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毒后 抱着她取暖(万字精章)

作者 : 云静风渺

三更过后,冷宫厢房里依旧燃着灯火。

昏黄的灯光下,一身伤痛的青儿虽是睡着,却因高热的缘故时而娘娘,时而奴婢的不停呓语着。

跟彩莲一起将从太医院得来的上品退热丹药喂她服下,沈凝暄在床前拧眉站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来。

她想要掀起棉被查探青儿的伤势,但手指触碰棉被的那一刻,她却心下一颤,硬生生的退缩了。

那触目惊心的伤,虽在青儿身上,却早已烙印进她的脑海,只要她想起,便会痛如刀绞!

边上,彩莲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嗫嚅出声:“娘娘,您先去歇息吧,这里有奴婢守着!媲”

“不用!”

淡淡勾唇,眼底却是深深的疲惫,沈凝暄侧坐在床前,伸手握住青儿的手:“本宫今晚在这里要在这里陪着青儿!”

“娘娘……”

本就睡的极不安稳的青儿,似是听到了沈凝暄的话,模模糊糊的申吟出声:“奴婢不疼,奴婢一点都不疼!”

心,忍不住又是一阵抽痛!

沈凝暄的眼底,瞬间有泪光闪动。

微微抬手,掩着自己的唇,她艰涩的闭上双眼,任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从来,她都知道,在深宫,帝王恩宠,有时是福,有时则是祸!

在见识了独孤宸的阴晴不定后,她从来不曾在争宠一事上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偏见执于人心,让一个对自己有偏见的人,从厌恶自己到喜欢上自己,很难……是以,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她为人谦和温婉,处事公平大度,凡事与人多留一线,尽量让六宫和睦,从不曾过分的去得罪过谁,也不曾过分去苛责过谁!

但,在在赶往太医院的路上,想到青儿今日所遭受的厄难,她终是觉得自己过去的想法太傻太天真了。

这里是皇宫,处处都充满着勾心斗角和见不得光的阴暗人性!

在这里,趋炎附势,拜高踩低者,是永恒的主调,在这里,人与人之间,除了利用,便还是利用,在利益的驱使下,即便你不曾得罪过谁,却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来对付你!

唯因如此,今日并非无理取闹之人的她,无理取闹的把太医院砸了!

打玉妃,打砸太医院!

明日起,这两件事情必定震动六宫!

她要借此让宫里所有的人都明白,即便她这个皇后失宠住进了冷宫,别人也不能轻视她分毫!

一分一毫,都不行!

深深的,看着沈凝暄和青儿紧握的手,彩莲轻抿了抿唇,准备去为沈凝暄取床被褥过来。

然,她才刚刚出门,便见独孤宸夹一脸冷凝的进了冷宫。

见状,彩莲心下一顿,忙转身折回屋里,颤声道:“娘娘,皇……皇上驾到!”

不等彩莲语落,独孤宸已然循着灯光,大步迈入厢房。

沈凝暄知道,自己砸了太医院,并非小事,独孤宸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小气如他也一定会来找她算账!微转过身,看着盛怒的龙颜,她想要放开青儿的手,却被神智不清的青儿紧紧反握,无奈,她只得神情淡然的站起身来,朝着独孤宸欠身福礼:“臣妾参见皇上!”

凝着沈凝暄一脸的清冷淡定,独孤宸的视线终是落在她与青儿交握的双手上,锐利的双眸渐渐敛去光芒,他居高临下的紧紧的看着她:“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砸了太医院?”

“砸了!”

略带疲惫的微微颔首,沈凝暄的回话,没有一丝犹豫。

见她如此,独孤宸冷笑一声,瞬间眸光大炙:“你承认的倒还挺干脆!”

“皇上不是一直夸奖臣妾一向敢作敢当吗?”抬起头来,与独孤宸四目相对,沈凝暄眸色坚,语气坚决:“太医院的太医嫌青儿是丫头,不肯拿最好的丹药出来,但臣妾却觉得,天下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那丹药用在青儿身上,一点都不浪费……没办法,他们不给,臣妾便只能另想他法了!”

青儿身上遍体鳞伤,烧势来的又快又急,取药熬药,要花费不少工夫,她等不得,便只能去求最好的丹药。可李院判以为她不通医理,只给了她普通的退热丹药。

合着太医被砸,是他咎由自取!

轻皱了下眉宇,独孤宸微眯了眸子,沉声冷道:“明明骨子里雷厉风行,却要在入宫之后伪装的柔弱庄和,沈凝暄……真是委屈你了!”

“臣妾的确委屈,但若活着,受些委屈却是必然!”

低垂眼睑,说话的语气也云淡风轻,沈凝暄不以为然的苦笑了笑,将青儿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深深的,低凝了眼她与青儿交握的手,独孤宸眉目含愠:“你若不想吵到她休息,便随朕去正房!”语落,他转身出了厢房。

深吸口气,知道今日这关躲不过,沈凝暄暗暗一叹,轻拍了拍青儿的手:“青儿,本宫快困死了,让本宫去歇会儿好么?”

果真,像是能听到她的低喃软语,青儿的手慢慢松动。

————

冷宫里,一向冷清。

不燃灯烛的正房里,炭炉已熄,更是冷清的紧。

沈凝暄进入正房之时,独孤宸正背身向里,站在隔间的屏风前。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的身上,竟让人觉得,他挺拔的背脊上,好像背负了太多,以至于平添了几许落寞!

落寞?!

心中陡然蹦出这个词,沈凝暄不禁轻嘲的勾了勾唇角。

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女人更是信手拈来,他的身份跟落寞两字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

微敛了眸,脚步轻盈的步上前来,沈凝暄低低出声:“皇上……”

“沈凝暄!”

不等沈凝暄行礼,身前的男人陡然转身,在她尚不及反应之前怒不可遏的攫住她的颈项,将她整个人向后推去,直到她脚下一绊,整个人仰躺在床榻上,他便单膝跪在榻上,继续居高临下的紧盯着她,说话的语气低哑粗嘎:“过去半年,你既是可以委屈的活着,何不一直委屈下去!你可想过今日所为,待到明日会有何等后果?明日宫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今日砸了太医院,说不定母后也会过问此事,如此一来,过去你在母后面前所树立的形象,必定一去不复!”

“这些臣妾当自然知道!”

知道挣扎无谓,也懒得去挣扎,沈凝暄淡定抬眸,平静无波的视线在黑夜中与他微冷的视线相遇,她疲惫一笑,挑眉轻道:“臣妾此举,有失体统,乃是悍妇所为,可惜……皇上答应过臣妾,不会再提废后之事!”

其实,她想说的是,有独孤珍儿在,她并担心太后那边!

但是,念及此话一出,独孤宸指不定如何发狠,生怕他一个控制不好要了自己的小命,她便只得退而求其次,如此言语。

她现在人累,心更累。

真的没心情也没精力继续跟他周~旋!

“沈凝暄!”

脸色瞬间又沉了几分,狭长好看的瞳眸危险的眯起,独孤宸沉声道:“你还敢笑,感情你在这人等着朕呢!”

闻言,沈凝暄沈凝暄眉梢下滑,失望的瘪了瘪嘴,而后淡淡开口道:“臣妾不笑了,还请请皇上来给臣妾收拾烂摊子吧!”

独孤宸闻言,眉宇微微一蹙,心中怒火骤起:“你闯的祸,朕为何要帮你收拾?!”

“因为您是皇上!”

微扬着头,迎视着独孤宸愤怒的墨色瞳眸,沈凝暄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凝眉说道:“在皇宫里,只要皇上站在臣妾这边,臣妾做什么都会是对的,今日废黜玉妃的是皇上,太医院也是皇上的,只要皇上肯出面,此事自然迎刃而解!”

心下冷哼,迎着她略显希冀的眸子,独孤宸紧皱了眉,哂然笑道:“你休想!”

“皇上!”

微抬眸华,看着他黑着的一张脸,沈凝暄虽然看不清,却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皱眉的动作,不曾多想,她微微抬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心:“身为帝王,您容的下天下,却为何独独容不下臣妾?整日与皇上斗,臣妾真的很累,难道您就不累吗?”

沈凝暄与他揉眉的动作,且柔且轻,语气更是婉约如水。

面对她突然的转变和温柔的动作,独孤宸挺拔的身姿微滞了滞!

但奇异的是,对于她的碰触,他不但不反感,手下掐着她脖颈的动作,反而松开了。

“沈凝暄……”声音冷凝的唤着她的名字,独孤宸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眼底略带疲惫,却有精光闪动:“你又想玩儿什么把戏?”

感觉到独孤宸情绪的变化,沈凝暄淡淡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她眸色黯然:“皇上,现在快到四更了,又是打人,又是砸太医的,臣妾折腾了一晚上了,能不累么?”

闻言,独孤宸又是一滞!

换做旁人,被她掐着脖子,不被吓死,也早已吓昏过去。

可身下的这个女人却偏偏……偏偏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说,她累了!

蓦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身侧一侧,仰躺在她身边,月兑口道:“要不朕明天再与你斗?”

沈凝暄闻言,额上聚起三条黑线。

气氛,静谧,僵滞。

感觉到屋里冷凝的温度,独孤宸的心弦微微颤动,薄唇邪肆一勾,趁沈凝暄不注意,他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惊觉他的动作,沈凝暄身形蓦地一僵!

“皇上,您不回天玺宫么?”

身后的男人,风华绝代,俊逸非凡。

然,他的怀抱对于沈凝暄来说,是陌生的,自然也是尴尬的。

“不是只有你会累,朕也会觉得累……”声音里,是难掩的沧桑和凄寞,感觉到怀中刺头儿的拘束,独孤宸唇角的笑弧,越发柔和:“你方才也说了,快四更了,朕只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

人家是皇上,她是皇后,这个……好像不能拒绝!

只是,一直以来的针锋相对,忽然化作如此相拥而眠,她的心里总觉的有些不自在,暗暗一叹,她双臂撑着床榻,准备坐起身来,却听身侧的男人慵懒问道:“做什么?”

“臣妾总不能让皇上冻着!”

淡淡回声,沈凝暄抽了边上的锦被,将两人盖住:“呃……皇上,你自己睡可好?如此,臣妾睡不着?”

“唔……”

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就在沈凝暄以为独孤宸要放开自己时,却见他轻磕着眸子,霸气说道:“冷宫里太冷,这样睡才暖和,反正也不差多少时间,你若是睡不着,就等朕四更走后再睡!”

“呃……”

沈凝暄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感情人家皇上是把她当人工暖炉了!

只是,听着独孤宸沉稳的呼吸声,沈凝暄微拧了拧眉,微微侧目,透过月光,凝着他俊逸却疲惫的脸庞,她轻轻一叹,却终是不忍再多说什么,由着他抱着自己取暖。

半晌儿,独孤宸薄削而性感的唇瓣,轻轻抿起,将怀中女子抱的更紧……

这样,的确更暖和些!

夜,已深。

两颗原本疏离的心,不由靠近几分……

————风儿分割线————

半个时辰后,荣海叫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闻声,独孤宸转醒,不习惯与人同睡的沈凝暄自然也跟着坐起身来。因他们都是和衣而睡,也就省去了更衣的麻烦。

掀起锦被,沈凝暄起身下榻,将房门打开。

房门外,荣海带着一众宫人,早已将洗漱用品备好,见沈凝暄开门,他忙陪笑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进来吧!”

淡淡拧眉,沈凝暄转身向里。

不多时,独孤宸已然洗漱完毕,神采奕奕。

看着眼前只睡了半个时辰,便生龙活虎的男人,沈凝暄忽然觉得,方才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而现在……这场梦醒了,他今日出了这个门,明日等待他们的,将是新的勾心斗角。

“朕洗漱,你不伺候,更衣,你也不闻不问,你这皇后,做的未免太过容易了些!”抬起头来,看向身前怔怔出神的女人,独孤宸眉心一拧,忍不住冷冷讽刺,但是过后,却放低了音量,轻问:“朕赶着上早朝,皇后可还有事?”

听他此言,沈凝暄心中暗嘲一笑,微微抿唇,她轻声说道:“皇上还没答应臣妾,帮臣妾收拾烂摊子……”

似是早已料到她会如此,独孤宸不以为然的淡淡说道:“朕为何要帮你收拾烂摊子?虽说朕答应不废了你,不过失了母后这座靠山的支持,日后你在宫中,便是孤家寡人,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皇上!”

淡淡扬眉,沈凝暄狡黠一笑,道:“如果臣妾想,即便是孤家寡人,也能让皇后的后宫鸡飞狗跳,更何况……没了太后倚仗,臣妾还有长公主!”

“皇后啊!皇后!”

迎着沈凝暄狡黠的明眸,听着她大胆的言语,独孤宸黝黑的眸中没有怒色,却隐隐闪过一丝赞赏,心下轻轻一叹,他好看的唇形微微弯起,“朕有没有说过,你让朕生气的本事是一流的!”

“承蒙皇上夸奖!”

眸中精华闪烁,沈凝暄不怕死的对独孤宸福了福身,不等他动气,她将话锋巧妙一转,接着说道:“青儿伤的很重,臣妾最近几日要留下来照顾,在她痊愈之前,还请皇上容臣妾不能前往天玺宫煮茶!”

“准!”

道出一个准字,独孤宸伸手钳住她的下颚,拧眉看着她片刻,他微微倾身,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耳际,警告意味甚浓的哂然一笑:“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来日方长!”

面对独孤宸的警告,沈凝暄能做的,便只有无所谓的淡然一笑,福身恭礼:“臣妾恭送皇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在砸太医院之前,她便早已想到,独孤宸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昨夜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如今他能容她留下来照顾青儿,已是格外开恩,至于来日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于独孤宸,沈凝暄觉得,怒气冲冲的他,反倒容易对付,反观昨夜的他,却让沈凝暄觉得,有些模不准,看不透……不过,不管如何,看他的反应,这天即便不晴,应该也不会再飘起鹅毛大雪了。

如此,最好的选择,便是后退一步,让两者相安无事。

—————

翌日,独孤宸虽心有不快,却仍然出面与太后说明废黜玉妃一事,和沈凝暄怒砸太医院的原委,他先是废黜了侍宠多年的宠妃,后又罢了李院判的官职,以实际行动站在了沈凝暄这一边。若说,前一日,宠妃被废,沈凝暄怒砸太医院震动了六宫。

那么,他此举一出,便是六宫哗然!

先是废了玉妃,后又罢免了李院判,这两件事都与皇后有关,而皇上如此处置,无非是在告诉所有人,皇后虽然住在冷宫,但身份还摆在那里,容不得任何人挑衅!

很快,皇上夜宿冷宫的消息传出,自此,宫中众人谁都不敢再对沈凝暄有一丝轻视之意!

当日,得了消息以后,长公主即派人往冷宫送了上好的丹药,就连时下正当宠的元妃和几位美人,也都挑了上好的补品和茶叶差人送到冷宫里!

一时之间,原本门可罗雀的冷宫,热闹非凡。

其实,沈凝暄让独孤宸却帮她收拾烂摊子,只是信口一说,却不想他竟然照做了。

当独孤珍儿笑盈盈将一切道与她知道时,她神情微怔,不禁大感意外!

日子,一日日,平淡如水。

从青儿受伤那日之后,独孤宸便不曾再踏足冷宫,不但如此,他也不再命沈凝暄前往天玺宫煮茶,沈凝暄心里自然明白,他之所以让她安然度日,只是暂时给她时间照顾青儿!

这种平静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一晃眼,十数日转瞬即过,青儿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

这一日,天儿天气沉闷,冷风骤起,午膳时,天空中有冬雪飘落。

一大清早,沈凝暄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药膳,要给青儿补身子,也不知是闻着味儿来的,还是怎么地,药膳才刚摆上桌,独孤珍儿便进了屋:“赶早不如赶巧,我这肚子刚好饿了,皇后娘娘……你这药膳,定要见者有份!”

淡淡抬眸,看了眼独孤珍儿,沈凝暄吩咐彩莲先把青儿那份送过去,兀自盛了一碗药膳,笑吟吟的看着她:“外面天儿不好,师姐怎么这么早就进宫来了?”

自青儿出事之后,独孤珍儿时不时的会过来,只不过她来时总是午后,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来的这么早!

“自然是有事的!”

视线一直在沈凝暄面前的药膳上打转,独孤珍儿摆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这粥药香浓而不涩,卖相也好,味道一定不错!”

抬眸,睨了眼独孤珍儿的馋像,沈凝暄淡淡拧眉:“师姐还没用膳?”

“用过了,不过既是看到了,还是馋的慌!”含笑上前,在桌前站定,独孤珍儿舀了勺八珍粥送进嘴边浅尝一口,唇齿间药香弥弥散,她眼睛一亮,赞叹点头:“看来,老太婆把手艺全都传给你,好喝!”

闻言,沈凝暄微抽了抽嘴角,迎着独孤珍儿一脸希冀的神情,她无奈一叹,将面前的粥碗推了过去:“好喝你就多喝一些!”

“就这么一碗,我要是都喝了,那多不好意思啊!”嘴上虽这么说着,却终是巧笑倩兮的伸手端了碗,独孤珍儿坐来,细细的品尝起来。

淡淡挑眉,笑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沈凝暄幽幽说道:“师姐,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握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独孤珍儿一脸戒备的转头看向沈凝暄:“原来你这丫头,在这里等着我呢!”

闻言,想到那夜独孤宸曾说过的同样一句话,沈凝暄浅笑,倾身在桌上支起下巴:“师姐真是聪明绝顶!”

“去!”

轻斥一声,独孤珍儿继续用着药膳:“说吧,你想要什么?”

“药!”

沈凝暄吐字清晰,只有一个药字!

“药?”

黛眉挑起,深凝着沈凝暄,独孤珍儿轻声说道:“你不是嫌那东西麻烦么?往常我给你,你都不要,这会儿怎么又想要了”

“此一时彼一时!”

眸色微微一凛,沈凝暄语气微冷:“那日,若是我手里有药,青儿就不会那么遭罪,玉妃和沈凝雪,也不会像今时这般逍遥的活着!”

“听你话里的意思,只要是药,来者不拒?”看着沈凝暄,独孤珍儿又捧着粥碗喝了一口。

“来者不拒!”

眸色微变深邃,沈凝暄轻笑:“良药,是给自己的人的,毒药,是给敌人的!”

独孤珍儿冷冷勾唇,深看沈凝暄一眼,低眉道:“明日入宫,我会把你要的东西一并带来!”

“那我就多谢师姐了!”

脸上的笑,莹莹灿灿,沈凝暄轻轻点头。

睇着她浅笑的模样,独孤珍儿嘱咐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拿皇上试药!”

“这我自然知道!”

投以独孤珍儿一个大大的白眼,沈凝暄将话题一转,蹙眉问道:“对了,师姐还没说,今日这么早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这事儿啊!”

又喝了口粥,独孤珍儿娇俏抬头,悻悻说道:“昨儿离宫时,太后有旨,让我今儿过来找你。”

“找我?”

双眸微眯,沈凝暄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有什么事儿,太后大可直接吩咐,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吧?”

“太后是让我来劝你的!”

独孤珍儿对她一笑,轻声微微倾身,将吃了大半的药膳搁下,似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当初皇上罢免李院判的时候,一直在替你说话,太后以为你过不了几日便可搬回凤仪宫了,可眼下过了这么多天了,皇上不来你这里,也不见你去皇上那边,也不知你们唱的这是哪一出,她老人家自然有些着急了。”

闻言,沈凝暄浅笑:“她老人家着急有什么用?皇上不来,我总不能将他硬掳了来。”

“问题就在你这心性上!”

对沈凝暄的态度,表示不满,独孤珍儿蹙眉说道:“自太后寿诞之后,皇上对沈凝雪的态度,已然十分冷淡,但即便如此,你那姐姐这几天为了能如愿进宫,三天两头的进宫来讨好太后,可你瞧瞧你……太后明明向着你,你这又是什么态度?!”

“沈凝雪在打太后的主意?”

沈凝暄最近一阵子,全部心思都放在青儿身上,还真是没去在意沈凝雪的行踪。

早已察觉,沈凝暄对沈凝雪有种源自于骨子里的敌视,独孤珍儿心思一动,忙出声说道:“这几日里,我每日进宫时,便见她在太后身边,不是端茶倒水,就是捶背揉腰的,总之比你……要上心的多!”

微微抬眸,斜睇了独孤珍儿一眼,沈凝暄目光幽远的轻眯了华眸:“下了这么多功夫,可见她还真不是一般的用心……”

“那还有假!”

没有跟沈凝暄说,如太后对沈凝雪其实是心存不悦的,独孤珍儿抬手搭在沈凝暄肩膀上,凝视着她,轻声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过几日皇上便要微服离宫,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带你同行,千万莫要让你姐姐跟了去,如此回来生米做成熟饭,再不然你姐姐进宫,就有些说不够去了……”

听闻独孤珍儿所言,沈凝暄白里透红的面庞上,不禁浮上一抹浅笑,浅笑渐渐扬起,直至笑靥如花:“他们两人,不是很早以前就生米做成熟饭了么?”

“沈凝暄!”

远黛微微一拢,独孤珍儿看着沈凝暄的眼神,渐渐沉下:“皇上不是滥情之人,她跟沈凝雪应该还没到那种地步!”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凝暄莞尔一笑,眸色深邃道:“师姐也说了,是应该……我那姐姐,人生的美,心机也不比我浅,你觉得在她的诱惑下,皇上有可能坐怀不乱吗?”

“先不说这些!”

对于沈凝暄的话不置可否,独孤珍儿伸手拉过她的手,眸光闪烁的笑问道:“过几日皇上便要微服离宫了,皇后可有什么打算?”

“皇上要微服出宫吗?”

淡淡扬眉,装作才才听懂独孤珍儿的话,沈凝暄面露恍然。

“沈凝暄!”

着实对沈凝暄不冷不热的态度气到,独孤珍儿杏眼一瞪,怒喝:“你别给姑女乃女乃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吧!”

面对眼前容貌娇美,却一副母夜叉形象的独孤珍儿,沈凝暄妥协道:“我明白了,皇上要微服出宫了!”

“你啊!我真不知你这小脑袋里面,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实在拿沈凝暄没办法,独孤珍儿动作亲昵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微微垂眸,无奈说道:“其实每年这个时候,皇上都会秘密出宫,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

虽说,沈凝暄跟自己是师姐妹,独孤珍儿待她极亲。

但,她却看不透沈凝暄。

你说她没野心吧,她使劲浑身解数进了皇宫,抢走了沈凝雪的后位,你说她野心十足,入宫后她的表现,却让她大失所望!

她睿智,她沉稳,但是……她明媚的笑脸下,却像是藏着极深的一团云,让人看不清,模不透,那种感觉,会让人觉得百爪挠心!

“师姐!”

听出独孤珍儿话里的无奈,沈凝暄淡笑着抽回手,低眉喝着她剩下的药膳:“皇上此行即便要带着谁,也该带他最宠之人,我与皇上,是落花有意,流水也无情,他对我连宠都算不上,何来最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凝着沈凝暄晶莹剔透的眸子,独孤珍儿眸光犀利的轻笑了笑:“依我看,不只是流水无情,连那落花,也是无意的。”

微抬眸华,睇了独孤珍儿一眼,沈凝暄低下头,笑嗔道:“既是师姐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便莫要再来劝我,我与皇上,生来八字不合,如是遇着不是他厌弃我,就是我气着他,如今我过的挺好,犯不着自己去找罪受!”

闻言,独孤珍儿皱眉,气到:“瞎说,你们俩的八字,太后亲自找人批算过,根本就是天作之合!”

将药膳喝完,沈凝暄靠坐在椅子上,笑凝着独孤珍儿:“师姐说是天作之合,便是天作之合吧!”

“你……”

轻轻一叹,实在拿沈凝暄的不争没有办法,独孤珍儿十分无奈的站起身来,向外走了两步,她复又转身,看向沈凝暄:“暄儿,你该知道,若皇上当真是暴躁无情之人,单就你的所作所为,已然死了不知多少回了,既是你有法子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气,何不把心思用在讨他欢心上,师姐相信,如果你愿意,完全有机会成为他最宠的女人。”

她相信,以沈凝暄的聪慧,若想博得帝宠,不算难事。

迎着独孤珍儿漂亮的眸子,沈凝暄淡淡笑说:“这宫里,随便抓个人都会讨皇上欢心,不差我一个!”

闻言,独孤珍儿面色一黑:“反正不管怎么样,太后的意思是让你想法子跟着皇上一起出宫,我的意思是,死活不能让沈凝雪跟着。”

“沈凝雪不会跟着皇上!”

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沈凝暄微扬下颔:“我也不稀罕跟着。”

“臭丫头!你自己好好想想。”

被沈凝暄气到一窒,却又要想法子在太后面前替她遮拦,独孤珍儿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待她一走,沈凝暄便眸色一深,陷入沉思之中。

独孤宸离宫,她的安稳日子,便可以过的更长久些,她才不会傻到自己没事去找事,不过人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但现在太监还没急,太后倒是先急了,然,这些并不是她最关心。

她所关心的是该如何阻止沈凝雪跟着独孤宸出宫。

“有了!”

心思微转间,沈凝暄眸光一闪,红唇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

翌日一早,独孤珍儿沉着俏脸偷偷与沈凝暄送来一只药箱。

知独孤珍儿还要到太后宫里请安,沈凝暄笑吟吟的接过药箱后,命彩莲准备好文房四宝,便兀自忙活开了。

看她一脸如获至宝,又有条不紊的倒腾着药箱里的药,独孤珍儿会心一笑,暗叹这丫头还真不愧自己的师妹。眼底尽是宠溺之色,她仔细叮嘱沈凝暄几句,让她莫要胡乱试药中了毒,便动身赶往长寿宫。

长寿宫,苏合香弥散开来。

独孤珍儿甫一进殿,便见独孤宸正与太后同坐饮茶。

温和的笑,爬上嘴角,她款步上前,分别对如太后和独孤宸福了福身:“给皇嫂和皇上请安了!”

“免礼吧!”

如太后睨了眼身边的独孤宸,含笑看着独孤珍儿:“你这丫头,今儿来晚了,可是又去冷宫了?”

“可不是!”

独孤珍儿浅笑着起身。

眉心轻皱,独孤宸看向独孤珍儿:“小姑姑没事总是去冷宫作甚?”

她这姑姑,心高气傲,性格乖戾,很少跟宫里妃嫔走动,反倒是沈凝暄,让她执意选她为后不说,还在太后面前说尽了好话。

要知道,长公主一句话,那是精贵的很哪!

“是哀家让她去的!”

凝着独孤宸轻皱的眉心,太后双眸一肃,方才还晴空万里的脸上,顿现不悦之色:“皇后住在冷宫也有些日子了,总不见皇上过去瞧瞧,哀家寻思着这次皇上出宫,该带上皇后,便让珍儿过去,先让皇后有个心理准备!”

闻言,独孤宸脸色一黯,脸色也不好看:“儿子何时说过要带她了?”

将独孤宸的反应看在眼里,独孤珍儿心下灵光一闪,旋即计上心头,阴阳怪气的架桥拨火道:“皇上不必生气,皇后娘娘说了,就算您让她随驾,她也不稀罕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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