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从母亲处回来后,把自己关在屋中水米未进,她无精打采地坐在床沿边,眼望窗棂不言不语,整个人似乎一下变得虚弱不堪,雪琪几次劝她吃饭她都置若罔闻,雪琪只有干着急的份,不知该怎样解劝。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妇人匆匆走了进来,“李妈妈,”雪琪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高兴地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道:“您快去劝劝小姐,她不吃不喝不说话,我怎么劝也没用,快把我急死了!”
李妈妈走过去拉住顾雅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凉,忙拿了床被子盖在她身上。李妈妈模着顾雅的头心疼地说:“你这傻孩子,你再生气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顾雅这才收起失神的视线,抬眼看了看李妈妈,她动了动干枯的嘴唇轻轻叫了一声“李妈妈,”就扑到她怀中声嘶力竭地痛哭起来,李妈妈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眼中一热也滴下泪来。她轻声安慰着顾雅:“雅儿,你不要怪老爷夫人,他们真的是为了你好,再说世上无不是的父母,你就原谅他们吧!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不吃不喝也于事无补,还是想开些,保重身体要紧,如今我们也只能祈祷上天保佑,希望姑爷能逃过这一劫,或许日后你们还有重逢的一天。”
“会有这一天吗?”顾雅一脸希翼地望着李妈妈。
“只要你心里有希望,那一天迟早会到来。”李妈妈语重心长地安慰道。
“是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顾雅眼望窗棂喃喃自语。
却说顾大人这边正和罗公远等人宴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正喝得高兴,顾夫人来了,把女儿的话都告诉了夫君,顾大人道:“不用管她,等她过了气头,自然就平服了!倒是那刘成,随时都会回来,才是让人担心的事。”
原来顾大人对刘成忌惮甚深,当年抢亲时刘成强大的法力让他至今印象深刻,刘成对女儿势在必得的决心和后来显露出的百折不挠的毅力和韧性更让他感到害怕,他始终无法释怀,生怕刘成哪一天会突然杀回来抢人,因此苦留罗公远在顾家多住几日。罗公远答应了,他察言观色,对顾大人的顾虑心知肚明,收人钱财便要与人消灾,这个道理他自然懂。他略一沉吟,对顾大人道:“那刘成受了重伤元气大损,他要养伤复原,短时间内必不会前来骚扰,大人要长久太平也不难,贫道可以在贵府周围布下诛妖阵,好比铜墙铁壁,无论法力多么高强的妖怪都不能踏近贵府半步,若强行闯入,就是自投罗网,必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只要令千金不出府门,可保无虞。”
顾大人忙道谢:“有劳道长费心,就请道长布阵,保我全家太平。”
罗公远便在顾府周围布下阵法,如天罗地网一般,单等刘成回来上钩,又给顾大人一叠道符,称只要把它佩在身上,狐妖便不能近身。顾大人谢了他,回去后把符交给夫人让她也佩带在身上,又严厉吩咐下人们:“好生照看小姐,不准她出府半步,若有走失逃亡,一概找你们算账!”
众下人喏喏应声,谁敢不依,自此顾雅被父母画地为牢软禁在家中,别说出大门,就是到花园逛逛都有人问,她彻底失去自由成了囚徒。
这一日,罗公远正指挥小道们在顾雅房外插旗布阵,房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人,口称:“罗道长,小女有礼了。”
罗公远一看,正是那日花园中见到的美貌女子,但见她云鬓蓬松,钗环不戴,娥眉微皱,星眼含泪,面无脂粉,神色憔悴,和当日所见完全判若两人。罗公远心中诧异,忙问:“姑娘可是顾家小姐?为何如此自苦?”
顾雅面有愁容,看向罗公远的目光中除了怨恨,还有无尽的悲凉,她声音清灵,如清风飘渺不定:“道长和我爹娘为我的事操心劳神,可是我不感谢你们。你们口头说是为了我好,可是又有谁想过我的感受?你们合起伙来逼走了我的夫君,剩下我一人孤苦无依,你们拆散了我的姻缘,使我和他的夫妻情份一朝而尽。如今你又在我家布下这天罗地网,阻止他前来找我,道长!你要害我一生么?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罗公远道:“顾小姐,你那夫君乃九尾狐炼体成精,他惯会变化了人身,专门媚人害人,贫道赶走他是为了救你月兑离魔掌,你怎么执迷不悟,反怪责贫道?”
顾雅大声反驳道:“他虽是妖,却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平日里怜贫惜弱,乐善好施,他做了不少好事,对我更是关怀体贴,一般男子对妻子也不会那么尊重,若要我重新选择,我仍会选择他,我宁可跟随一个有情有义的妖怪,也不嫁冷心冷面的虚伪之人!”
罗公远脸上青红交替,表情很是尴尬。他心想这女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再说好男不和女斗,自己堂堂一观之主和一个女子争辩拌嘴实在无趣,也有损自己的尊严体面,便借口有事,拔腿一溜烟地走了。也许是心情不好,罗公远布好阵后就向顾大人辞行,带着小道士匆匆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