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笙的情绪仍然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所以担心着的乔禾依并没有给他松开细铁丝。
从长寂寺一直到槐里村村口的红桥,林默笙是被乔禾依面无表情地一路拽过去的。
等乔禾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林默笙活生生拖到红桥桥头时,好巧不巧地,她居然就碰到了凤熙晨和谢雯溪。
当时,凤熙晨和谢雯溪正望着桥面下的溪水笑说着什么。
冷不防地,乔禾依居然就在原地楞了楞。
凤熙晨也注意到乔禾依了,当然地,他也注意到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着的诡异男人媲,
凤熙晨眨了眨眼,很自然地就微笑了起来。
但是他那一贯春风多情的笑里,分明浮起了一些些夹杂着玩味的疑惑神色。
他的身旁,谢雯溪正很好奇地指着溪水问着问题。
见凤熙晨对自己的提问无动于衷,她也终于转过了头来。
倏地,她杏眼睁大,错愕难当。
“夜帝,她不是你朋友吗?”
凤熙晨却是只望着乔禾依与林默笙,点头轻笑道:“不过,我猜不到我的朋友要做什么。”
谢雯溪也不再多嘴,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了凤熙晨身边。
桥底下,有几个妇人正洗着衣服。
抬头看到杵在桥头的乔禾依和林默笙,尤其是注意到乔禾依居然拽着那个被五花大绑了的疯疯癫癫的男人时,她们恁是在岸边惊愕了好一会儿。
而后,满眼不解的她们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若有似无地呼吸口气后,乔禾依便不管不顾地拉过了林默笙。
一见林默笙依旧杵在原地踌躇着不敢前进,怒由胆边生的乔禾依转首劈头一阵呵斥,“害怕出来见人的话,就给我想想小灯!”
闻言,林默笙无可避免地就在原地动摇了下。
他犹犹豫豫地迈出了前脚,还没等后脚跟上,他就再度老鼠般缩了回去。
乔禾依委实对林默笙无法了,她皱着眉瞪了他好半晌后,才很无奈地转身走到了他的跟前。
然后,乔禾依居然毫不介意地就直接伸手搀过了林默笙。
林默笙微微侧首,刘海下的双眼似乎隐约亮了几分。
他那暗紫的薄唇竟也轻轻抿了起来。
几年了?
到底有几年了?
从他进了寺庙开始,从他打算自我封闭开始,到底有几年没有人主动接近过他了?
他淡忘了到底该如何和人交往;忽略了春睡秋醒的时间流逝;甚至,他都快忘记了到底该如何清楚流利地表达一句人话。
他的世界,除了小灯的那件汉服,就再也不见了人气。
但是现在,他的身边却出现了一个人。
他和她素不相识,可是她居然可以毫不介怀地搀过满身怪味满身芜杂的自己。
她到底是谁?
于是,林默笙就那么一动不动痴痴呆呆地注视起了乔禾依来。
见状,乔禾依几乎愤怒暴走,“跟我走!”
乔禾依直接架着林默笙走向了桥面,她冷心冷面地经过了凤熙晨与谢雯溪身旁。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乔禾依居然对凤熙晨两人视而不见。
在林默笙经过谢雯溪身旁时,从来爱干净的谢雯溪不自觉地再度搂紧了凤熙晨几分。
望着一身污浊怪味蓬头垢面的男人,再望望一身清爽明明净净的乔禾依,谢雯溪的眸内逐渐布起了疑惑与不解。
这么脏的人,夜帝的朋友为什么要靠他那么近?
而凤熙晨却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乔禾依离开。
她的背影,依旧桀骜骄傲。
乔禾依将林默笙拽到溪水边。
溪水明净,波光粼粼。
环顾四周间,乔禾依居然一个使力,直接将木讷站在岸边的林默笙决绝撂倒进了溪水里。
寒冬腊月,溪水冰寒刺骨。
林默笙的全身都浸在了冰水里。他猛地呛了好几口。
旁边洗衣服的妇人们惊讶得目瞪口呆。
她们慌里慌张地收拾了还没洗干净的衣服,匆匆忙忙地就躲到了远处。
乔禾依全然不顾妇人们眼里的错愕与不解,她只是看着沉在水里的林默笙。
然后,她的双脚居然也跟着踏进了溪水里。
乔禾依慢慢走近林默笙,俯身毫不客气地就拽起了林默笙的衣领。
林默笙一惊,直接被乔禾依从水里提高了几分。
“觉得冷了没有?”乔禾依直视林默笙几乎涣散了意识的双眼。
见林莫笙活死人般依旧不回答问话,乔禾依蹙眉,十指一紧,毫不犹豫毫无顾忌地就将他重新按进了水里。
随后,乔禾依再次将他从水里拽起了几分。
此刻,乔禾依的手指关节几乎泛白。她忍着刺骨寒冷,再次厉声质问,“回答我,有没有觉得冷?”
林默笙依旧沉默不语,死气沉沉。
他那结块的长发已经湿透,全部粘着在了脸上。
而那原本芜杂不堪的脸庞,在冷水的浸泡下,居然呈现出了一种极端不正常的苍白来。
很好!
乔禾依扯了扯嘴角。
然后,她猛一咬牙,第三次将林默笙按进了水里。
连续按了好几次,反复质问了好几次后,乔禾依几乎累到精疲力竭。
她微喘着停下手中动作,俯,最后一次将林默笙拽到了她的跟前。
“冷,不,冷?”乔禾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