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回忆起自王氏进入李府以来,也曾闹得鸡犬不宁,也是自己恩威并施,才使她稍有改变。但这个家终归是需要一个女人来打理的。自己奔波在外,论理功劳苦劳都是有的。想到这些员外也就不再那么难受。
心里的疙瘩渐渐消失,但婉儿的婚事如今如何是好?只有找王氏商量。他试着用手撑起身子,慢慢起身。
“老爷,要喝水么??”丫环秋红连忙上前搀住。
“去,去把你家主母换来。”李员外有些气喘的说。
不大一会工夫,你看那王氏扭动着大蛮腰,一身大红绸缎衣,裹着一身的肥膘赘肉,再看那张脸,麻子坑一点点,黑不溜秋挖斗脸,扁鼻子上一对小豆眼,却像老鼠一般滴溜溜地转,不知道那心里鬼主意又在打谁的小算盘。装模作样她来到老爷的床前。
假惺惺四下轮看,深深地施一礼:
“老爷,你可安好?”
李员外稍稍探起身来喘气,还没开口,你看那王氏:
“哎呀,老爷,快躺下。”
“秋红,还不快给老爷熬药去!”
“是!”秋红应了一声,怯怯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这夫妻二人,李员外一阵咳嗽,本来刚要坐下的王氏连忙站起身来,拍着老爷的后背,用哭丧的语气说道:“老爷你这是咋回事呀,你可千万不能有啥闪失,不然我们娘三可咋过呀!”一边用帕子去抹眼睛。
虽然这李员外身体有所不适,但他的心并没有病,看到王氏如此作态,也不想戳穿弄破,不然如果自己真的一命归西,那婉儿……
厌恶归厌恶,但毕竟同床共枕将近二十载,就是毒蛇也会感化的,何况是人。
李员外拉住王氏坐下床沿。
“夫人呀,这些年我对你咋样?”
“老爷,你这是咋嘞?说这些话是何用意?”
“不瞒夫人我正在为婉儿的婚事上火。”
“唉,这个不省心的,咋会出这档子事?让老爷着急上火,张家已经打发人来过,好比老爷也知晓了?”
李员外深深的点点头。
“说的也是,虽然婉儿是清白之身,谁会相信!”
“清白之身?老爷,她不是……”。王氏不敢问下去,因为她比老爷更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
但她如何敢透露半句,表面上迎合着老爷,看老爷的态度如何,再将计就计。
“是呀,老爷,这张家是官宦之家,虽然和咱家祖上是世交,但我们也不能欺骗人家。”
王氏看到老爷阴沉的脸不敢再说下去。
“婉儿从小乖巧可人,知书达理,绝不会做出不耻之事”。李员外有些激动地只喘粗气。
“老爷,你这又是何必?”贱妾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老爷我早就怀疑这其中定有文章,我已经差人去查这件事情,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还婉儿一个清白”。
王氏听老爷如此之说,身子猛的一抽搐,脸上掠过一丝惊诧,又急忙恢复常态。
“老爷,这可使不得呀,女儿家的清白,让你这大张旗鼓的去彻查,岂不更坏了咱家婉儿名声,你的老脸往哪里搁呀?”
李员外虽然对这个妇人有些成见,但这几句话到说的有些道理。
她附上老爷的耳边:“不如……”。
谁也不知道王氏到底给老爷说些什么,只见李员外无奈的点点头。
“看来只有如此,可是却委屈了婉儿”。李员外真的很不情愿地喃喃地说。
“手心手背都是肉嘛,老爷你这不是偏心,难道咱家二小姐那点比不上她姐姐?”王氏不依不饶地说。
说起这李家二小姐虽然生的没有她娘那样膀大腰圆,却也是一个刁蛮、霸道、只会耍小姐脾气的蛮横角色,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找姐姐的麻烦,但婉儿知道自己是姐姐,总是让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教她做女红,教她识字,教她习字,可这不但不会让二小姐开心,反而会因一时言语不和,向自己的母亲告状,婉儿就免不了遭受训斥。如果李员外在家,他们还有所收敛,但婉儿总是想息事宁人,尽量退让,这让自己的丫环、下人都觉得大小姐为人太过懦弱,也会伸头为主子争个理儿,更免不了受主母的责骂与仗打,甚至被赶出府门。
李员外虽然经常出门在外,但家里发生的事儿基本了如指掌,老管家是从小长大的玩伴,虽然身份不同,也形同兄弟,再说老爷从未把他当做下人看待,给他娶妻生子,已经是多大的恩惠。所以王氏再霸道还是不敢过分对老管家如何,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老管家始终有老爷的庇护也不敢轻易下手。而王氏心想一个老不死的人,也弄不出一个啥花样来,暂且留着吧,咱起骑马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府嫁女,张灯结彩,彩礼琳琅,数不胜数。贺客盈门,好不热闹。
“不是嫁的大小姐,怎么现在变成二小姐?”来府上祝贺的客人私下悄悄议论着。
“听说大小姐一夜未归,寻到时躺在郊外的柳堤岸上,衣冠不整,寻死觅活,可能早就……”。
看到有人走来他们停止了窃窃私语。其实声音并非很少,交头接耳议论的人不在少数。
恭维的话听多了,也知道人们都是表面的客套而背地里的言语谁人看不出来。
大家看到李员外端着酒杯过来,大家一同站起,满脸堆笑。
“恭喜李员外,大小姐有福了,这真是才子配佳人,不不,你家大小姐可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女呀,这琴棋书画那样不是精通的,哈哈,你教的女儿真是不一般呀,哈哈。”这是一个曾通朝为官时的同僚,只因婉言拒绝了他家公子的求婚,如今才有这一席话中有话的讽刺。
李员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脸上表现出一副谦恭,内心恨不得把手中的酒泼在这个可恶的人身上。
“哪里,哪里,兄长太过抬爱了”。李员外只有这样应付着。
说来也奇怪,李家大小姐的事儿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却不见张家有什么动静,这真让人有些纳闷。
名眼人也许早就看出端倪,这么大地事情,张家也是本城有头有脸的官宦之家,如果就这样盲目娶亲,岂不让人耻笑?
迎娶如期举行,张家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头戴着乌纱帽,英俊少有,面若黑炭,唇红齿白,不怒不笑,有些高大魁梧,身穿着大红绸缎新郎服,足蹬着一双高筒靴,前簇后拥,唢呐声声、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直奔李府迎亲而来。
看热闹的真是人山人海,只把道路两旁只围得水泄不通。
“这真是门当户对,才子配佳人,天作合之美”。
“哼,不是李家大小姐出嫁,是李家二小姐顶替”。人群中不知是谁说出这惊人的话语。
“咦,天下还有这等事儿?大麦没熟二麦熟呀,这是何道理?”
人群中议论纷纷。谁也不能阻挡封住长在脸上那张嘴巴,知道若何不知道若何,李家的事情与他们有何干系?但往往无关紧要的偏偏就是那些茶余饭后无聊的八卦话题。
“你还不清楚吗?大小姐虽说千里挑一,但终究破了身子,谁会要,只有拿二小姐补缺了,呵呵。”这是哪家的长嘴妇如此恶毒,为何不为自己留点口德,她就如此清楚事情的原由。
“二小姐,时辰到了,该上轿了。”丫环簇拥着蒙着大红盖头可人出门,早有仆妇掀开轿帘,摆好脚凳,扶二小姐上轿。
王氏精心安排这场婚事终于如愿以偿的满足了她早已膨胀的私欲。
而李员外却没有一丝儿高兴的样子,不但病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是日渐消瘦,面对婉儿那张忧郁的眼神,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有拉着婉儿的手父女们暗暗垂泪。
此时的员外知道说什么宽慰的话都是多余的,特别是对如此聪慧的女儿,只有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再给婉儿许配一门亲事,方能安抚自己的内心。
为何近段总会莫名其妙的梦到婉儿的母亲,那个贤德善良的发妻,让他不由得想起从前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