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刚洗完热水澡,我就觉得鼻子里“交通不便”,呼吸困难;小哥眼里充满血丝,原来他一直穿着衣服没睡;“有些事说不准,必须等到兑现了才能算数”
小哥、我和芳月救过军勇,马不停蹄,从谢王村来到街上,浑身汗水淋淋。刚洗完热水澡,我就觉得鼻子里“交通不便”,呼吸困难,怪不舒服。小哥到学校去一会儿,回来时,我已昏昏然,头重脚轻,无力支持,倒在床上就睡。小哥独自一人,去学校食堂端来一碗结结实实的苞谷饭,另一只手端来一碗合渣汤。他把饭和汤分成两碗,分别拌上指头大一团猪油,再把从家带来的油炸暮片(洋芋片)拿出,一个碗里放一把,喊起我,一人分一碗。他三下两下吃完。我却才吃两三口,就再也吃不下。小哥无法,只好拉开大哥的抽屉,拿上一点饭菜票,一路打听,拐弯抹角,去公社政府食堂打来二两米饭和一碗5分钱的豆腐汤。我这才各样吃下半碗。小哥要把剩下的留到明天早上热给我吃。我说:“明日儿早上,我的病就会好,你吃吧!”
小哥本来不吃,无奈我撒着娇,硬逼他吃。他正长身体,区区半碗苞谷饭、半碗合渣汤、半碗米饭、半碗豆腐汤,乃是小菜一碟。
我见小哥吃完,这才合上眼,又要睡去,就听小哥说:“山山,今日儿晚上你不去上自习,我给你请假。”
我想起床,可刚抬起头,脑中就一片混乱,只得又躺下,做个沉重的梦,一觉醒来,感觉被子裹得很紧,头上汗津津,憋气得很。原来,我头上被子上都堆满衣物,只露出鼻孔。我刚要掀开被子,就被人使劲按住。小哥在黑暗中说:“山山,别动!”
“呷!”小哥拉开床头灯闸,拿一条干毛巾在被中仔细给我擦身子。擦一次,我又流一些汗;又擦;大约擦了半个钟头,才基本擦干。小哥这才把堆在我身上的衣物拿开,又让我在被子里模索着穿好衣服。
这是治感冒的土办法。小时,父亲曾这样给我治过几次,一治就好。
这时,我身心渐渐轻松,仔细看小哥。小哥眼里充满血丝。原来,他一直穿着衣服没睡。顿时,我感觉眼中的水多起来,溢出来:
我心中,
潮涌
许许多多
感动,
感动……
我的泪水象五洲河一样,滚出眼眶,奔涌。小哥轻柔地说:“山山,哭么子?如果我病了,说不定你一夜都不会睡呢!”他边说边把垫单换掉,又把被子外的包单和包心拆下来。
包单和包心上已结一层湿润润的水气。他从床底抽出一床干包单,包在的棉絮外面;又抽出一床干垫单,垫在下面。两个重新睡下。拉灯时,我瞥一眼办公桌上的小闹钟——已是凌晨3点。
第二天早上,我已痊愈。幸喜小哥没累病,只是眼圈发黑,有些疲惫。天气很好,太阳很亮,我心里暖融融的。
中午,小哥洗被子。我帮忙。以往,在长进中小学,两人的衣物被盖都由二哥洗濯。现在,大哥忙了工作又要忙家事,没时间照顾我们两个小弟,一切都得我们小哥俩自己动手。
随着小哥、我的浆洗技术越来越好,一学期不知不觉就结束。在期末考试中,我夺得班上第一名的桂冠,林虎为亚军,芳月屈居季军,科伢、王方、解琼、王芙、王霸、吴翠翠分获第四、第五、第六、第七、老幺、倒数第二。以上9人,除王霸和吴翠翠外,均被评为“三好学生”。发奖状时,吉老师宣布一条好消息:“县文教局传来通知,今年底将评选全县‘三好儿童’,评上者将获得一定奖励,对以后升学也有好处。”
我们学校有两个名额,但只有初一班有资格评选,因为年龄限制在13岁以下。吉老师让同学们以6名“三好学生”为候选人(科伢已15岁,不能参评),无记名投票评选。结果出来,班上共50人投票,我得48票,芳月47票,王方2票,解琼2票,王芙1票。
同学们大都佩服学习成绩出众的同学,但不大佩服林虎。林虎脑子特别好使,背诵课文时,往往在吉老师来检查前临时抱抱佛脚,抢记一下,就能流利背出。他很活泼,吹拉弹唱,样样来得,用二胡拉上一曲《二泉映月》,简直能拉去小听众的魂。熟悉他的人说,这是他爹遗传给他的本领。虽然他家穷,但他爹是个乐天派,爱好音乐。可林虎有个致命缺点,就是什么都不在乎,喜好耍赖,满身都是痞子习气。因此,没有同学选他。
王芙则和林虎相反,她父亲是公社干部,见的世面多,显得落落大方。上体育课,女生们大都低着头,羞答答地前进后退,扭怩作态,就是平时喜欢大踏步行进、较“英雄气”的芳月和解琼,这时也不够大方。但王芙不同,她总是昂首挺胸,英姿飒爽,因此很得老师和同学们喜爱,即使她成绩排在老七,依然得到一票。
吉老师宣布:“我将把这次评选取结果如实上报,再由学校领导在前五名中取舍。谢群山和王芳月成绩突出,遵守纪律,班干部工作负责,排在头两位。望你们今后不要辜负同学们对你们的厚爱,再接再励,争取更大成绩!”
同学们雷鸣般鼓掌。唯有王霸“岿然不动“。
放寒假了。回家路上,我和芳月兴兴头头,认为稳得全县“三好儿童”无疑。小哥却泼冷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
“为么子?”
“有些事说不准,必须等到兑现了才能算数!”小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