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大人见刘成已走,料他再不敢回来,心中欢喜不尽,立刻去找王琳夫妇商量女儿和王少白的婚事。王夫人虽喜欢顾雅,却嫌她已非处子心中不大愿意,但是儿子少白对顾雅痴心一片表示非她不娶,她只好退让不再反对。两家父母碰了面,提婚论嫁,一切东西已齐备,只等挑一个黄道吉日成婚了。顾雅父母喜之不尽,自以为女儿攀上了有权有势的高官,自己也可扬眉吐气,光宗耀祖了。谁知贪权爱势的父母,却养了个知义多情的女儿,顾雅得知父母背着自己和王家定了婚事,十分不满,她坚决反对,对母亲直言道:“我不是水性杨花之人,我已嫁给刘成,夫妻情深实难割舍。我会一直等他回来,若他一生不来,我就出家修行去。”
顾夫人没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女儿会变得如此倔强,见她语气坚决,斩钉截铁,不留半分商量的余地,顾夫人一时也不知所措,无奈之下只得去回明了夫君。顾大人一听女儿居然要为妖怪守贞,勃然大怒,冲到女儿房中指着顾雅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想气死我们吗?刘成他是妖怪人人得而诛之,王少白可是节度使的公子,出身冠缨世家,名门望族。他俩是天与地的差别,这样好的人你都不嫁,你以后想怎么样?”
顾雅含泪答道:“我与刘成夫妻两年情意深厚,我不能背弃他。”
顾大人怒容满面,那两颗金鱼眼气得快要掉下来,他朝顾雅吼道:“人妖结合,有悖人伦,天理不容!你从小饱读诗书,本应知书达理,现在居然这样任性,实在让我失望。”
“一女不嫁二夫!何况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关系我一生的幸福。”顾雅眼中决然之色闪过,语气中带着坚定。
顾大人怒目圆睁,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你说什么胡话呢!为凡人守节人人称颂,可刘成是个妖怪,你为妖怪守贞不嫁,有谁会夸赞你吗?传出来反会被人讥笑,你这样不管不顾任性胡为,不但有辱顾家门楣,而且必为礼法所不容!”
“啊!礼法!”顾雅心惊,顾大人见她不语,他深知顾雅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便放缓了语气耐心劝道:“雅儿,平时爹爹对你百依百顺,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但你与少白的婚事是早就订好的,当初爹收了王家的聘礼,你就是王家的儿媳,这是板上钉钉不能更改的事实,你要想退婚,没正当理由,打官司都打不赢,因为我们理亏呀!”
顾雅被父亲说得哑口无言,只有一个劲地抹泪。
“唉!”顾大人见女儿这样,也伤心起来,他模着女儿的头,“雅儿,爹不想逼你,但爹实在没有办法,一个女儿家,长大了总要嫁人,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娘家。少白不计前嫌,依然愿意娶你,是个好男子,嫁给他是你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为刘成守贞不嫁,一生孤苦伶仃,爹娘下半生将在不安和痛苦中度过,我们老了,再过几年也许躺进棺材里了,我们怎能放心你,到时会死不瞑目的。”
“爹。”顾雅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泣不成声。顾大人用力抱紧哭泣的女儿,脸上老泪纵横,声音也有些嘶哑。“原谅爹吧,原谅爹这颗做父亲的心,我和你娘都爱着你,正因为爱你,在意你,我们才不能接受刘成,因为他不能给你幸福,我们竭尽全力,想方设法是为了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爹!”顾雅哭着喊,“你别再说了!”
顾大人替女儿拭去脸上的泪水:“做父母的都见不得儿女的眼泪,雅儿,听爹的话忘了他吧!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男子去爱。别怪爹爹狠心,爹也是为你好,将来你会明白的。”
听了爹爹的话,顾雅心中左右为难,她含泪敷衍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
顾大人见女儿语气松动,心中欢喜,也不再逼迫:“你好好休息一下,改日爹爹再来看你。”说着推门出去,顾雅见爹爹佝偻着背,头上白发也比以前多了,好象一下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她心中酸痛得难受,自觉全身无力,再也支撑不住,上了床把头蒙进被子里,泪水再次冲溢而出打湿了锦被。
顾雅再次病倒了,这是她生平第二次重病,说来可悲,她两次大病都因刘成而起。她全身无力,外加头昏眼花,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起不了床。顾大人知她是心病,但也无法,只得请来许多大夫,一个接一个的诊治,大夫诊断后开了药方,顾大人吩咐下人到药房抓药,按时煎服,一时上下人等忙得团团转,雪琪则白天黑夜寸步不离地服侍小姐,生怕出什么差池。大夫走后,雪琪走到顾雅床边,关心地问道:“小姐,您现在觉得怎样?”顾雅闭着眼不言不语,恍若未闻,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您昨晚说梦话,一直喊着姑爷的名字,您忘不了他,是吗?”顾雅像受惊一样,猛地睁开眼。
“奴婢就知道您的病不是无因而起,果然根在姑爷身上。”雪琪琪叹了口气,同情地望着自家小姐。
“不该发生的发生了,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注定我和他要遭受这场磨难?”顾雅眼望窗棂喃喃自语。
“小姐,恕奴婢多言,事已至此,想也无益,与其抱着份没有未来的感情不放,只能徒增痛苦,既然如此,小姐何不果断放弃,少白公子文武双全,对小姐一往情深,小姐何不尝试接受他,从此柳暗花明又一春。”
顾雅视线转向雪琪:“你一直照顾我,对我尽心尽力,无微不至。我每有郁闷不快,你就极力解劝,使我能很快消愁破闷。你我虽是主仆却有如姐妹,我屋里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你,我的心事你也知道。刘成对我情深意重,他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情,我不能负他。当初我选择了他,就已知难有结果,但我无怨无悔,因为他值得我去爱,现在这样结局,在我意料之中,我不想再责怪任何人了,只能怪命运,半点不由人。”
雪琪听着,内心十分难过,她替小姐无奈,更替她心痛,她做梦也没想过,小姐会难于情字,她自知劝不过来,唯有守着流泪,心中干着急却无计可施,她在心中暗暗祈祷老天保佑,让小姐早日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