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他身子一抖,灯芯险些从他瓶子里蹦出;王霸装模作样回来,一进后门,就窃窃怪笑;一股浓烈的尿骚气扑鼻而来,险些把他熏翻在地;军勇这才把昨天晚上自己所受的“不白之冤”向王霸苦诉一遍
这几天常停电。军勇、我、芳月、解琼正在教室上晚自习,突然电灯熄灭。军勇一阵欢呼。突然,教室外,有人严厉地说:“嚷什么,嚷!谁嚷的,啊?”
原来是高老师,他手拿电筒进来。就象老鼠见到猫,军勇胆颤心惊。高老师将手电照住军勇,教训说:“是谢军勇吧?没电,不学习,你就高兴了?啊!”
军勇听出高老师并没要他回答的意思;回答,只会引出更多训斥。果然,高老师接着说了训斥的结束语:“以后注意点!”说着,把一些东西放上讲台,发出“咕哝哝”的玻璃瓶子磨擦声。他模出火柴,“嚓”地一声划燃,点到瓶子上。原来,是用墨水瓶改装的小煤油灯。他的大脸膛被4个煤油灯照亮,很严肃,“这是上届毕业生用过的,他们走后,我收起来,刚才倒进一些煤油,现在发给你们;四人用,以后没电,就用这个继续学习。”我、芳月、解琼陆续上前,各拿走一盏。军勇最后上去。高老师狠狠瞪他一眼。他身子一抖,灯芯险些从他瓶子里蹦出。
第二天课外活动,归王霸打扫教室。他同桌这几天生病,请假在家休养。刚下课,他就拾起扫帚,满教室打扫,一时灰尘腾腾。
同学们大都出去,只有军勇留下,而他早不和王霸同桌。
自从发生几次“怪”事后,我对军勇和王霸多长了一个心眼,这时见他俩留下,心里一动,就躲在教室外一棵大树后,注意里面的动静。
军勇走到门边,看看外面,没看见什么,又进去。王霸配合默契地迎上。军勇附在王霸耳边,说一阵悄悄话。王霸眉开眼笑。一会儿,军勇一手扯着上衣前襟,捂住肚子,怪模怪样地从后门出去,一会儿回来,动作一番(具体的动作,在墙边进行,我看不清),接过王霸手中扫帚,打扫地面。王霸也手扯上衣前襟,手捂肚子出去,一会儿,装模作样回来,一进后门,就窃窃怪笑。
我不声不响,从另一端悄悄溜走。
吃过晚饭,我来到教室,见到芳月。芳月说:“不晓得为么子,周围总有一股尿味。”
我用鼻子一吸,也闻到尿骚味,突然想起下午的事,就把自己桌前的煤油灯移过来,揭开灯芯盖。一股臭味直扑鼻。我立刻明白——军勇和王霸扫地时,到厕所给我和芳月的煤油灯内各撒了一泡尿。我又去闻闻芳月桌上的灯,果然也是一股骚味。我眼光四处一扫,只见4盏煤油灯一模一样,也不说什么,拿起自己那盏,和军勇那盏对换,又把芳月那盏移到王霸位子中,然后笑嘻嘻地把芳月邀到河边,跟她讲了下午发生的事。
芳月先是气愤,后想到我的报复,又笑。我俩明白,这时军勇不会进教室;每次他都是等自习铃声响起,才极不情愿地到教室。我俩回去,用空墨水瓶做一个新煤油灯,在二哥那儿注上煤油,交给芳月使用。
晚上7点上自习时,天已黑定,电仍没来。铃声一响,军勇走进教室,见我和芳月满面怒色,没有点灯,都凑在解琼那盏灯下。他心中暗笑,洋洋得意地来到自己座位上,划燃一根火柴,点灯,没点燃,又擦一根,又没点燃;还擦一根,先不点灯,而是照上去,看还有没有煤油。灯里清一色,果然没油了。他端起灯,向门外飞跑,却觉得有液体流上胳膊,粘住衣服,不禁心里一惊:“未必是满满一盏油!”他赶紧回身,坐下,把灯放上座位,就闻到一股尿骚味,以为是我和芳月灯中发出,心中暗笑,又划燃一根火柴,去点灯,又没点燃,心上不禁疑惑,就划燃一根火柴照亮,然后一手揭起灯芯盖,把鼻子凑上去。一股浓烈的尿骚气扑鼻而来,险些把他熏翻在地。一瞬,燃着的火柴把他拇指、食指烧得灼痛,他“哎呀”一声,赶紧甩掉火柴,很恼火,举起尿瓶子,就要向我们这三个掷过来,又硬生生收回。
上次记大过,
这次再犯错;
你想想,
你说说,
会有什么
好结果?
尿水已沿着袖管,流到他腋窝。他赶紧跑出去,把瓶子狠狠砸上树干,碎了一地,一如他此时破碎的心境——然后回宿舍清洗。
我和芳月哈哈大笑。解琼见我们脸色由阴转晴,很奇怪,问:“为么子这样笑?”
我和芳月你一句,我一句,把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解琼。解琼连说“活该”,笑得肚子疼。
军勇没再来,幸好老师也没来,总算平安无事。
隔了整整一宿,
心里还是不快活;
被人耍的滋味
难以言说!
翌日上午,军勇没把昨晚的情况告诉王霸。自己一手导演的恶作剧,竟硬帮帮地砸到自己头上,说出来,太丢人!上课前,王霸见到他,奇怪地问:“谢军勇,你昨日儿才换衣服,怎么今日儿就换了?”
“昨日儿摔一跤,身上满是泥,就换洗了。”军勇苦笑笑。
王霸坐到位子上,闻到一股尿骚味,猛然想起昨天下午的“杰作”,故意大声喊:“谁在教室撒尿?谁呀?谁呀?”
王霸边喊边夸张地吸鼻子,见同学们都转头,向他行注目礼,更得意,又怪模怪样,故意向我和芳月瞟过去,企图用目光告诉同学们:“那两位在教室里撒尿,什么勾当!”同时,他哈哈怪笑,揭开课桌上盖,随手把书包丢进去,只听见课桌内“咕咚”一声脆响。他心里疑惑:“今天我没带啥硬家伙呀!”带着疑问,他捡起书包,就看见位子里有一盏倒下的煤油灯,灯下有一滩湿湿的浅黄色液体。一股浓烈的尿骚味扑鼻而来。书包底子湿一大块。他明白自己和军勇的阴谋败露,而且遭到报复,看同学们都异样地看他,不禁脸色通红,一下又变得苍白。他正要霸气地大闹一番,上课铃声就响起。高老师进门。他赶紧按兵不动,仅向正张口要和他说话、捂着鼻子的同桌狠狠瞪视,示意不知趣的同桌“不要说话”!
刚巧同桌今天病愈复课,就碰到这倒霉事儿,这时赶紧闭口,勉强放下捂鼻子的手。王霸迅速把《语文》从书包里拿出,放在桌上。幸好《语文》放在上面,没浸湿。他装模作样坐稳,心不在焉地听讲,脑子里乱转。从课桌里冒出的气味,简直要熏醉他。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尿味比别人的还难闻。他真想吐,但必须端端正正坐着,还要装作专心致志——这是班主任的课,他不敢放肆。苦苦熬过110分钟,好歹听完两节语文课。好在早上风雨大作,不必去上课间操,他有时间去和军勇商量。
正值秋天。这时已是小雨。军勇、王霸头顶秋风,冒着秋雨,找一个僻静角落,秘密商量。军勇这才把昨天晚上自己所受的“不白之冤”向王霸苦诉一遍。王霸心里直埋怨:“好你个谢军勇狗×的,自己受过罪,还不告诉我,让老子也受这么大的罪!”脸上不免露出不悦的神色。
军勇赶忙解释:“王霸兄弟,你可别怨我先没告诉你。我压根儿不知道他们会把尿瓶子悄悄放到你位子里!”
王霸心里好受些了,就和军勇商量报仇之法,最后两人一致决定:“以后‘作战’,更要秘密,没有十分把握,绝对不干!”
王霸冷静下来,暗自庆幸没有掷瓶子大闹一番,否则一旦真相大白,他俩吃不了也得兜着走!王霸更加佩服军勇,认为自己跟他增长不少见识,不象往日那么急于干“事”,这是战略上的成熟和进步。
回去后,王霸装头疼,向高老师告假回家,妥善处理书包和书本。晚饭时,他又从家里偷偷来到学校,用军勇的脸盆端水,把课桌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