她要不起,何况是容岩给予的晦暗不明的恩惠。

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了,虚度了一下午的时光,刘思剀用完餐有事早就走了,独留她一人在包间里愣神。可不就是愣神,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却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头绪。她这颗脑子啊,果然还是适合请个现成,幸好当年没有一时冲动,抛重金洒热血的下海,否则到如今只怕早就赔个底朝天。

先给阿明打电话,她在这头有事做了,那一大一小还在逍遥法外,而她没太多的精力每天什么都不做,只地毯式的搜索找两个人,自己的心头肉自己太了解了,若不想让她逮到,什么幺蛾子都想得出,这是个工夫活。只得把阿明招过来,专职干这个。这些年了,她还不知道李双德在干什么,得先将人找出来。

这个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江承沐,如果已不在原先的家里住了,她就去找江承沐,见他没有什么避及和顾虑,他是最知根知底的人。近些年在电视上看到李琼火了,好多热播电视里都有她的角色,出落得比以前成熟漂亮了。这是李双德最亲的人,无论他去了哪里,她一定知道。托江承沐去问,该能问到。

果然搬家了,绍青桐盯着那个移主的房子时有举日苍桑的感觉,就像物是人非,世界到底还是变了模样,一切近在眼前的事都成了往事,好像换了一代人。与她亲近的,终是渐行渐远。

所以联系江承沐的时候心头酸的不得了,眼睛囊满了液体,一股一股的往外涌。压制着,狠狠的,憋得鼻子酸痛酸痛,像是一只手狠拧着。

江承沐,江承沐……这个姓氏这个名字让她好悲伤,曾经有一个类似的,是她最亲近的人。陪她走足够远的路,看尽日出日落……如今所有熟悉的人和事都远去了,他呢?是不是也走到海天之外?

江承沐听到声音狠狠的怔愣了下,他这些年都没有换过号码,以为有一天会听到这个声音。但没有,一晃五年都过去了,他以为再也不可能听到的时候,她却打来了。

叫他:“江承沐,你还好吗?我是绍青桐。”

我是绍青桐,我是绍青桐……像江承沐脑子里荡起的一圈涟漪,一声回音。他有些不确定是否听错了,因为当晚他喝了不少酒,之前倒没觉得醉,想着再喝个几杯也不成问题,这一刻突然不敢确定了,是不是已经醉到快要不醒人世?

绍青桐等不来他的声音,又说:“在听么?我是绍青桐。”

江承沐走到包间外面,轻咳了一声,声音如常:“原来是你,没想到。”

绍青桐笑起来;“是不是吓到你了?也以为我是鬼呢?”

江承沐可不想跟她开玩笑,心里怦怦的跳,有一丝沉重:“我从来没那么以为过。”靠到墙壁上,点着一根烟,才问:“在哪儿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绍青桐吐口气,反反复复的麻烦他,感觉很不好意思。当年跟江承煜一起长大,离得他不远,却都像不怎么熟悉,没想到后来反倒是他帮了大忙,当年怎么可能想到。

“在S城呢,过来办点儿事,不幸当街撞到容岩了。”

她倒是很实在,跟当年一样,有什么话都坦然的说出来。

江承沐觉得这样很好,再开口似悠悠的叹:“死定了吧!怎么那么不小心。来找我给你解决麻烦么?”眯起眸子吸了一口烟,无可奈何:“既然被容岩看到了,就别再装下去了,顺其自然吧。想在他面前再‘死’一次,比蹬天还难,我没那个能力。”

绍青桐怎么可能那样强人所难,当年让他帮一次忙,已经是觉得无以回报了,那种事再一没有再二,她懂得的。而且一套游戏禁忌玩两次,否则跟高手过招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幼稚。

“我没想再那么干,我也知道被他一个人发现就算全盘皆输了。所以我很认命的站到了阳光底下,连存在的身份都安置好了。绍青桐,景原集团的新股东,估计要在这里呆一段日子了。”

“什么意思?”江承沐喝得虽多,还是听出古怪。

绍青桐对他实在没什么好瞒的,算是大恩人一个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可真是好多年前走的一步棋了,看来她也并非笨得无药可救,起码这一步就走对了,算她有先见之明。

其实当年她压根没将那百分之三十的肌份卖掉,不过虚张声势的一招。那时前怕狼后怕虎,怕被白照民那一伙吞了,又查出容岩对创围图谋不轨,她不确定风险的走势,算不出到底谁对她是不利的。但是她知道一点,创围的股份不能抛,无论创围他日是名哲保身还是被景原收购,都有不错的前景。但也不能放在她的名下,那样早晚会招来祸患,只怕她是要一无所有的。不如一早将它“卖”更加的安心。于是她就托李双德找了诚信度最高的合作方做显名股东,而她转到幕后只做隐名股东。实则那些股份还是她的,分红等所有利润也都是她的,只是公司的章程,股东名册和工商登记上记载的出资人为刘思剀,这样就能给人一种假象,便是她不再拥有那些股份。但抛售股份总得有钱时帐的,她哪里淘换那么多的钱呢,就从李双德那里借来打到帐户里,无论谁调查都证明她有款项进帐,走过一遭之后再以李双德借钱的名义把那些钱还回去,一切便都完美落幕。合同签得好好的,她只需要给刘思剀每年一定的报酬就好,实则她股东的身份一点儿没变。只是没想到,为了摧毁她到头来却平白连累了李双德和符明丽,让她如何过意得去呢。

说完当年又说现在,她握着电话微微的发热:“所以才想请你帮我问一问李琼李双德在哪里,他当年没犯重罪,早就没事了。只是我联系不上他了,我想找到他。”

江承沐沉默半晌,垂下眸子低低的像是笑了。不得不赞,赞她蕙质兰心,赞她聪明绝顶。还有……有情有义,怎能叫人不喜欢呢。

难怪敢跟容岩过招呢,这样的女子!如果她这次的对手不是容岩,或许真能大获全胜,而且胜得漂漂亮亮。计划得实在太周全了,十年磨一剑,没想到当年那个迷糊不清的丫头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为自己留下这样殷实的奠基,在那场血雨腥风里得以保全。

“几年前你离开,说某一日要回来拿走属于你的东西,除了符丛允,还有这些股份吧?”

绍青桐不否认:“是啊,当年我也是怕的,怕不给自己保存起一些东西将来会受制于人,好算,真的保住了。”

江承沐到底笑出声;“帮你,就再帮你一次。”

绍青桐开心极了:“谢谢你啊。”

江承沐顿了一下又问:“江承煜在这里呢,要不要见见他?这些年他为你吃了不少苦头。”

见或不见?其实不用别人问这一句,绍青桐自己都会一遍一遍的想,魔咒那样,想起来昼夜难分,但总也想不明白。理智是觉着,这辈子最不应见的,就是江承煜了,那些年他受了苦,终归不能白受。当年他当着那些记者为她掉下一串泪,深深鞠那一躬,她无比感动。就在想,了断了,当真是了断了,以后再不拖累他,她死了,江承煜却早晚都能活过来。等到他活过来的那一天,就再不会觉出苦了。她想,或许还不到那一天,她还没有看到他嘴角笑意轻恬,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屏幕上笑着言:“这是我的爱人,我们决定结婚了。”

她等啊等,可那一天还是没来到呢。而她却又要现身了,多么残忍。

若是不见呢?他知道了会怎么想?过往所有的恩情算什么?她怎么可以真的狼心狗肺。

江承煜今晚喝得有些高了,胃里涨得很,起身去洗手间。啤酒就是这样不好,太撑肚子。平时他们很忌讳大口喝这个,容易长肚子,反过头再健身就没意思了。其实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喜欢喝,平时太忙,没时间慢慢的饮,一般想喝了,最多都是葡萄酒,喝完就休息。今天特别,新戏杀青,又才参加过本年度颁奖典礼,遍身华彩,满载而归。同事非吵着庆祝,连老板都支持,中间还刻意来过只为敬上江公子一杯,氛围直逼高氵朝,哪有不喝多的道理。

通通醉得五迷三道,端着杯子摇摇晃晃,有男人公然且无所顾及的讲荤段子,引来一堂爆笑。

除了本公司的人有来祝贺之外,别的公司也有不少大牌过来。其中就有宋明秋,专程过来给江承煜捧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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