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宇轩坐于案几之前,跟前,几名着墨绿衣裳的男子整齐并排站着。
“王妃失踪已有四天,你们可有消息?”闵宇轩微昂首问出。此刻,乌亮长发已被整齐束起,玉冠而置,其上长长缎带饶过耳际随意垂到了胸前,看着,竟觉几分淡淡儒雅书卷。只是那微挑双目,依稀可辨凛冽,让那清俊脸庞生生浮起点点肃杀之气。那是身为一位王爷独有的高贵威严,挥不掉抹不去亦学不来。
“属下办事不利,至今仍无任何消息。”一墨绿作揖回答,看样子像是几人中的领导者丫。
闵宇轩倒是也有几分奇怪,按跟前这几人打探消息的本事,应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让他们找寻四天而不得人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他垂目,随意扫过桌上书籍,缓缓道:“有无可能已出城?媲”
“没有!”对方相当果断地回答,随即解释道,“王妃被劫的下一刻,王爷便吩咐属下加强出城人流的盘查,属下可以确定,王妃定是还在国都之内。”话说得决绝,让人不信服也难。
“那么,只要将国都翻过来,王妃便能找出了?”闵宇轩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他并未将视线定格在跟前之人的身上。
“我们很难将国都翻遍!”属下这般直言。国都之内,多得是达官显贵,戒备森严,他们着实不可随意进行调查。
“那如果本王要你们翻遍,你们做的到吗?”闵宇轩忽地抬头,凝神问道。那双目中,有尖锐闪亮之色,咄咄逼人着。
跟前那群墨绿微怔,少顷,那位带头人拱手郑重作揖,“若是王爷命令,属下自当尽力完成。”
闵宇轩扬手,道:“不忙,本王并不是叫你们每家官宦之家都查遍。”
众人静静等着闵宇轩继续发话。
只见那位身着华服之人站起,思量间,负手踱至窗前。
外面,风霜高洁,天空如洗,一派湛澈。
良久,才见闵宇轩缓缓吐话:“凌侍卫长的行宫你们可有办法进去?”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面面相觑。
侍卫长行宫,以其本人名字命名,冠为“笙竹殿”。自四年前此殿竣工完毕之日起,便鲜少有人能有幸进去一睹里头华丽。那殿,只有凌笙竹批准之人方可进出。即便南国陛下,也无任何权力强行进入。抑或是,那南国陛下根本无心计较一个宫殿,也便随了凌笙竹去!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在不自觉间有了共同的认知——那笙竹殿只是个侍卫长平日里休息、若无它事旁人无法进入的私人领地。
即便如此,即便里头似乎并无多少守卫人员。但旁人若是想偷偷模模进入,势必会莫名其妙地被横空而出的黑衣之人赶出。那严密隐蔽滴水不漏地守卫手段,几乎让任何一人无法随意潜入殿中,即便只是打探消息。
“怎么,没把握?”闵宇轩转过身,瞅向那群噤声之人。
那带头之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不是有无把握的问题。而是,他们从未与凌笙竹硬碰硬过,自是对笙竹殿的防卫系统无任何概念。即便如此,他仍是带头替众人回答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至于为何要他们去调查凌笙竹,自是不言而喻。他们当是不会笨到将那潜在的问题折腾到台面上来。他们主子吩咐的事,只要尽力完成便可,无需计较清楚。
闵宇轩清俊脸庞之上忽地浮起些许零星笑意,那是狩猎者见到猎物并将其纳入囊中的得意笃定之色。惹得身前众人一阵寒意,直直从脚底窜上了身。
“你们只要打探清楚便可,无需采取任何行动。”闵宇轩吩咐道。
“是!”众人作揖领命。
“下去吧!”闵宇轩扬手示意众人退下。
“是,属下告退!”众人应道。随即,墨绿流动,逐渐流出了这诺大的书房。
望着大门缓缓关上,闵宇轩复又踱到了窗前。
有秋风乍起,卷入房内,吹皱了他那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闵宇轩无所谓地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细碎发丝,遥望那漫天的澄澈,他的嘴角不自觉扯出一丝笑意。
差一点,他就被那叫凌笙竹的侍卫长给蒙混过去了。
驰骋沙场多年,多的是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本事。但就在那一刻,在夏羽被抓那一刻,他莫名失了分寸。当时的他竟完全未注意到,那赵默劫持夏羽时,只有他一人执剑意图行搭救之实。
之后冷静下来仔细思量,却是只有自己独自一人演独角戏的意味。
当时,不管是凌笙竹还是宇文靖,都表现出了过分的镇定。对于宇文靖,他多少有些了解,虽然那人很是淡定,但自己兄弟做出那般过火举动,他闵宇轩委实不信他还可以那般镇定不发一语。
至于凌笙竹……
一想至此,闵宇轩的眼里顿时搅过一丝波澜。
在碰到凌笙筱被抓的情况,别人他闵宇轩不敢说,唯独凌笙竹,饶是风清云净如他,决不可能那般置身事外那般沉着而不采取任何措施!
除非,他早已知晓一切。
而后,本可以被放的赵默与宇文靖因凌笙筱被抓一事而重入刑部大牢。
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虽看似无关紧要,却隐隐有些许牵扯。闵宇轩不能完全清楚,但直觉告诉他,里面必定有蹊跷。
那么,他只得冒险试试了!
忽地,又一阵风扑进房内,那一刻,白色缎带纠缠三千发丝肆无忌惮飘扬开来,闵宇轩视若无睹地平视前方,瞅着遥远天际,莫名轻哼一声——
呵,凌笙竹,你到底在玩何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