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我无数次站在这个天台上,回味着你拉着我的手坐在这里。如果你能出现,再出现一次就好,让我感受你的气息……
那天,我被中年人这么一闹,本来想以自杀了结一切的心思一下就没了。我关掉手机,沉重地收拾起放在花坛旁的被压了一层雪的箱子,掸掉箱面上的绒雪,拖着它踽行到了外马路上。不知什么时候起,来来往往喧嚣的人群突然一下子消失了。四周冷清清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地行走在空落落的漫天飘雪的街上。后来,我来到了磊那天带我来的海堤边。还是木棉树,防波堤,无人灯塔,游艇,货轮,可此刻坐在防波堤端头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对着纷纷扬扬飘下来的小雪痛哭。为什么,为什么爱情会这么伤,难道我爱上你是个错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还说‘我是你的!’。雪花飘下来积在岸上或者融进涌动不已的海水里。大雪中灯塔的灯光照度范围很小,海湾里停泊的货轮沉寂不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我就一直这样坐在小雪中的防波堤端头。后来,我的眉眼头发胳膊腿脚开始积满雪絮,我站起身迈着小步往回走。我以为,我到这里就能把你对我说过的话丢到海里,把你载我兜风的记忆埋到雪里,把你牵我的手的感觉弃在身后走过的路上。可我发现我对这一切无能为力。我还是深爱你,虽然你伤我很深,伤我很痛。
大约是9点钟左右,我走过西区到达了霓虹灯笼罩的东区。我在路口茫然地站了很久,后来,我招了辆停在不远处路牌下的人力三轮车。我不想去有熟人的地方,也不想回我的家。我跟中年车夫招呼了一声,让他随便帮我找个旅店。在长长的摇摆颠簸过后,他把我拉到了柳条街的清月旅馆。
那是一座十层的旅店,楼房开满了颜色不同的窗户,每个窗户都代表一个房间两张软床一个写字台两张沙发一台彩色电视机和一个洗手间。四扇镶有大玻璃的旅馆大门紧闭着,上面贴着"拉"字反面贴着"推"字。我踉踉跄跄地推门走了进去,在经过服务台时,一个织毛衣的女孩把我叫住。她问我是住店还是什么?我点点头,又摇摇。这时,另一个坐在旁边看小说的女孩抬头看了一眼我身后拖着的箱子,说,“住店的。”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从包里掏出两张一百放在桌上,径直往里面走去。看小说的女孩突然放下小说追了上来。她的手里多了一串钥匙。她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擦着墙越到我的前面,上楼梯时不断回头来看我。走过水磨石楼梯和幽暗的长廊后,她领着我在五楼转角处的一个房门口停了下来,在她择钥匙低头去开锁的时候,我掸掉了羽绒衣上凝结的雪珠子。开了门,她帮我把箱子提了进去。在临走前,她突然问正在拉拢窗帘的我,“你失恋了?”眼泪未干的我被她这样一说,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被子里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