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桓一早出门和各蒙古部落长议事去了,小七还在对镜贴花。望着镜中的自己,想起昨晚尉迟桓拉着她的手捂在胸口,笃定地说他的心里装着自己,小七的嘴角不禁露出好看的弧度。可是心里仍若有若无的担忧着,回尚都已提上了日程,对于回府后自己和尉迟桓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改变,小巧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时卓雅掀帘进来,定定地站在小七的前面,一言不发,却眼里满是泪。
“卓雅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七晃着卓雅的衣袖。
“姐姐,昨晚哥哥告诉我,我要嫁的人是……是……”
“到底是谁啊?”小七心里不由得一紧。
“是摄——政——王!”那个让小七忐忑了几日的事,终于有了答案。无法回避。小七手中的钗子滑落。为什么每次自己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枕边人明明昨天还和自己缠绵,他明明已做了再纳妃的决定,为何对她只字不提?感觉自己的心在沉沦,无法想像与自己的好姐妹共侍一夫的尴尬。
“摄——政——王!他应承了?”小七手中呆坐在一旁,感觉四肢无力,所有的力气都抽离。
“自蒙古联盟成立后,喀尔喀也加紧了他们拉拢各小部落长的步伐。许了不少的好处给一些小部落的部落长,现在摄政王还在蒙古,这些墙头草不敢有何举动,但是一但摄政王回金兰国,山高水远,如果我们哈笛部落拿不出什么让各小部落长定下心来的法宝,恐怕这个联盟也是徒有虚名。”卓雅拉泣着说。
“哥哥知道我心里有九王爷,可是为了我们部落的子民,我不忍心他苦苦相求。他一人承担这些压力已十分不易。如果我一人的婚姻能换回蒙古各小部落的安居乐业,我也值了。”
“就一定要用这个法子吗?”小七感觉卓雅不像是找她来哭诉,倒像是说客。不禁冷冷地问。
“摄政王许诺一但蒙古局势有变可派大军支援哥哥,而我与摄政王的婚事,能坚定小部落们跟随哥哥的信心。”卓雅看来已完全接受哈笛客汗的洗脑。
“姐姐,虽我不敢奢望此生能与九王爷修成正果,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去争夺摄政王的爱。”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为什么我们的婚姻都要成为政治交换,都要成为权利的陪葬品?
听着卓雅的抽泣,小七自己却哭不出来,哀大莫过于心死。瑜妃或许是个意外,那卓雅呢?想起一路上尉迟桓点点滴滴的温存,想起那句我心里住在一个你,小七感到内心无比的痛。小七吩咐婉儿谁都不让进营帐,一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尉迟桓走到营帐口,被婉儿挡住,婉儿将早上卓雅格格来过的事嘀咕给尉迟桓听。尉迟桓掀帘进来,看到面无表情躺在床上发怔的小七,伸手去拭她脸上的泪痕。小七别过脸去。尉迟桓将小七的纤纤细手抓在手中,小七想甩却甩不掉,与他怒目相对时,看着他紧锁的剑眉,眼里是关切和抱歉。
“对于卓雅的事,你不该我和说点什么吗?”小七感觉这不是自己的声音。
尉迟桓一言不发,将抓紧的手抬起来伸到自己的嘴边亲吻。
一字一句地说“昨天我对你说的话是出自真心。”说完再无别的解释。
“那王爷的真心练就了绝好的变身术,对蓉妃,对瑜妃,对真妃,还有卓雅,王爷又有哪个不是真心?”
“对他们而言,我是他们的王爷,但是如你所说,在我心里,我是你的夫君、相公、先生、孩儿他爹爹。”尉迟桓掰过小七侧过的身,抬着她的脸,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小七说。那俊朗的面庞泛着难得的温柔表情。
小七低着眼不去看他,执拗地扭转身子,继续背对着尉迟桓。
尉迟桓静静地在床边坐了很久。
营帐外脚步声细碎,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小七醒来时天已黑,营帐内点着一掌桔色的灯,那个熟悉的身影已不知何时离开,空气中没有半点他的气息,就像他不曾进来过一样。
如果人的心也能如这风中的气息一样,快速地更换掉自己留不住的东西那该有多好。
“主子,吃点东西吧,您已经躺了一天了。明天就要起程回尚都,又是一路颠簸、长途跋涉,再这样下去,您会跨掉的。”婉儿端了一碗粥来。
“我什么都吃不下,去打盆水来,我洗把脸。”
小七收拾了一下,有气无力消失在营帐外的黑夜里。
今晚各营帐都如此的安静。哈笛部落旁边的大草坪却异常的热闹,欢歌笑语隐隐传来。部落里正在为出阁的卓雅格格载歌载舞,举杯畅饮。曾经是两个自己最熟悉、最贴已的人,而今他们成为了夫妻,自己却成为了那个局外人。
小七朝那热闹的反方向走去,行至当初和卓雅放风筝的河边,自己被蛇咬,尉迟桓奋不顾身为自己吸出毒液的情形,两天两夜不离的相守还历历在目,与卓雅躺在星光下,畅谈女儿心事的亲密信仿佛还在昨天,而一夜之间,这些都如滑过指间的流水,吹过耳边的风,无法掌控地消逝殆尽。
小七离冰冷的河水越来越近,这时一个黑影腾空而起,将自己揽腰抱起,拎到岸边的坡地上。萧琛单膝跪地“王爷不放心真妃,特意嘱咐小的跟着您。请真妃珍重。”
他以为我会自寻短见。我只是想在那彻骨的冰冷里找到一点存在感。
小七一言不发,有气无力的回到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