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兑就月兑,又不是没穿过吊带。她豁然站起,发狠似的扯着身上那些难缠的扣子,一边暗自鼓劲——身为现代女性岂是这么容易吓倒的?她昂首挺立,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只可惜那颤抖的手指、急速起伏的胸脯让勉强支撑的镇定显得可笑而虚弱。
龚至昊初时还以促狭的目光打量这一切,可随着衣衫件件褪下,他竟乱了呼吸、漏了心跳。眼看厚厚的裹胸被层层剥去,他体内仿佛窜出一股邪肆的乱流,搅得他两眼冒火、喉头发紧、背上都沁出了薄汗。多可笑,他竟被自己审查的对象弄得如坐针毡!同样的一幕不久前刚刚上演,那可是比眼前这位还要妩媚的人儿,他是怎样的反应来着,有现在这般狼狈吗?他又想起山洞里包扎伤口的一幕,不禁暗暗苦笑——这个女人哪,轻易不能碰!
安然一不做二不休,月兑到只剩一件肚兜,带着几分凛然之势与他对峙着。她没有将手环在胸前,害怕那样楚楚可怜的动作会被解读为欲拒还迎。随着他的目光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游移,她竟被灼得生疼。龚至昊见她脖子上淡淡的一圈紫痕,差点咒骂出声;再往下便撞见左边锁骨下方那块粉红色的胎记,像从胸口绽放而出的花苞,极尽妖娆魅惑。他瞳孔骤然收缩,心头像被重击了一下,顷刻间飞出许多缥缈的思绪,却没一个能抓得住。当发觉自己跟中了蛊似的极欲抚模那花苞,龚至昊知道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穿上吧。”
他甚至没敢再看她一眼,因为那本已摇摇欲坠的决心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他径直走到窗前,待她穿戴齐整便沉声道,“颜安然听旨——国画院院首颜氏,性非良善、地实寒微;以白丁之身晋升朝堂而不念君恩,犹复包藏祸心、藐视天威、僭越礼法、秽乱后宫;着革去院首一职,褫夺一切封赏,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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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以前裴朵就养成了一个习惯——趁午觉后心绪宁静、头脑清醒时跟自己对弈,这样能帮助她转换思维、从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进而通观全局、把握大势。今天也不例外。薛清捧着份奏章进来时,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一手执白、一手执黑。
“太后,‘尚书房’送来的折子。”
“谁的?写了些什么?”她并未抬头。
“是贺兰将军因晋封大司马一事上奏朝廷的感恩函,皇上已经看过了,叫拿来请太后批示。”
“啪——”
心情颇佳的裴朵又落下清脆的一子。“过来看哀家这步棋!”
薛清忙向前凑了凑。“妙,妙啊!太后的棋艺当真独步天下!”
原来白子一招出其不意,打破了双方相持已久的均势,黑子损兵折将、渐落下风。
“你看——”她指着那颗扭转乾坤的白子,“它像不像颜安然?”
“万里江山一盘棋,奴才以为这棋局尽在太后掌握之中。”
“哈哈哈——好你个薛清,嘴上功夫何时向手上功夫看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