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户口望去,可以清晰览尽长寂寺后部的那块露天平地。平地很空旷,四周安置着半人高的红烛。寒风中,摇曳的烛火忽明忽灭。
就是在这料峭森然的昏暗空地正中,竟摆放着一口更加诡异的赤色棺木。
而在它的旁边,居然正站着一人。头发芜杂,遮住双眼;衣服破败,孤寂异常。
那人伸手,慢慢慢慢地推开了沉重棺木盖。然后,他垂眼埋首,居然从棺木里头很自然很平静地取出了一样东西。
是那件迎神时,少女所穿的神圣衣物——那件残艳似血的汉服!
那人小心翼翼地抱着红衣,嘴角微微上翘。
他在笑,真真实实地在笑。
烛火摇曳的昏黄中,他笑得犹如魑魅。
当凤熙晨探头望向那片平地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番景象。
于是,他那两道好看的剑眉,难得地皱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对楞在原地的乔禾依轻声道:“是人,不是鬼。”
乔禾依直觉回神,却惊觉自己早已被凤熙晨抱得无法动弹。
凤熙晨却是瞬也不瞬地眺望着那块空地。
那人抱着红衣,开始翩翩起舞。仿佛此刻在他怀中的,不是衣物,而是正穿红衣的女人。
暗黄光晕点染过的平地上,那蓬头垢面的男人当真恐怖异常得犹如错乱了神经的疯子。
“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吗?”凤熙晨置若枉然地问着仍然在做垂死挣扎的乔禾依。
“我怎么知道!”乔禾依怒喝,“放开我!”
乔禾依的手腕已被站在后方的凤熙晨握死,他手段高杆地强行压制住了她的挣扎。
“你不好奇吗?”他闲闲地问着。
乔禾依沉默了一秒,而后她昂首别开头,下颌与颈项忽然地就连出了一道骄傲弧线,尊贵犹如女皇,“没必要知道!”
凤熙晨细细一笑,他轻轻靠上乔禾依的肩,低低任性道:“可是我希望禾依能够知道。”
夜风寒洌,携着冬日特有的冰澈湿意,肆意热闹地透过窗口直扑了进来。
寒风中,正萦绕着幽淡青花香。除此,乔禾依也不可抑制地感受到了来自凤熙晨怀抱的一线温暖。他靠她极近。她甚至感觉到了他那微长睫毛在眨眼之间轻刷过她颈项时带来的酥痒感。
最终,乔禾依选择了沉默。她从来清楚,一旦那叫凤熙晨的男人任性起来,估计她乔禾依磨破嘴皮子都没办法拒绝。
他如果要说,就让他说个够好了。
凤熙晨微微抬起头来,从他的角度看去,乔禾依的颈项细长优雅,在那朦胧灯光的晕染下,居然逐渐地就起了一种几乎失真的孤傲来。
“禾依……”凤熙晨看着乔禾依,点漆瞳孔通透亮澈。
你说,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诅咒一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