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地想入睡,努力地向撇开这些恼人的纠缠,了无牵挂地睡去,可是瞌睡虫似乎也被这蒙古的冬天冻死了。
听到尉迟桓进来,他没有点灯,模黑走到榻前,沉着声音说:“睡了吗?”
小七一动不动,也不做声。
尉迟桓伸手来模小七的额头,小七满是厌恶地甩开刚刚触及自己脸的大掌。黑夜里小七看不到尉迟桓的表情。只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脸颊感受到那轻轻地一吻,才知道尉迟桓正趴在自己的旁边。
他将小七的头抬起,移到自己的手臂上,自己的身体朝小七的背靠了靠,手顺着小七的头发,在她的耳边低语“好好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小七用力的蹬开贴上来的尉迟桓,两条腿却被他牢牢地夹住。对于他此时的讨好,小七一点也不领情,心中的怒气难平,她想离这个危险体远一些,但头刚往里伸了伸,又被尉迟桓掰了过来,他搂自己的力道也更紧。这样一退一进的来来回回,尉迟桓似乎把这当成一种游戏,还乐在其中。小七却没力再折腾,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脑子里一天都浮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就晕晕沉沉,不多久自己竟在刚才还视为炸弹的人的怀里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小七醒来,枕边人早已不在。她脸上读不出悲喜,起来认真的梳洗,等待着回尚都的马车。
临上马车时,哈笛可汗特意走上前,双手作揖“真妃,请你理解我的无奈,卓雅莽撞、单纯,此一去,还请真妃看在姐妹情份上替我照顾着一下她。”他眼里满是不舍与恳切,小七只是轻点头,以示明白他的心意。
浩荡的队伍向尚都进军,小七早早上了马车,没有见到卓雅肝肠寸断的与这片土地和他哥哥挥手洒泪道别的情形。小七掀开帘子,看到尉迟桓骑着马,与自己的马车并行着。这会也正剑眉紧锁地看着自己,小七掠过那深邃却带着紧张的眼神赶紧放下帘子伏在婉儿的肩上。尉迟桓那炯炯的眸子里到底是什么,小七已无心去读了。这几天本就没有怎么进食,加上一路上的颠簸,小七感到很晕。
意识不清楚间,也不知行到哪里,突然马车停下来,外头一片肃静。继而是杀声一片,小七掀开帘子一看,一支支箭飕飕地呼啸而过。“主子,我们遭到伏击了。”
婉儿拉着小七的手在发抖。小七却不为所动。
突然马车快速跑起来,在山脚下停下,另一边已由卫队布好了盾牌阵。尉迟桓扯下帘子,将小七一把拉出车外,拦腰抱起放在马车的另一边,旋即又和萧琛一块去指挥布阵。小七和婉儿蹲坐在马车侧面,侧目一看卓雅就在旁边。卓雅快步跑过来。紧紧地拉着小七的手,那紧握中仍是姐妹间的亲密。
看情形对方做了充足的准备,箭如密雨,招招致命。形势很不容乐观。萧琛拿来几件男人的衣服,说是尉迟桓要她们换上,然后带着他们几个转入了旁边的山里。小七两日未进食,自是走不动,无奈萧琛只好背着她。他们翻过一个山坳又一个山坳。在边界的一个城市,萧琛把小七四个安顿下来。
在那凶险的境地下,尉迟桓选择与卫队同进退,安排最信得过的萧琛把小七几个带到二连浩特。
左等右等都没有尉迟桓的消息。小七那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他尉迟桓就在这场伏击里死了,最高兴的会是谁呢?是姐姐吧,她的儿子就可以早些夺回实权,她也不用再机关算尽如何让尉迟桓让位。还有喀尔喀可汗,尉迟桓一死,这次他功德圆满的蒙古一行就功亏一篑,喀尔喀称霸蒙古也就指日可待……他真会这么轻易的死掉吗?他可是呼风唤雨,一声好本领,一个爱民如子的尉迟桓啊。
老天,你的慈悲心呢?求求你保佑他渡过这次的劫难吧。小七突然觉得比起尉迟桓的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不足为道,她唯有心里默默的祈求尉迟桓能平安。卓雅可没有这份淡定,她一会分析伏击者的身份,一会唠叨尉迟桓的安危,一会在屋子转,一会又窜出屋子。
萧琛在外头晃了一天,黄昏时回来,一脸的死寂。
“今天军中急报从浩特派去增援的队伍,昨天下午就已赶到了伏击地,只见横尸遍野,士兵在周围搜索了一天也没有见到摄政王的半点踪影”。
小七和卓雅一脸惊愕。小七这些天本就进食少,精神差,被这一消息一击,她只觉得自己轻如柳絮地倒了下去。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等小七醒来时,模糊中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映入自己的视野,那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疲惫和焦虑。是在做梦吗?小七伸手欲去模眼前的尉迟桓,一抬手就被尉迟桓温暖的大掌紧握在手心。
小七未语泪先流“谢天谢地,你还好好的活着。”
尉迟桓故作轻松地一笑“这次算是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我命硬得很,哪那么容易死。倒是你身子弱得很,又已昏睡了两天。等回到尚都,我一定让太医好好给你调理一下。我要你做回那个活蹦乱跳的小七。”尉迟桓握住小七的纤纤玉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小七心头一热,一想到他尉迟桓招蜂引蝶,三妻四妾不断迎娶的女人,小七眼里的光瞬间褪却,她偏过脑袋,回避着尉迟桓那关切的眼神“我累了。”
“那你好好睡吧,我就在屋里。”尉迟桓把小七的手放回被子里。静静地床上坐了一会。内心却也是翻腾不已。
在那乱箭之下,自己虽沉着应对,但一想到身边的小人,他就乱了手脚。只好命萧琛带着小七他们撤离。自己亲自指挥着卫队,在绝对劣势的情形下,分散队伍进行突击,没想到竟扳回局势,毫发无损地回来心里急切切地就想看看覃芷真。看着她完好而憔悴地躺在床上,他长长的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