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豪门红与黑 鱼塘与荷塘

作者 : 叶庄

刘可爸妈决定让刘可不去机动车厂了,而是留在家里帮忙,然后明年准备送他去当兵。听到刘可要去当兵,许振轩的第一反应就是,我的神呢,谁放心让他保家卫国。没有了刘可作伴,振轩也不打算去了。这个把月又闲了下来,吃不消母亲的白眼,他就很少回家,中间最大的乐趣就是去鱼塘找忠文叔下军棋,然后周五下午去县城接静凡,周天下午带着她去宝崮寺小学打乒乓球球。

春天到了,静凡终于迎来了扶邦寨第一个鸟语花香的季节,村子里的庄稼都已将泛绿芽了,去宝崮寺小学的一路上,绿意悠悠,柳絮满天飞。扶邦寨的树木以杨树和柳树为主,满村子被这两样树木遮盖着,鸡鸭鹅羊,成群成队:麻雀,燕子齐凑热闹:路边的野花,还招惹着五颜六色的蝴蝶,款款翩飞。

静凡认为最迷人的还是美丽的庄稼地,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智慧的扶邦寨人还给她起了一个特别诗意的名字叫“秧满田”。这是祖祖辈辈他们希望的所在啊,不管在外漂泊的如何,想想自己家里的这些田亩,总还是会给他们一份仆仆征程上踏实的慰藉。因为归宿是那么的盎然,他们的奋斗也就显得更加的有力量。当然还有,这也是他们对后世子孙的一份厚重的责任。

刘忠文打算把村子里那片鱼塘承包下来,他找到振轩问他愿不愿意合伙,此时迷茫无果的振轩毫不犹豫的当即回应,“管。”

振轩和忠文叔一起承包鱼塘的事情还是静凡转达给孟素珍的,其实在孟素珍心里儿子一直都是个好儿子,不管许振轩平时如何的办事不着边际,口头上纵有一百个不满意,可是儿子的孝顺和懂事,通情达理确是扎在母亲心里的。

孟素珍冷冷的让静凡转达给许振轩,“告诉他,别再胡闹了,要干就好好的干。让他能给爹娘省点心不。”这冷里,是滚烫的热,还有一个母亲伟大的善解人意。

忠文叔和许振轩一起用了两天的时间在鱼塘旁边建了一栋两室的矮房子。烧砖青瓦,红漆木门,方便起见,又找了邻村的打井人打了一个十米深的压井。

矮房子左边是鱼塘,鱼塘的前面不远是刘忠文的三哥的荷塘。刘忠文给来带话的静凡说:“到了夏天可够热闹啦。”

话还没有沉心底,还总是会被静凡时不时的拿出来期待一下,夏天就如期而至了。

六月末,静凡顺利的完成了期末考试,跟着振轩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去鱼塘看看许振轩的鱼了。

“听取蛙声一片,林间百亩鸣蝉”这是对扶邦寨的夏天最好的写意。

蛙声,鱼跃声,还有从“小荷已露尖尖角”的那边飞过来的蜻蜓的振翅声,屏住呼吸仔细听,这是大自然的纯洁乐章,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污染的世外桃源。

一个夏天,静凡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鱼塘和许振轩一起度过,鱼塘虽是和忠文叔一起包的,可是忠文叔因为还有县城的零工要打,所有照顾鱼塘的担子基本上都在振轩肩上。

坐在鱼塘的岸边看书,听广播,或者坐在荷塘那,嗅着荷花淡淡的香,听许振轩讲他永远也讲不完的笑话。都是多么忘尘美好的事情。知道许振轩有这个本事,也是这个夏天的事情。

刘可和刘文秀经常也会到这里来,都来了就更热闹了,大家一起抓青蛙,捕蝌蚪,扑蜻蜓,竟干些小时候乐之不疲的把戏,没有见过这些阵势的冯静凡跑着,笑着,呼喊着,简直在这些惊喜中不知了疲倦,也忘却了不曾被他们窥视过的哀愁。

碧空万里,暮色炊烟,谁没有过留恋,如果果真刻骨铭心,那这些岁月终将是奔波流浪无数的码头停泊靠岸无法抵达的心灵彼岸。

振轩的外婆生病了,孟素珍要会后屯娘家轮流照顾她,于是这几天家里就只有静凡和振轩两个人.每天俩个人先为做什么饭,思考好一阵子,然后振轩开始动火做饭.饭虽是简单的,但是这一经两个没有思考过柴米贵的年轻人之手,这饭就不是饭了,而是一次精彩的生**验,带着惊喜,兴奋和满足。

吃过饭,收拾好,两个人坐在屋里看电视,电视里《还珠格格》的片头曲刚刚响起,刘可就拿着一个银色的手电筒像鬼子进村一样溜进了振轩家。偷偷的躲在窗户底下看屋里的振轩和静凡。

此时的许振轩拿着刀在屋里的桌子上切西瓜,一个大西瓜,一刀下去,瞬间炸开在桌面,两个鲜红色的横切面,摊在两个人面前,俏皮的晃来晃去。

然后许振轩拿着两个勺子,两个人一人一半抱着吃起来。

刘可在外边的动静被警觉的许振轩发现,他用勺子挖了一块西瓜放在手心里,然后悄悄的向窗台,用力向刘可的头上盖下去。刘可大叫一声跳起来,将西瓜瓤扔出几米远,然后冲进屋里,那架势是要跟许振轩拼命,看热闹的冯静凡笑的合不拢嘴。

两个人在屋里胡乱大战了一场,静凡放下手里的西瓜去给刘可打了一盆热水。

刘可在屋里弯着腰一边洗头发,一边骂骂咧咧:“我靠,我刚洗好澡过来,你个二货。”

“滚他妈一边去,你媳妇个逼,谁让你偷偷模模的,我没拿锄头削你就算好的了。”许振轩一脸无耻的坏笑。

静凡也觉出他的过分,用眼睛撇了他一下。

“去死,除了我,谁他妈的大半夜来你们家不敲门啊。”刘可抓了一把水向许振轩弹去,许振轩抱着西瓜逃到一边。

被殃及到的冯静凡,很淡定用手轻轻弹去身上的水渍。电视里的小燕子在会宾楼上提着油漆桶飞来飞去。

刘可收拾好头发,然后从许振轩手里夺过西瓜自己坐下吃起来,“走,去模碟拉猴,都在后面林子里呢,刘旭东让我来叫你。”

“刘旭东回来啦?”

“嗯,回来了。扶刘寨第一批大学生回来喽。”

“他哥呢?哦,不,他弟呢?”

“言东没回来,在外边当家教挣钱的说是,他女乃女乃的,一提他哥俩我爸妈就有话叨叨我啦,真烦。走吧,带着静凡一起。”

静凡听的不是很明白:“什么猴子,你们这还有猴子?”

刘可和许振轩相互看了一下,许振轩模着脑袋想了想,“这玩意的学名叫个什么?”

“蝉,知了。”

“对,就是蝉,或者叫知了,这你应该知道吧。”许振轩把毛巾扔到静凡手里。

“蝉,我当然知道,你们这管蝉,叫猴啊?”静凡一脸的惊奇。

许振轩卷着袖子,在找手电筒,附和着回答道,“对,因为它的小脸型长的太他妈的像猴子啦。”

在扶帮寨,静凡已经习惯了大家的口头语,有时候听见刘可和振轩说话不带脏字反而会觉得不习惯了。

“那你们捉它们干嘛?夏天知了叫着,可有感觉。”

“吃,”刘可用力将一大块西瓜塞进嘴里。

静凡一脸的吃惊,想想自己在生物书上看到的蝉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吃?你们居然吃蝉?”

“你们那没人吃,你不是广东的吗?广东人不是什么都吃吗?”刘可一边擦嘴一边问。

“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见谁吃过。”

“看看,看看,城里人也不是所有美味都可以吃得到啊。”刘可看着振轩说道。

“这要怎么吃呢?”

“油炸着吃,外焦里女敕,软软乎乎,热气腾腾。”刘可作出一副独享美味的样子。

“它们是生长在树上的?”

“在土地,长大了就爬到树上来叫了。”许振轩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和刘可一样的手电筒,然后将沉浸在美味中的刘可从沙发上拽起来,“走吧,跟大学生唠唠嗑。”

振轩示意静凡穿上外套一起出发。

村子后面的小树林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夏天乘凉,冬天晒阳,闲事聊天,忙时还可以作为临时开会的场地。

振轩他们到达树林的时候,树林里手电筒的光已经四处闪烁寻找树上的目标了。小孩子们跟在大人身边,拿着一个小桶,里面窸窸窣窣满是活的夏蝉。

“哎呦,这一片林子还的碟拉猴还真是不够这一村子的人抓的。”刘可看着满树林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感叹道。

“那你还在那傻愣着,麻利的干活。”许振轩拿着手电筒向刘可的脸上照过去。

冯静凡跟在许振轩的后面,看着这一出很稀罕的景象,温暖感油然而生。

刘可把一个小桶子递到静凡手里,“里面有两个,看着别让它爬出来。”

静凡把桶子捧在手里,看着那两只奋力往上爬的家伙,徒劳无功的在桶底翻腾。

许振轩和刘可和其它的村民一样都抬着脑袋用手电筒寻找着树上的目标。

“振轩,战绩如何?”一个带眼睛的书生模样的人出现在三个人中间。静凡猜到这个肯定是他们嘴里的刘旭东。

“哎呦,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许振轩正把手电筒的光对向刘旭东。

“昨天刚回来。”

“毕业了吧?”

“还有明年一年毕业。”

“你学的什么专业?”刘可插话问道。

“贸易。”

“哦,你弟没回来?”振轩把一只刚抓到的蝉放进静凡提着的桶里。

“没有,他在那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暑假就不回来了。”

“行,你哥俩行,好好干。”许振轩拍着刘旭东的肩膀,许振轩比刘旭东小几岁,可是看着要比他成熟很多,这种成熟不只是面相上的,静凡说是心智上的,振轩笑着说是生活蹉跎的。

几个人一边抓目标,一边聊天。场面融洽的一塌糊涂。

“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刘旭东的声音。

“养鱼,下地。”许振轩带着一份自嘲。

“我快闲出屁来了,别问我。”刘可挥挥手说道。

“你不是要去当兵吗?”静凡问。

这个时候刘旭东注意到了静凡,“这是?”

许振轩最害怕别人这么问,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介绍静凡,因为骨子里他不想承认静凡是他家收养的妹妹,他也从来没这样互相称呼过。

“我……我妹。我妈的认的女儿。“许振轩很撇脚的说。

刘旭东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静凡姣好的容颜,心里一浮,眼神没有游动的看着低头看蝉的冯静凡。

刘可看到刘旭东的表情和刘文博一个样,他用脚踹了刘旭东一下,“你在外边了三年,怎么就没弄个媳妇过来呢?”

刘旭东一脸的羞涩,又还了刘可一脚,“滚,事业不成,何以家为!”

“滚他妈的蛋,少来这股子酸味。”

许振轩手里把玩着一只刚抓到的蝉,瞄了一眼不知是低头看蝉,还是低头想事的静凡,然后把手里的蝉向静凡的脸上放了一下。

静凡吓得拖后了几步,“真恶心。”

许振轩笑着,走近静凡用手擦了一下她的脸,“不脏,不脏,没事,没事。”触碰到静凡的脸,让两个人觉得都不是很自在,至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振轩也说不清楚。

静凡没有躲闪,她在振轩的手触碰的地方抚模了一下。

然后把他手里的蝉要过来又放到他的脸上。

振轩泰然自若,“它们的任务就是防止世界被破坏,就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和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小角色,来消灭我吧。”

刘可回头看看他们俩个,又回头看看一脸雾水的刘旭东。

“你确定他们是兄妹?”刘旭东问。

“你要管吗?”刘可抽出来一根地上的树枝,用力弯成弓型,做出挑衅的神情。

“好像不该管哈。”刘旭东握住刘可蠢蠢欲打的双手。

“瞧你那个眼神,少打主意啊,少打听,否则废了你。”刘可用力将树枝折断。

刘可将不时往那边看的刘旭东的头拧了半个圈,掰了过来。

刘旭东模模自己的脑袋,“你应该找点事情做。没事的时候多看些书还是有好处的。”

“去死,少给我上课,看书?我看的书少啊?我和振轩没事还是很喜欢看书的。你以为我俩就是大白丁啊。”

“你们最近在看什么书啊?”

“《少年血》。”

“谁的?”

“亲娘啊,谁的都不知道,还劝我多看书。苏童的,你可别问我苏童是谁。”刘可一脸的嫌弃。

“知道,知道,就是没怎么看过他的书。”

“我借你看看,相当不错,你也学学什么是血性方刚。静凡最近都喜欢这本书了。天天拿着看。”刘可指指还在和许振轩说话的冯静凡。

“她叫静凡啊?”刘旭东又把头扭了过去。

刘可一把又拧了回来,“你们学校的妞有她漂亮吗?”

“好像没见过。”

和刘可说话,刘旭东的书生气显得并不那么重,这就是为什么刘可人缘那么好的原因吧,因为他总是那么有亲和力,刘文博说他男女通吃,许振轩还补充说老少皆宜。

“哥哥,哥哥,快过来,这里有一个大的。”一个稚气的男孩子的声音传过来。

“谁?报上名来。”许振轩其实听出是堂弟振远的声音。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振远拿着手电筒向振轩这边照过来。

“我们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听到振远的声音,振亭也跑过来接着振远的话说。这对双胞胎一人一句,熟练滑稽的做着伸展手臂起飞,比武等的动作,表演开来。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和真理的邪恶。”

“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武藏。”

“小次郎。”

“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

“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就是这样!喵——”兄弟两个齐声说道。

冯静凡笑的蹲在了地上。

许振轩跑过去一把将振亭抱起来,“还没说完呢。勇敢盛开的迷人之花,我们是三人拍档的迷人组合。”

刘可走过去将振远夹在自己的腰间,“大地啊,天空啊,遍布在世界的危险,传达于宇宙的黑暗,肩负天使与恶魔之名,谁听到都会震撼的魅力回声。时代的主角是我们,我们是无敌的梦幻组合——火箭队。”刘可又将振远甩在自己的肩上,跟着振轩向振亭手指的方向走去。

静凡拿起地上的桶和文弱书生刘旭东并排跟在后面。刘旭东不时胆怯的用余光窥视着旁边一直挂着微笑的冯静凡。

周围乘凉的老人们,摇着蒲扇,听到几个孩子朗诵一样的说话,笑的合不拢嘴,不停的在说,这几个孩子真是不错,不错。

晚上回到家,和振轩道过晚安,静凡记下了今天的日记,最后一句话是:夏风习习,凉意缱绻,生活往往因为这种平淡而又变得韵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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