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皮被钉上了,但隔了几天就有小孔,北风就从小孔里呼呼地刮进来。
男女厕所都在北边,而教室的后窗正对着男生厕所,有的男生来不及,就对着教室的后墙来个小急尿尿。在北风的呼啸声中,带着童子尿的熏骚味,一股股地直往教室里赶。
在没有积雪的寒冬,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稍不留神,就会摔倒在地。好在身上全副武装,棉袄棉裤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这样摔起来一点都不痛。就如冬去春来,春雨绵绵,斜风细雨从窗户飘进教室。学生们不得不把位子挪动一下,向中间靠近。
春雷过后,一场紧跟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便从屋顶上用稻草盖得缝隙里钻进,嘀哒!嘀哒!接着雨便顺着屋梁从顶而降,正好落在萌萌展开的书页上。惨了,书给弄湿了。赶快挪动位子,往后一挪,后面的座位却也往前挪动一下。原来后座的同学已经被雨打中了,此时的被夹在位子中间,连起来的工夫都要让位子发出咯吱一声响。其他同学也在挪动位子,整个教室在大雨的笼罩下,合成一堆,没了组别,没了前后左右。就这样挤了一天。到了第二天,雨过天晴,大家又挪动到原来的位置。
黄金正捧起一本书在朗读着,读着读着竟找出了意境,开始唱读,试了多种调子。有流行的电影调子,有骂人的哭腔都用上了。最后还是觉得用黄梅戏的调子最合拍。读书读着,所有的好词好句在他那小嘴上都变成了当地村民人人都会的调子,黄梅戏调。读书背书成了唱黄梅戏,真是丰富多彩。同学们被他的这一发明感到好奇而惊喜,突然间鸦雀无声,只听他用课本词变成黄梅戏的台词,接着大家竟一起跟着唱读,载歌载舞,背书倾刻间成了黄梅戏的表演片段,教室成了舞台。突然有个同学远远发现班主任从远处走来,赶快返回坐位,还回原调。
萌萌很怕背书,在班主任姐夫的强硬措施下,只得硬着头皮把书背完,也尝试着用黄梅调。看来真要来个“严师出高徒”了,这样下来,要背上一节课,背不出来的就得留堂,不给回家吃饭。终于轮到萌萌了,她即盼望早点背完松一口气,又怕背错要留堂,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讲台边,心‘怦怦怦’七上八下狂跳起来,终于背完了,却背错了一个标点符号,就一个标点符号,就得打回到座位重新再来,一点情面都不给。萌萌下意识告诉自己,以后在他面前背书必须背得滚瓜烂熟,还要背得倒背如流水。全班同学都背完了,留下来没背出来的,必须接着背。再背的,想早点回家吃饭的,就得举手表示,然后再走向讲台。
肚皮在呱呱乱叫,饥饿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母亲在五八年被饥饿过肚皮,不是母亲一人,全村的人基本上都被饥饿困扰着。
十八岁的母亲,正是青春年少时,胃口很大,什么都吃得下,肚子就是不能空着。家里的粮食没有了,都交到生产队,生产队里吃的是大锅饭,有工钱的家庭,先给老人小孩,再是青年壮年,到了母亲这儿,早晨的稀饭,已经不是稀饭,是可以见底的锅底碗底的光水。母亲实在饿得饥荒,只好与同伴结伴而行在山上摘野果子吃,野果子吃完就吃地上的野菜,母亲掐指一算,那一年吃了一百来种野菜。这些野菜却是真正的天然药材,把母亲十八年吸收的大气污染以及吃过的河蟹鱼虾、剩菜剩饭在肠胃里积甸下来的毒素,也通过野菜的排解而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