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只有龙岳枭能够看懂。然,看懂之后,他的肝火便跃然而起,蒲扇大的巴掌就举了起来。
她“说”:“皇上对姐姐如此冷酷无情,难道是因为皇上没有跟姐姐共赴过巫山吗?”
言外之意,没有过肉.体关系,便得不到他的照顾,足见他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男子的巴掌扬起来的时候,宁儿和翠儿慌得急忙跪下,哀求皇上饶了娘娘。而女子,则不屈不挠地看着怒火中烧的男人,眼里除了怨恨,还有隐隐的失望丫。
“告诉你,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你留下来伺候岑妃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用力收回即将落在女子头顶的手掌,扯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女子自然不肯离去,执拗地拖着脚步,却被人家拎起,扛在肩头,大踏步往殿外奔去。
这时,一直痴傻地站在地中央摆弄布女圭女圭的紫筠竟然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往外走。
“娘娘,您得把干净的衣裳换上……”翠儿上前,拉住岑妃,生怕她这个邋遢的样子被别处的宫人们看到,到时定是要遭到嘲笑的媲。
孰料,岑妃看见青笺被皇上扛走,而自己又不能跟上去,遂乍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把将翠儿搡到旁边,冲上前去扯拽青笺的手臂。
因为力道很大,而青笺又被龙岳枭结结实实地扛在肩上,两相制衡之下,女子的右臂瞬间就月兑臼了。由于她是口不能言的,剧烈的疼痛袭上来,就只能忍着。
男子意识到有人在背后拉扯青笺,便停下脚步。大概是怕女子受伤,停下后就将她放下来。
随后,他便注意到她的额头已然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了?哪里疼吗?”他关切地将大手搭在她的肩头,以为自己刚刚强行扛她的时候扯到了身体那里,担心欢爱时留下的红肿又来烦扰她。
结果,她唇瓣微启,“说”了一句话:“右边手臂,疼得要命。”
他便把目光挪向了仍旧被岑妃牵在手上的女子的手臂,一打眼,就从手臂的无力状况上看出是月兑臼了。
可他却没有轻举妄动。
痴傻的岑妃并不知道手里牵着的手臂已经被她拉月兑臼,她以为妹妹成功被自己留下,还高兴得想要摇晃妹妹的手臂呢!
“翠儿,从你家主子的手里把二小姐的手臂挪开,慢慢放下。一定要小心,二小姐的手臂月兑臼了。”龙岳枭的语气很轻,轻到了痴傻的岑妃根本就注意不到、而翠儿又恰好能够听到的程度。
然,翠儿却呆呆地杵在那里,似乎没有听到皇上的话。还是伶俐的宁儿听明白之后轻轻拉扯着翠儿,并在她耳边轻语几句,翠儿这才把手中剩下的衣物丢在一旁,赶快走到主子身边。
“娘娘,您快看看,紫紫怎么掉在地上了。”翠儿指着地上那个被岑妃丢弃的布女圭女圭,惊讶地说道。
岑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却并未松开青笺的手臂。青笺疼得几乎晕厥,只有不停地咬着嘴唇,希望自己保持清醒。她担心如果她支持不住晕倒过去,紫筠不仅不会松手,甚至还可能硬拉住月兑臼的手臂,到时候伤害势必会更大。
翠儿见主子还是不松手,就换上了惋惜的语气,“紫紫啊紫紫,娘娘不要你了!好可怜的孩子啊……”
说着,蹲,捡起布女圭女圭,抱在怀中,假装摇晃着,“娘娘不要你了,你跟翠儿好不好?翠儿做你的娘亲,带你去见皇上,让皇上看看你……”
话还没说完,岑妃一把甩开青笺的手,虎着脸躲过了翠儿手中的布女圭女圭,快步跑到一个角落里,死死地抱着布女圭女圭,以警觉的眼神看着周遭。
青笺被姐姐这突然一甩疼得后退了几步,幸好被龙岳枭及时拥在怀中。
“别怕,只是月兑臼,无碍的……”他的表情很平淡,不着痕迹地端着她的右臂。
她点点头,虽然自己痛得要命,目光却去捕捉着姐姐。看见她窝在角落里,暂时是安全的,便放心了许多。
然,接下来的一阵剧烈疼痛却令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甚至差点疼得失禁。原来,龙岳枭趁她四处找寻岑妃的时候,手中暗自用力,将月兑臼的手臂端回了原位。
自然,这一下剧痛过后,手臂就没有之前那么疼痛了,却还是隐隐作痛的。
“翠儿,赶紧去找一条红绸来,快一点。”龙岳枭冲还呆愣在原地的宫婢吼道。
宫婢如雷轰顶似的,吓得撒腿就跑。没一会,就拿着一大条红绸磕磕绊绊地从里间冲了出来。
宁儿及时迎上前,接过红绸,打量了一瞬,以牙齿咬开一个缺口,然后按照缺口撕扯了一段,跑到主子身边,将红绸交到了皇上手中。
“会疼,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忍着点!”男子一边低声安慰女子,一边轻手用红绸将女子的手臂打弯固定在胸口位置。
“如何?还痛得厉害吗?”他的眼瞳中盈满了怜惜,“你若是乖乖跟朕回去,何苦受了这份罪!她是个痴傻的人,除了蛮力,别的什么都不剩,也是什么都不懂的。朕原本就担心,你留在这里,不仅照顾不到她,还很有可能被她伤害到。”
她颓然地把目光垂向了地面。经历了这个插曲,她才了解到他的良苦用心。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实在是太过生硬,总叫她不由自主地反抗,与他对峙。
这时候,李韦已经带着新分配过来的宫人进门来,看到女子手上绑着红绸,脸上变了一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们几个,从今往后要好好照看岑妃。她现在神志有些不清楚,所以每个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若是让朕知道谁敢对岑妃照顾不周,定要扒了他的皮!”皇上的目光扫过宫人们的头顶,口吻冷得如隆冬里的凛冽寒风,刮得每个人都心惊胆寒。
“遵旨。”众宫人领旨之后,被领头的带了出去。
“好了,现在可以安心跟朕回宫了吧?”龙岳枭凝望着青笺,语气瞬间由寒转暖,脸上也挂着暖色。
女子点点头,但脚步却移向还在角落里做防备状的姐姐。
男子无奈地蹙眉,跟在女子身后。
来至姐姐面前,青笺蹲下了身子,看着惊恐不安的紫筠。出宫时那个飞扬跋扈、国色天香的女子已经全然不在,眼前的她,除了容貌还算姣好,神态和举止都透着愚钝和痴傻。
想起小怜和凌舜对她形容过的那个曾经的岑青笺,不就是个愚钝的人吗?她不也曾被吓得失禁了吗?紫筠也正是因为青笺如此,才对她蔑视和怨怼的。如今,玲珑剔透的紫筠却因为做了坏事而被吓得变成了曾经的青笺,不,或许她现在连愚笨的青笺都不如。女子心中不禁感叹,难道这是老天故意编织的报应吗?
就在她将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紫筠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还是看着她说的。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被皇上宠.幸了!”语速不疾不徐,吐字十分清晰,就连眼神都坚定得一如平素。
就在青笺疑惑她是否真的痴傻时,她又接着说了下去。
“然后,我就生下了这个孩子。”紫筠把布女圭女圭抱得更紧,眼神瞟向了远处,脸上满是期许,“皇上高兴极了!他说要封我做皇后,还要封这个孩子当太子呢!皇上说,阖宫里我是他第一个纳娶的妃子,也是他最爱的女子!他说要跟我白头偕老,还说,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是一代明君!”
一席话说得青笺心酸至极。当初若不是自己冒失地撒了那碗滚烫的热茶,也就不会破坏姐姐的大婚之夜。若是那晚皇上宠.幸了她,或许她真的会怀上龙裔,如此,她的地位就一定会在庶出妹妹之上,也就不会有投毒的愚蠢举动,更不会被吓得变成了痴儿。
身后站着的男人似乎看透了女子的心思,弯下腰,将她扶起,“别胡思乱想了。之所以有今天的惨状,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你放心,朕会差人好好待她,即便她终生痴傻,也会让她在皇宫里好生颐养天年的。”
青笺泪眼婆娑地望着男子,哀伤地“说”道,“姐姐变成这样,我是有责任的。”
男子顿了顿,忽然扬着头,扯高了声音,“瑶华殿岑妃,现晋升为岑贵妃,所有赏赐品级与皇后同级,不必受礼数约束。伺奉岑贵妃的宫人们悉数晋升一级,侍婢翠儿晋升为一品宫婢。”
殿外候着的宫人们听到圣旨之后,便呼啦啦都跪了下去,齐声谢恩。翠儿也慌忙下跪谢恩,却并无一丝喜悦之情。若是主子尚未痴傻的时候得到这样的荣耀,想必一定高兴坏了。可话又说回来,若是主子不傻,这封赏也定是不会落到她们的头上。
“这回是不是踏实一些了?”龙岳枭将女子拥入怀中,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髻,“好了,跟朕回宫去吧,你留在这里是无用的。有这么多宫人伺奉,岑贵妃一定会生活无忧的。”
女子又看了姐姐几眼,这才挪动了脚步。刚走两步,又被抱起,大踏步出了宫门,抱上了轿辇。
至此,阖宫里便又有传闻,说祸妃娘娘逼傻了身份高贵的嫡出姐姐,却又要做出贤良淑德的样子,便缠着皇上给姐姐升了一个品级,还赏赐了一大堆东西。如此便可想见,这个庶出的女人不仅手腕高明,也极会做人呢!
数日后,此话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她却只是淡然一笑,“哀家还真是小瞧了这个蔫声蔫语的祸妃!看样子,这祸水真是要在宫中掀起点涟漪了!也罢,好戏一场接一场的来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正在给她请安。
乌弥对青笺的印象一直不错,心下想着,她应该不是那样的女子。然,深知这话不该她出口,便隐忍着,没有说出来。
可六王爷却没有按捺住,母亲的话一说完,他就接下了话茬,“一切都是皇上做的孽,与青笺无关,她是个善良的女子,断然不会欺负那个素日里飞扬跋扈的岑妃。倒是岑妃,动辄为难自己的妹妹。”
冯太后脸色明显不快,“桢儿……”
岳桢根本就没看母亲的神色,他心不在焉地起身,胡乱施了个礼,“母后与乌弥闲话家常吧,儿臣还有事要办,先行告退。”
语毕,也不管母亲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径自快步离开,留下尴尬的乌弥,坐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跟上去?自己的夫君,只能留住身子,心却飞到别人那里去了,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冯太后把所有的火气都投射在了儿媳身上。
乌弥赶忙起身,道了万福,脚步匆匆地离去。
“愚笨的野蛮人!难怪桢儿不喜欢她!就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架势,这辈子都休想打败那个不咸不淡的精明女人!”冯太后仍旧气势汹汹。
“太后息怒……”余福弓腰为太后扇着扇子,不停地陪着笑。
冯太后终于停止了咒骂,忽然想到了什么,“余福,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老太监的手停滞片刻,“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请太后放心,还是会按照计划进行的。”
“最好是如此。若是有什么差池,当心你吃不了兜着走!”惬意地闭上眼睛,将身子懒在了软塌上。
余福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却说乌弥被冯太后遣出了慈贤宫,脚步虽十分急迫,却还是没有觅到丈夫的踪影,遂失魂落魄地坐上了回玉章宫的软轿。
想到刚刚太后说的那些话,又联想到六王爷的表现,这才意识到,祸妃和自己的丈夫可能真的有什么。思绪便在回忆中游荡,只想到了大婚之夜是由当时还是一品宫婢的祸妃呈递的合卺酒,除此之外,似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近的往来。
难道他们在她来代国之前就有了什么?可当时青笺迎亲的时候对她那么好,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除非,她掩饰得太好了。
乌弥胡乱猜测着,始终找不到答案,脑子蓦然想到了一个人,便差宫人们将轿子抬到承欢殿去。只有这个人,才能够帮她想通所有问题,想到完全的办法。
——————
御乾宫。
青笺百无聊赖地斗着一只贫嘴的八哥,这是皇上特意让李韦从宫外淘换来的。
一连数日,她都被皇上寸步不离地带在身旁,就连上朝都被他安顿在屏风后面。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被他看在眼里,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揪住她问个不停,这令她有些困扰。
于是,今晨他起来的时候,她便假意还没睡醒,一直闭着眼睛,任他亲吻,就是不肯醒来。他便独自起床去上朝,临走前事无巨细地吩咐宁儿好生照顾她。
她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依恋,不管是在众目睽睽的白天,还是单独相处的晚上,他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的。有两次,她陪他在御书房看折子,看着看着,他就来了性.致,将她抱到了批阅奏折的桌子上,只月兑了她的中裤和亵裤,他自己甚至连裤子都没有彻底月兑掉,就昂扬地要了她。
“朕对你这个祸水已经欲罢不能了。”这是他伏在她身子上动作时说过的话。
她便困惑不已,他到底是爱她整个人,还是只爱她的身子呢?抑或,他爱的只是与她欢爱的那种感觉。
“皇上万岁!”八哥似乎看见了谁,聒噪的喊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她便拿着长柄的玉匙去逗弄它。皇上正在上朝,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然,当她无意间回头的时候,却瞥见了器宇轩昂的男人正哀怨地站在一丈远的地方凝望着她。
————————————
感谢夜夏***紫亲的花花,么么~
继续求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