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娜度蜜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米兰和三月打电话。
三个人在街上疯转了半个下午,辛娜请她们吃了冰粥和烤鸡翅,转的累了,来到欣欣公园,坐在翠月湖边的凉亭里休息。这里比较安静,又通风,借着湖水和微风,很凉爽。
“辛娜,蜜月不错吧。”米兰打趣说。
辛娜有些脸红,没有回答她。
“你跟李宥他们家人处的怎么样?现在的婆媳关系可是最难搞的,都赶上搞外交的难度了。你又和他们家人都住在一起。她家里还有个妹妹。”三月说。办公室里的女老师多,整天都是家长里短的,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通常情况下,女人议论家事有三个阶段,结婚前攀比说男友,结婚后扎堆说婆婆,有了孩子后就围着说孩子。其实从这三个阶段就可以基本看出,中国的女人仍然是以家庭为中心的。
“还可以吧。”辛娜喝了一口矿泉水说。
“那天婚礼上我看见了你婆婆,我看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面相上带着呢,李宥的爸爸像是妻管严之类的好好先生,凡事都没有当家做主的份儿,还有李宥的妹妹也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小心点。”米兰想起那天在婚礼上见到了李宥的妈妈,就替辛娜紧张。
“没那么严重。”辛娜笑了。
“米兰,怎么去参加了一次婚礼,只见了一次面,你就对人家家里人有那么多看法?”三月好奇的问。
“看面相呗。”米兰漫不经心地说,“面相学上说,女人颧骨高,腮帮子骨感明显,嘴角往下掉,三角眼,这是典型的厉害女人的面相。《红楼梦》一书中,不是就有描写王熙凤的模样的现成的例子吗?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这就是厉害女人的面相的典范。李宥的爸爸生的一副面善的样子,眼睛大,有阴骘泪纹,鼻头有肉,上唇厚,下巴厚,脸圆,这样的男人好是好,就是没什么主心骨,容易被人左右,李宥的姐姐面相像他爸,她妹妹的面相可是随他妈,尤其是那两片薄薄的嘴片,就像两张刀片,声音又尖又细,就像从夹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米兰,你什么时候会相面了?说的头头是道的。”三月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随便看到的,这年头,什么都得学点儿。”米兰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这是她在竞争激烈的办公室里感悟到的,有些东西看似无用,关键时候却可以帮上忙、
在米兰逐条分析的时候,辛娜的脸前出现了她的婆婆李宥的妈妈的脸,她看到那个半老的女人对着李宥的爸爸颐指气使的下着命令,她的眼睛向上翻着,后来整个眼睛都翻了上去,附在了额头上,成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辛娜想了一会儿,只能用“东西”这个词来称呼,原本眼睛存在的地方成了两个扁平的脸皮。忽然那两个附在了额头上的眼睛突的掉了下来,两个眼球往外凸着,冷冷的看着辛娜,那已经不能成为眼睛的东西里面射出的寒光让辛娜打了一个寒战,隐藏在皮肤下面的鸡皮疙瘩瞬间密密麻麻的钻了出来。
“三月,你和眼镜男怎么样了?”辛娜转了话题,想起那次在公园里见到“眼镜男”的事情,辛娜不禁笑了出来。
“早就没戏了。”三月白了她一眼。
“什么眼镜男?”米兰还不知道这件事,好奇的凑过来问。
辛娜就把那次在公园里和李宥见到“眼镜男”的一幕给米兰复制了一遍,当然中间多了许多夸张的添油加醋。米兰听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那些花还有人继续送吗?”辛娜想起上次调查无果的案件。
“嗯,不过没有再送过红玫瑰了。”三月已经对这件事无能为力,只好任由花店店员每天踩着点儿进到办公室,然后再每天把那些枯萎的花扔到垃圾桶里。
“看来,这个爱慕者很有耐心呀!就是给你徒增烦恼了。”米兰若有所思的说。
“米兰,让你那个警察朋友帮帮忙,抓住那个家伙吧,别让三月再费神了。”辛娜提议。
米兰没有接话,看着三月。
“看我干吗?”三月奇怪。
“你是主角啊!当然要看你的态度了!”米兰眨着眼说。
“我是觉得你那个朋友挺忙的,不好打扰人家。”三月犹豫的说。
“这倒也没什么,只要你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八成他还真能搞定这事儿。”
三月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在观察观察吧。”
“那好吧。”米兰笑着说。
“别呀,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啊?我最喜欢看警察破案了,就是没见过真的——”她还想说什么,米兰朝她瞪了一眼。
一阵风吹来,湖水泛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的滚动着,借着夕阳的照射,水面上金光鳞鳞,风中夹着水汽,有些冷,三月忽然想起那天她和“眼镜男”在湖边散步,她的胳膊被“眼镜男”抓的留下了十个惨白的指印,又想起在门口遇到白少熙,想起那天他对自己说的话,三月不由得脸上发热。
白少熙?真的会是他吗?以那个家伙的个性,没准儿真会干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事儿,那天在公园门口他说的话,不就是毫无预兆突然发生的吗?可是以他那脸皮厚的程度,为什么不当面送,反而要藏着掖着搞得这么神秘呢?反正他也不怕被拒绝。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总不会是“眼镜男”吧?这样的事情和他的性格应该是不搭调的。
想起那天白少熙说的话,就想起了他那两只深邃的眼睛,还有那勾魂的一抹笑意。
“三月,你怎么了?脸那么红?”辛娜问。
“哦,没什么,最近有些感冒了。”三月赶紧掩饰,她觉得心里很乱。
回到租房处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楼下街边的灯光仍然争相亮着,可是进了小区的院子,却是漆黑一片,只有门口处门卫的屋子里的电视闪着忽明忽暗的光,院子里仅有的一个不怎么亮的路灯也坏了,还没有修。门卫给她开了门,就躲到门卫事里接着看电视去了。楼道里很黑,看不清台阶,三月模模包,没模到微型手电筒,才想起今天出来的时候忘在客厅的茶几上了,幸好还有手机,只是光线实在有限,她站在楼道口,先让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然后模着扶手小心翼翼的往上走,楼墙的镂空格子里透进几缕淡淡的月光,反而更让人觉得寂静。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真的有所谓的第六感觉,三月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让她浑身麻酥酥的,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头皮上,她走一层就停下来往身后看看,可是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上到四楼,三月从包里模出钥匙,鼓捣了半天,才把门打开,开开灯,一阵亮光忽的照在眼前,让人心里觉得温暖又踏实。
屋子里有一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三月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儿水,就到洗澡间冲了个澡,裹着一条毛巾被坐到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频道,各种广告充斥着屏幕,好容易找到一个没广告的,正在演陈道明主演的《康熙王朝》,就看这个吧。三月把遥控器放在沙发上,歪着头看。过了一会儿,一阵倦意涌上来,三月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迷糊中三月醒了过来,她裹紧毛巾被,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感到身上凉飕飕的,一阵风吹过来,身上的鸡皮疙瘩都钻了出来,三月赶紧站起来,顺着风吹来的方向一看,窗户没有关,蓝色的窗帘在风的吹拂下来回摆动着,像女人摆动的长发。三月走过去拉住窗帘,外面乌黑一片,月亮也似有似无的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啪啪的声音。街上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只有偶尔过往的车辆闪过几道刺眼的灯光。
怎么会忘了关窗呢?她在心里暗暗自责,关掉电视,回到卧室里继续睡,却有些睡不着了,鼻子有些塞,真的有些感冒了。
如果三月再停留一会儿,她就会看到,在楼下,一个黑影,正抬起头,朝她住的那个房子的窗户望去,她的眼里,闪着一丝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