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眸淡漠的抬起,幽深的眸光泛着冷冽的光芒。
“他不是你,你也没可能做到他一般……”
她的声音很冷,冷的仿佛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牢不可破。
北堂负的面色一阵铁青,手掌紧握成拳,冷哼一声,赫然甩袖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暗牢的拐角处。
上官菡有些疲惫的阖上眼。
究竟是谁…媲…
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将自己交给北堂负?
不知道,姜苏尘此刻会如何?
现如今的京都城,恐怕已经闹得翻天覆地了吧,只是,姜苏尘,你真是还是打算毁了这个苍国吗?
……
翌日清晨。
昏暗的地牢内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
直到脚步声在牢房外彻底的停下,那是一名身穿一抹淡蓝色锦衣的女子,长发披肩,面容柔美。
夏雨嫣立在牢房之外,一双柔和的眸光望着那一袭的红衣,以及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心里千丝万缕。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上官姑娘,你想出去吗?”
上官菡抬起眼皮,一双幽冷的眸子没有任何的温度,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反问道:“夏夫人,别来无恙。”
“上官姑娘,我若是放你出去,我想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夏雨嫣的面色有些难看,一袭锦衣的她显然和这地牢格格不入。
“你就不怕北堂负生气?”
上官菡冷眼望着面前的夏雨嫣,心底却感到十分的疑惑。
她为什么要放了自己?
谈条件?
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她夏雨嫣看的上眼的吗?
“只要上官姑娘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便会放了姑娘。”
夏雨嫣的眸子染着一抹的清冷,无论是人还是说话,都给人一股冷冰冰的感觉。
“那夏夫人能先告诉我这京都城如今的局面吗?”
上官菡将她每一丝表情都收纳在了眼底,不答反问道。
“慕容大将军已经掌控了整个皇宫,听说要自立为帝。”夏雨嫣的眸光一暗,幽冷的出口道,“皇上被囚禁在寝宫之中,已经数日。”
上官菡的眸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唇角轻轻勾起道:“那么夏夫人的夫君呢?他不是奉旨攻打北唐国吗?”
“上官姑娘……”夏雨嫣的面色显然有些难看,望着上官菡的眸子染上了一丝的犀利。
“若是夏夫人不想说,那我也不会强求,毕竟,我现在不过是你们手中的阶下囚,不是吗?”
上官菡口气带着一丝的清冷,一双眸落在夏雨嫣一张阴黑的面容之上,勾唇一笑。
“我……我夫君现在被囚困在府邸内,不得出。”
“那夏夫人是如何出来的?”上官菡勾唇轻笑。
“上官姑娘,若是想知道,出去了不就都知晓了吗?何必非要从我口中得知。”夏雨嫣的口气不由得加重,清冷的声音以及那突变的面色,显然已经被上官菡的话所激怒了。
“说吧,夏夫人想要我出去之后做什么?”上官菡瞥了一眼面色阴黑的女子,将目光挪开。
“我放了上官姑娘之后,请姑娘让殿下放了我的儿子。”
夏雨嫣一双眸子中一闪而过的飘忽,最后带着一丝祈求的开了口。
上官菡的身子怔了怔,眸光不由得落在夏雨嫣的面容之上,看着她面上的尴尬,她的心却久久的不能平息。
夏雨嫣竟然有一个儿子。
可是,南宫府的从未传出过夏雨嫣有子。
突然想起那日姜苏尘的话语,上官菡面上的疑惑迅速的消除。
姜苏尘提到,那孩子从生下来后便能送走了。
而夏雨嫣这次会来见她,并且愿意放了她,原来是因为尘将她的儿子给劫持了,也难改夏雨嫣可以不顾北堂负的意愿,想要放自己出去了。
“好,我答应你。”
上官菡望着夏雨嫣有些苍白的面孔,应了下来。
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了下来,夏雨嫣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的狐疑。
“将门打开吧,我想如果你不想你儿子出意外的话,还是抓紧时间为好,如果北堂负回来了,恐怕他是不会让你再有机会见到我的。”上官菡淡淡的开口。
夏雨嫣迅速的打开牢房,然后领着上官菡一路往外走。
一路走出地牢,上官菡这才发现整个地牢内都没有一个人,夏雨嫣便这般轻轻松松的将她领出了皇宫。
直到一抹刺眼的光芒打在上官菡的眼眸之上,她忍不住伸手挡住阳光,眯着眼望着面前一同停下脚步的夏雨嫣。
“上官姑娘,走到这里,应该无须我再为你带路了。还请姑娘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夏雨嫣虽然并不能确定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可是除了这般,她已经无从选择,她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便只能如此。
上官菡点了点头,从她的身边擦身而过。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扭转过身,望着夏雨嫣手中的帷帽,眸光微微一闪,道:“夏夫人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将你手中的帷帽借我?”
夏雨嫣的身子猛然一僵,显然没有料想到她会问她要自己的帷帽。
她出来的时候为了避开别人的耳目,而特意带上了帷帽,若是给了出去,免不得会被人发现。可是……看着面前一头银发的女子,她还是自然的将手中的帷帽递了上去。
“上官姑娘拿去吧。”
“谢谢。”上官菡接过她递来的帷帽,动作迅速的为自己戴上,随即快速的跨出脚步,消失在了夏雨嫣的视线内。
上官菡刻意的避开闹街,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几条街道。
却没想到,半路竟然遇上了一个熟人。
“上官姑娘,怎么在这里?”
一袭白衣之上,一张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的笑意的凝望着面前的上官菡,手中的银色铁扇自然的收起。
“赫连悠,你……”
上官菡显然没有料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赫连悠,脸颊之上闪过一丝的惊讶,不过快速的隐去。
“怎么了?”赫连悠挑了挑眉梢,疑惑的反问。
“赫连悠,你有没有可以让头发变黑的药?”上官菡将自己头上的帷帽摘下,开口问道,“我的头发如今太过显眼,我不想为尘带来麻烦。”
“我这里有一种药可以暂时让你的头发变黑,但是却不是永远的,而且……”赫连悠微微的一顿,再次开口道,“而且这种药中有一味药,是会上瘾的,若是可以的话,尽可能的少用。”
“那你手中有多少?”上官菡点了点头,寻问。
“一瓶。”赫连悠从胸口掏出一瓶药,递给上官菡,随即再次开口,“里头有十八颗,每一颗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也便是一天。”
上官菡怔了一怔,结果赫连悠递出的药瓶。
抬起头,望着他的时候忍不住染上了一丝的狐疑。
赫连悠的眸光微转,勾唇轻笑道:“这药本来便是要给你的,前日,尘询问过我,我便将这药随身带在了身上,怎么,你难不成还怕我在药里头下毒不成?”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上官菡扫去眼底的狐疑,她怎么会想到去怀疑赫连悠,不由得摇了摇头,从瓶子中倒出一颗药,仰头吞下。
赫连悠不由得眯了眯眼,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我也正好要去见尘,我们一起吧。”
上官菡伸手抓起自己的青丝,看着面前自己原本银色的长发一点点的转变成黑色,眸光染上了一丝的诧异。
没想到这药真的如此有效。
上官菡迅速的再次将帷帽带上,跟随着赫连悠的脚步快速的踏出了胡同。
一路来到城外,一处僻静的农屋之前。
赫连悠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上官菡,一双幽深的眸子一如往日的清冷,只是他的唇角却挂着笑意,淡淡的,优雅的,像是一层面具。
“尘在里头,你要不要先进去。”
上官菡的脚步不自觉的跨出,一步步朝着那所农屋走去。
直到轻轻的推开那扇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脆响。
伴随着一声儿童的天真的笑声,以及暖暖的话语声传来:“给我,缪儿也要。”
屋子内被打扫的很赶紧,屋子内的陈设并不多,除了一张木床以及一张木桌,以及一个有些残旧的柜子外,便无其他。
而在那张木床处,一名男子冷着一张面孔,眉梢紧蹙的望着床榻之上的孩子。
“夫人!”站在门口的魑与魅望着从屋外走进来的女子,正打算出手的动作硬是愣在了半空之中。
诧异的望着推门而入的上官菡。
床榻边的男子身子猛然一僵,转头之际,一眼便望见了赫然出现在屋中的女子,一袭红衣如火一般炫眼,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垂下。
“菡儿……”姜苏尘望着一头黑发的上官菡,眼底之中闪过一丝的诧异,随即快速的隐去,大步的走到她的面前,一双大掌牢牢的握住她的手掌,带着一丝灼热,“菡儿,若是你再敢如此,看我如何整治你!”
“尘,不会有下次了。”上官菡垂下眼眸,心底升起了一丝的暖意,被他握住的手掌不由得反握住他的手掌。
“姨姨,缪儿要糖糖。”
就在这时,原本还在床榻之上的孩子,竟然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上官菡的身边,双手抱住她的腿,嚷嚷着。
姜苏尘的面容赫然一愣,突然开口道:“魅,将孩子带下去!你们都退下吧。”
“是,主子。”魅快速的跑上前,迅速的抱起抱着上官菡小腿的孩子,然后与魑相视一眼,迅速的退出了屋子。
“那孩子……”上官菡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望着被抱走的孩子,突然想起了夏雨嫣,抬起头望着姜苏尘,“尘,那孩子是夏雨嫣的?”
“嗯。”姜苏尘如实回答,伸手抚着她那一头的黑发,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的恍惚,“我让人去见了夏雨嫣,让她将你从北堂负的手中救下,我想,为了她儿子,她一定会做的。”
“尘,北堂负他……”
上官菡张着口,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他,他的母妃将通往宫中的密道图给了北堂负的事情。
“想说什么?”姜苏尘见她犹豫,伸手抚平了她的眉梢,轻笑道,“若是不想说,便不说。”
“尘,你母后曾命人在宫中建了一条密道,你知道吗?”
上官菡微微的出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姜苏尘握着她手掌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只是淡淡的一笑:“知道,若是我猜的不错,恐怕……”
“恐怕,是我母后将密道告诉了北堂负,是吗?”
上官菡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望着一脸淡笑的姜苏尘,心底漏了一拍,不自觉的唤出了他的名字:“尘……你就不伤心?”
“菡儿,你不懂。”姜苏尘将她拉到木床边,拉着她一同坐下,一双深邃的眸子一脸的认真,“我母后抛弃了我二十年,对于我而言,她做什么,已经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了,她若是想这般,我亦不会伤心。”
“尘,我被北堂负关在了那条密道里的暗牢内,而且,那密道的尽头,便是你在皇宫的寝宫。”
“我知道。”姜苏尘平静的说着,“年幼的时候,误闯过那条密道。当时便知道了,也知道是母后让人挖的密道。而为什么会通往我的寝宫,恐怕是我母后觉得,以我父皇对我的疼爱,无论如何,都不会搜我的寝宫,如此,这条密道也会成为最隐秘,最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对了,尘,幸好草药还在。”上官菡迅速的从怀中掏出几株草药,虽然那日没有寻到清芝草,可是那日被人敲晕的时候,她的手中正好握着那株草药,所以也不用她再去寻,“这几株药,何在一起,炖三个时辰,然后喝了,会对你有帮助的。”
姜苏尘赫然抓住她的手掌,眼底闪过一丝的惊愕,声音有些颤抖:
“菡儿,下次,我绝对不允许你为我如此,知道吗?”
“不会了,以后这些药,让别人去采,我不会再冒险了。”上官菡点着头,郑重的说道,“我们族里头的人,每月都会喝这种药,据说,这种药有些虽然有毒,但是这里面有几株却正好可以克制那些有毒的草药,如此,拼在一起,却能够变成一种补药,你中过蛊毒,这种药对你有很大的好处。”
“菡儿……”姜苏尘的面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转好。
“尘,赫连悠在外头,你们要不要见一面?”上官菡见他的面色并不好,便知他心底想些什么,不由得勾起唇角问道。
“算了,这次便饶过你,”姜苏尘无奈的摇了摇头,松开她的手,由着她前去开门。
……
夜色沉寂,弯月高挂在天际。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
打更的年亲伙计一边走在漆黑的路道上,一边巡视着街道。
而就在这时,一抹紫色的身影从他得头顶飞驰而过,为这昏暗的夜更添了一份抹不去的诡异。
姜苏尘抱着上官菡在屋顶之上迅速的跳跃,可是,直到两人来到一处静谧的寺庙内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仰起头,视线久久的凝视着坐在高塔之顶的男人,一袭白色的玄袍,姿态慵懒的望着漆黑入墨的夜空,修长的腿极其不雅的搭在屋檐处翘起的高点,那模样,像是从画中突然跑出来的人,好似只是一场不该出现的幻觉。
就再这时,男子突然从高塔顶上飞掠而下,邪气的笑容带着意味深长的腔调:“尘,慢着,先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