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天涯 各自天涯(五)

作者 : 王忠华

一顿饭就在大家的嘻闹声中做好了。裘灿兰、裘宏志、郤书烨和郤书柳在船舱里席“舱板”而坐。他们把菜把酒把糖圈在了中间。小黄也不甘寂寞似地,在他们周围不停地转动。

郤书柳用一个碟子盛了一些酥糖和腊肉,把小黄支到了船头的舱板上去了。小黄得到了自己的一份晚餐,就兴高采烈地奔了出去。

夕阳的余辉温温和和地洒了下来。他们斟好了酒。这酒是用红枣浸泡过的,绯红得跟夕阳的颜色一样醉人。裘宏志和郤书烨对裘灿兰、郤书柳说,这里是我们几个人的天地,男人女人都平等,跟朋友一样,要醉,大家一起醉!

裘灿兰和郤书柳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起来,他们的哥哥把她们看得很娇贵。要是在家里,她们就没有这么无拘无束了。女孩子永远都只是女孩子,永远都不可以这么放肆,这么胆大妄为的。

他们举起了杯。裘宏志望着郤书烨说,在我们这片天地里,你们两个女人,虽然是解放了出来。可是这酒,还是少喝一点为妙。

郤书柳说,酒不醉我,我自醉就行了。裘灿兰说,是呀是呀,就为我们今天的相聚而醉,为我们的解放而醉。

说着他们就干起了酒来。裘灿兰和郤书柳慢慢地呷着酒,扬眉瞪眼的直说,这酒好涩,好涩!裘宏志跟郤书烨却一次次地举起杯来,碰杯相庆。看上去男人气十足,大大咧咧地,好慷慨,好豪迈。

裘灿兰和郤书柳呷了几口酒,又是吐,又是叫的。最后,她们把酒都各自倒给了自己的哥哥。她们还顽皮地说,就算你们要解放我们,我们自己也解放不了我们自己。我们还是吃饭得好。于是她们就盛上了饭,大块大块地夹鱼,夹腊肉吃。

裘宏志和郤书烨都年轻气盛,性格又相投。他们的豪迈,他们的默契,就从这酒色菜香中融入了进去。酒酣耳热之际,郤书烨又从舱蓬上取出了一包龙山烟。郤书烨让裘宏志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后,自己又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然后燃上火,几份深沉,几份迷醉,几份优雅地吸了起来。

裘灿兰不住地用自己的眼睛去乜郤书烨。郤书烨那血气方刚的脸,那处处流露出男子汉气概的脸,已被酒醺得通红。裘灿兰觉得他是可爱的。不管是醉了酒的脸,还是没有被酒醺红的脸,都有着说不出来的一种可爱。郤书烨的眼光几次跟她的眼光相遇,这使裘灿兰从郤书烨的眼光里看到了一种真诚,一种坦然,一种稳重,一种叫她心跳不止的东西。

裘灿兰心想,男人是喜欢酒喜欢烟的。可男人恰恰也成了女人的酒和女人的烟。只有女人,才能觉察出男人的刚劲和深藏不露的那种男性的美来。

裘宏志也一直都有意或是无意地注视着郤书柳。在他的眼里,郤书柳几乎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孩。她的月兑俗,她的美丽,她的温柔,以及女孩子特有的那份矜持着的可爱,让他旋入了一个浪漫、美好的期待中。在北大念书的那会儿,也有不少的女生给裘宏志鸿雁传情。他的人品,他的男性固有的美貌,他的才华,让那些鸿雁传情的女生钦佩得不得了。可是这些鸿雁飞到了他这里,都只能泥牛入海。那时候,他想象不出什么是浪漫,什么叫一见钟情。而现在,面对着眼前如此超凡月兑俗的郤书柳,美丽的郤书柳,温柔且有着女孩矜持可爱的郤书柳,终于能够想像出什么叫浪漫,什么叫一见钟情了。他也终于明白,在北大念书时,一个对女生一见钟情的朋友,为什么在那女生嫁给了一个年迈的教授后,他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原来,感情是一种极为脆弱的东西。两相情愿时,它就会变得柔韧,刚强起来。而一旦被摧毁,就会被折断,就会生不如死了。

面对这充满无限想象,无限浪漫,无限美好的关于爱的期待!裘宏志简直再也无法逃避,无法遁形了。郤书柳、郤书烨,裘灿兰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们都各自把这份想像,这份浪漫,这份对美好的期待,都深深地藏在了自己的心底里。没有流露,没有表白,但都是心知肚明的一种事实。

裘家老太太自早上发现了裘灿兰跟裘宏志逃出去玩耍了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踱步,徘徊又惆怅。直到晚上坐在了餐床前,对着桌上盛满丰盛的盘盘碟碟时,裘家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那股子怨气了。她气势汹汹地,将苏嬷嬷端来的一碗饭,掼在了饭桌上。嘴里不断地骂着,反了,反了,这些悖死的砍脑壳的要跟我造反了不成?

裘家老太太发了态度,苏嬷嬷和媳妇王氏,以及身边的佣人都低俯着头,不敢作声。苏嬷嬷说,老太太你别生气了。早上我在罗家铺子里买面粉的时候,听罗公公说,他们兄妹俩去画画了。肯定是他们玩疯了过去,一下子忘了要回家。

裘家老太太听苏嬷嬷说他们兄妹俩都出去画画了,心里也就稍稍地放下心来,这才面无表情地吩咐大家吃饭,都还愣在这里干嘛呀,吃饭,吃饭。大家这才动起了碗筷,吃起饭来。裘家老太太还是忍不住骂道,把这些都吃光,一粒都不要留给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淘气。敢不敢再不把他们的女乃女乃当一回事了。裘家老太太虽然端上了碗,可还是骂,很不解气的样子。她说,等他们回来了,我非要他们一起去跪牌坊不可。跪他个三天三夜,看他们还去不去画画了。

裘灿兰和裘宏志现在正在船上。的确如苏嬷嬷所说,他们确实是玩疯了,玩得忘记了应该回家。可他们并不是在画画,他们只是纯粹地玩。想着那些深深的心事,端着那份深深的眷情,他们像所有年轻气盛的青年人一样,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心事,以及莫名其妙的眷情给留住了。他们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要回家。

裘灿兰和裘宏志在渔船上,正跟郤家两兄妹欣赏着河面上的落日之圆,欣赏着隆头镇大拉斯的晚暮景色:落日下的山,落日下的水,落日下的渔船,鸟儿的归巢,机帆船和渔夫们的归隐,让这个既沉静又美如画的大拉斯,温馨得可以感受到它那鱼腥味般的气息,和那像人体脉搏一样跳动着的柔和。

他们在这温馨气息的笼罩下,谈生活,谈过去,谈未来,还谈身边许许多多的事。他们的交流,他们的对白。他们的欢笑,他们的真诚。他们的可爱,他们的坦白。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悲,他们的苦,他们的乐。他们感情与感情的交流,心灵与心灵的沟通。一切都在大拉斯的晚暮背景下,显得那么美好,那么和谐,那么温暖,那么刚劲,那么轻柔。有友情,兄妹情,也有豪情,爱情,情!情!情!世界最诚恳,最纯真,最坦然,最最伟大的情,都在这里燃烧,都在这里流动,都在这里交汇。这所有的情,灌溉着大拉斯的晚暮景色。他们的心,正激烈的跳动,他们的血,在萧萧风声中,在哗哗流水中,像阳光一样,挥挥洒洒地,把大拉斯的晚墓景色镀上了光亮,镀上了生动的,迷人的色彩。

他们坐在船舷上,把裤脚绾了起来,把**的脚踝放进水里。他们在大拉斯,那美如画的背景下,开始了年轻人在一起时,那风风火火,别开生面的谈话。

裘灿兰和裘宏志又疑惑,又狐疑地问郤家两兄妹,看样子,你们那么高贵,月兑俗,有读书人的那份儒雅,有富家人的气度,有高人的不凡。我们很怀疑你们渔家人的身份,很怀疑像你们这样超凡月兑俗的人,尽会是渔家之子。接下来,他们又补充道,就算你们真是渔家人出身,是渔家人之子,那么这渔家人在我们的心目中,也是一种很美好,很富有诗情画意的生活。

郤书烨说,我父亲原是朗州地区的一个掾吏。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掾吏,可他饱读经书,对中国的古典文学和现当代文学都了如指掌。小时候,我们深受父亲的影响,也读了不少的书。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就会背很多的诗词。后来我自己又研读了很多的书,涉及到了《左传》、《史记》、《国语》,还有《公羊传》,《瀔梁传》。

郤书柳说,我也深受哥哥的影响,也读了不少的书。我们家里的旮旮旯旯,堆着的都是书。就连我们的渔舱里,也放了不少的书。说着郤书柳打开了渔舱。渔舱里果然堆放了不少的书,有《红楼梦》、《三国》、《水浒传》、《官场现形记》,《老残游记》和《孽海花》。

裘灿兰说,这里书那里书的,我可真服了你们。如果说你们是鱼,书就是你们的水。

郤书烨说,正因为我们有了书,我们的渔人生活才会过得这么有滋有味了。有了书,就算生活再清苦,也是一种享受。日子也总是过得充实。

裘灿兰的脸上露出了一脸的不懈。她佯装着一副痛苦的愁容说,就算书本是水,我也不会是鱼。就算我是鱼,也只是一条岸上的鱼。不止这样,我还是一条怕水的鱼呢!

言讫,裘灿兰又笑了笑,说,假如我像你们,是一条水里的鱼的话,也就不怕女乃女乃罚我背书了。

大家听了裘灿兰这调皮的话,都前俯后仰地笑了起来。裘宏志说,这就是我比你少跪牌坊的原因吧。郤书烨和郤书柳笑笑咧咧地说,你呀,应该是一只木鱼,一只偶尔也会被水呛上一口的小木鱼。

裘灿兰几份认真,几份开讪地说,对!对!对!你们说得对极了。我就是一只木鱼,一只偶尔也会被水呛上几口的小木鱼。在我每次当逃兵的时候,女乃女乃就会让我这只小木鱼呛上几口水。“化呛水,为沧海。”我也会一些诗呀,书呀的。说着,裘灿兰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大家,不信?让我给你们露几手看看,包准会吓死你们的。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什么道名不道名的,谁不知道我就是裘灿兰,还要道什么名。什么老子的话,还爷爷的话呢。什么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也。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也。什么无相生,难易相成。什么美呀恶呀的,什么善呀又不善的,什么成呀又不成的,统统是屁话。美就美,善就善,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嘛!噜哩叭嗦的,还老子呢?娘娘腔腔,谁要他当老子呢!

裘灿兰的话一出口,大家就暴笑开了。郤书柳边笑边嚷,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裘宏志和郤书烨也捧着月复部说,肚子都笑痛了,哈哈,肚子都笑痛了。

大伙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时候,裘灿兰却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笑什么笑。是不是我才气太旺了,把你们都给吓傻了。说着,她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得意地说,我还会背《孔雀东南飞》呢!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我十三岁就蹲马步,十四岁就能连环腿,十五岁就能空拳道,十六岁就能跳上一丈高。整个隆头镇上的小伙儿见了我,都会被我吓得浑身瑟缩,屁滚尿流。现在我也快有如意郎君了,我也是一只孔雀,一只不苦悲,不回头的孔雀。

郤书烨和郤书柳这回没有笑了,而是睁大了眼睛,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裘灿兰问,你还会武术?裘灿兰霸气十足地拍着胸脯说,那还用说!我八岁就跟着了结学艺了。不信的话,你问问我大哥就知道了。

郤书烨和郤书柳立即把眼光投到了裘宏志的身上。裘宏志嘟哝道,是呀,是呀!她从小就不爱读书,身体也差,可就是顽皮得不得了。这成了女乃女乃的

一大心病。于是,女乃女乃就从太平山上,给她请来了一个名叫了结的道人,专授她一些练气盈身的武术。所以她就学到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那是称不上精湛的。就说学武术吧,她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她吹嘘得那么神秘!她的那些动作,就跟舞蹈差不多,受看不受用。

裘灿兰见裘宏志如此损自己,可真有点生气了。她对着大哥扬眉怒目,呲牙咧嘴,直呼其名道,裘宏志,谁让你在我如意郎君的面前损我?他如果有弃于我,我就拿你开刀。话刚说出口,裘灿兰才意识到。她暗自骂自己真不害臊。真不该在郤书烨的面前,说他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她觉得自己好放肆,好恬不知耻。她好后悔,好害怕。她用了一种怯怯的,近乎好悲壮好愁苦的眼光,望着郤书烨,望着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睛,望着他那不知是激动,还是生着怨的眼睛。裘灿兰又羞又恼,又激动又惶惑。她拼命地读着他脸上的表情,似懂非懂。她晕厥,她眩惑,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就这么定定的,痴痴地,看着眼前的郤书烨。

郤书烨也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嘣嘣嘣地狂跳着,狂跳着。他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层的红晕。面对眼前这个冰雪聪明,天真烂漫,伶俐可爱而又大而无化的女孩子,他的心动了,也醉了。他听得很真切,裘灿兰口中时时挂着的如意朗君,原来就是他自己。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可爱的裘灿兰,这个天真的裘灿兰,这个天使般快乐的小木鱼,岸上的鱼,就是为了他郤书烨而来。

站在一旁的裘宏志和郤书柳也惊呆了。他们用好奇的,充满着爱意,充满着关切和种种复杂的眼光,看着裘灿兰和郤书烨。看着眼前正发生着的事儿,犹如在揣测着一个迷似的,裘宏志和郤书柳急促地,热切地看着他们。

裘灿兰从船蓬上扯下了一根竹竿,舞刀子一样熟练地舞着。她那舞动长剑时的身姿,在他们前面晃动。他们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以满腔的喜悦,鼓着掌,说,好!好!真是舞得太好了。

裘灿兰心里的勇气像开水一样地翻腾着。她停止了动作,屏气沉吟道,郤书烨,我就是为了找你而来,才有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爱你!爱你!爱你!你知道吗?我不管什么卑贱不卑贱,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了。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的脑子里,除了爱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跟大哥当逃兵,筹划着作画,就是为了见到你。你知道不知道?

裘灿兰不禁流下了泪水。裘宏志和郤书柳也感动十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郤书烨露出了笑靥。好感动,好期盼的一幕,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心里除了剧烈的跳动,还是跳动。他简直不会说话了。良久,他才讷讷道,灿兰,其实,我也是爱你的,比你爱我爱得更加透彻。只是我没有勇气跟你说。他的嘴角不停地颤抖着,我现在连一个小小“掾吏”家的孩子都不是了。我的父亲被别人鸩死了。他做人太正直,太刚率,所以他被别人鸩死了。妹妹书柳、母亲和我现在只是四处流浪飘泊,苟且偷生。我不配向你表白什么,也不配去爱你的。

裘灿兰哭哭啼啼道,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管不了了。郤书烨咬了一下嘴唇,很气概,很勇敢地说,好的,我爱你!爱你!只要你不再哭,不再难过,我也就不再难过,也才会开心的。

裘灿兰终于变哭为笑了。她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郤书烨说,我也只是一条岸上的鱼,一条小木鱼,一条被呛着的小木鱼。你爱我,已经是你的不幸了。我们要转“不幸”为“大幸特幸”了。

郤书烨拼命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我原以为我爱你只是一种奢望。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为了你,我可以百身何赎。

裘灿兰跟郤书烨的爱情就这样开始了。当郤书烨和郤书柳把他们送到河码头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人家都点上了灯,摇摇曳曳的灯光,忽明忽暗地在黑夜中闪烁。整个隆头镇就在灯光的闪烁中,露出了它朦胧的面孔。桨声灯影里的酉水河,像个梦呓着的孩童一样,还没有完全睡稳。

他们在河码头上难舍难分,依依惜别。他们约了郤家两兄妹,第二天早上在河码头上等他们,一起去坞滩搞烧烤。他们商计的结果是:郤家两兄妹带鱼,带腊肉,带苕豆腐,外加一只土鸡。裘灿兰和裘宏志则带上糖果,麻辣料和香油。郤家两兄妹对裘灿兰和裘宏志说,明天你们什么都不要带,你们还要当逃兵呢!带上东西,最容易露馅。裘灿兰说,不带东西?这怎么能行?难道你们还怀疑我们的逃跑技术不成?说到最后,他们还是坚决要带糖果和香油。

在裘宏志和裘灿兰走到下街的时候,苏嬷嬷已提着一盏明晃晃的马灯,顺着街面灰白色的石板路,朝他们走来。他们两兄妹兴奋地谈着话,声音特别的响亮。寂寥的夜色中,除了他们的声音外,没有别的什么响动。苏嬷嬷一下子就听出了他们的声音。苏嬷嬷一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就惊叫了起来,大少爷,二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你们可把我们给吓坏了。你们的女乃女乃,还在家里发脾气呢!

裘灿兰和裘宏志听到了苏嬷嬷的声音后,才想到今天当逃兵的事。他们看见,苏嬷嬷正提着一盏发着豆绿色亮光的马灯。她的脸上,身上,都被灯光照得通亮。苏嬷嬷见了他们,就停下了脚步。裘宏志和裘灿兰这才记起要撒谎的事。

苏嬷嬷说,你们出去了整整一天,在外面干些什么呀?苏嬷嬷虽然只是个嬷嬷,却是裘家老太太年轻时从娘家带进裘家的贴身丫鬟。苏嬷嬷对她很忠实。裘家老太太早已把她当成了情同手足的姐妹了。苏嬷嬷先后将裘宏志和裘灿兰两兄妹带大,在裘家也挺有威望的。她尽心尽力地帮着裘家老太太,认真地料理着这个家。就连媳妇王氏,有时都得让她几分。裘宏志和裘灿兰听出了苏嬷嬷在责备他们兄妹俩的意思,于是就朝苏嬷嬷笑了笑道,我们去大拉斯画画去了。苏嬷嬷半信半疑,画画?画什么画?要画这么一天吗?

苏嬷嬷的语气里,有责备,有哀怨,也有愤怒和不满。对苏嬷嬷的责问,裘灿兰也很不满。心想,你再怎么着,也只是一个嬷嬷,又能把我们怎么样。于是裘灿兰半烦躁半撒娇道,苏嬷嬷,我们的确是画画去了,不信你看看。说着,她指了指裘宏志背在背上的画夹。你以为画画是吃饭呀?可以三下五除二吗?如果能三下五除二的话,就不叫画画了,那就叫鬼画桃符了。

苏嬷嬷这一次可信了裘灿兰的话。苏嬷嬷神色凝重道,我信,管个屁用。要你女乃女乃信了才算数。裘灿兰嘟了嘟嘴说,苏嬷嬷,女乃女乃一向都听你的。只要你信,好好地跟她说说,我们的确是画画去了,她就会信的。苏嬷嬷的唇角露出了笑意,说,你们是我带大的,我当然会心疼你们的,也会为你们说话的。说完,苏嬷嬷又长叹道,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呀!你这么淘气,现在还把你的大哥宏志都给带坏了。宏志可是要继承裘家的产业的,可不能这么疯疯颠颠的随你去。

裘宏志对着妹妹裘灿兰吐了一下舌头,说,苏嬷嬷的教导,宏志记着了。苏嬷嬷这才放下心来,最好是这样了。现在女乃女乃老了,裘家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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