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孽妃传 救祛之罗成掘墓 黯然伤杨广迷花

作者 : 宇文耘织

这是怎么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为何她一睁眼便是混沌、无尽的黑暗?为何她想呼吸却感觉似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

苏醒的祛之只有满月复的畏惧和惊恐,她好像失明一般看不见这个世界。头顶上方的棺盖隔绝了她与空气接壤,尘封了她的视野,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她?

她拼命捶打着棺盖,甚至忽略了指尖残留的痛觉,却根本无济于事。她颠狂地呐喊,但那声声心碎的呼唤只能埋藏于黄土之中。折腾了好一阵,她感到她的呼吸变得愈来愈艰巨、愈来愈细微,终于她不再言语也不再动弹,她已经精疲力竭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却模模糊糊听到上方有些细碎的动静。但是她实在是太过疲倦,她想再次启口做最后的拼搏,却嘴唇微张道不出只言片语。莫说叫喊,她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消失殆尽了。

“祛之!祛之!”

是死亡的召唤吗?是回光返照前的错觉吗?为什么她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是听觉的错乱吗?是一场虚幻吗?

“祛之!祛之!祛之!”

熟悉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回响,而且逐渐变近、变大。她竭尽全力遏制自己阖上沉重的眼皮,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信念和坚持,这不是梦境,这一定不是梦境!

“祛之!”

终于,就在她气如游丝时,那恐怖的棺盖被人用银枪刷得一下挑飞。那精准无误、又狠又绝的枪法,世间除冷面寒枪俏罗成外还会有何人?

“祛之,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撑住,撑住啊!”罗成抱起棺材中气息奄奄的祛之,将惊吓过度的她轻轻放在地面上。银色的月夜将她惨白如纸的容颜映入罗成目中,祛之没有说话,只是两眼无神地望着夜空,眼珠一动不动,像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祛之,是我不好,我求求你别吓我啊……”罗成将她抱入怀中,想以自身的体温温暖她寒冷到几乎没有生命的娇躯。她没有一把将他推开,只是静静盯着他折射出关切和急迫的双眼,平复了许久才问道:“我可以离开长安了是不是?我不用嫁给汉王了是不是?我们成功了是不是?”

“是,是!我带你走,这世间如此广阔,你想去哪里都行!要不,我带你回冀州可好?”罗成道。

“不,我不能去冀州。若我们的计谋败露,那岂不是还要连累侯爷和夫人?这决定是我们两个人做的,我不能牵连宇文家任何一个人,你也不能牵连你的家人。”

罗成听罢,觉得她所言甚是,便道:“是我疏忽了,那你想去哪?这里毕竟还是长安,长留总是不便的。”

“再过一个时辰便开城门了,我们坐在这等等吧。对了,我爹出城的令牌……”

“在我这,放心吧。看你这样一定累坏了,赶紧休息一下吧。”

祛之点点头,她确实眼皮沉重、困意重重,不知不觉她便倒在罗成怀中睡着了。罗成垂首看着她逐渐起了血色的面颊,心头一暖,带着一抹淡笑看着如此恬静的她,只有无言的欣赏和满足。

杨广不知已有多久没有踏入过这烟雾袅袅、香艳绮丽的藏花迷楼。一入楼中,那种厚重的脂粉味道不知为何消散了许多。不过这样也好,那些庸脂俗粉杨广早就懒得享用,她们与祛之相比皆是凡间俗物,哪及祛之一颦一笑间的风韵。

杨广手持与祛之定情的玉笛,以笛头挑起晶光闪闪的珠帘,缓步走至陈列各种丝竹管弦的内室。他将横笛放至唇边,仿佛还能嗅到祛之残留其间的幽香,仿佛还能触模她依旧绝美的芳魂。点点滴滴皆是他们的过往,丝丝缕缕皆是他们的回忆。无尽的苦楚和痛觉灵蛇一般缠满了心间,杨广忽而垂泪,微微运气便开始吹奏。

他一口气吹完了《玉树后庭花》、《舞席同心髻》,这些嵌满了他们深刻爱情的小曲。奏毕后,他欲将玉笛放于身侧桌案上,却见一翩翩少年朝自己走来。

一瞬的思绪飘离、一瞬的眼神闪烁、一瞬的心智迷乱,那美如碧玉的少年竟与他藏于心间的幻影深深重合。杨广走向他,他却突然弯腰作揖道:“臣宇文成趾见过太子殿下。”

他磁性的嗓音惊醒了杨广自欺欺人的昏梦,犹如利剑击中一般恍然大悟又痛彻心扉。杨广沉声问他:“你来此处作甚?”

成趾浅笑道:“见太子殿下终日忧心忡忡,成趾来这里自然是为殿下分忧。”

“一般的忧愁何以困的住我?只是这为情所忧,真是叫人黯然神伤。”杨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再次执起桌案上的精巧玉笛,问成趾道:“之前那个跟祛之长得有些相似的女子,叫笛烟吧?她现在何处?”

“太子殿下是睹物思人,还是只想以一替身来营造那虚幻美好的迷梦?笛烟这名字取的好,就像姐姐送给殿下的定情之物,玉笛如烟,她终究还是随风散去了。”

“成趾越来越能言善道了,”杨广说道:“看来是该为你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了。不过你这么有才华,根本无须本宫进言圣上。说不定下年科举你能高中状元。”

“谢殿下夸赞,但成趾素来不喜与众人争得头破血流,什么鬼状元成趾不稀罕,成趾就当个谋臣在殿边为殿下谋划献策已觉足矣。”

“你真是本宫的好谋臣,好成趾。”杨广突然伸手抚上成趾白皙的俊脸,饶有深意道:“其实最像祛之的不是笛烟,而是你宇文成趾,只可惜你为何不是女儿身,不然我早就……。”

忽闻他的邪语,成趾不禁狠狠一颤。但是微微恐慌之余却有一丝突生的特别情愫,成趾道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只知杨广的手似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他并不反感,甚至想将这种魔力幻化成、演变成一种从未达到过的欲、望。

“叫笛烟来。”杨广的温柔霎时变作命令,也使得成趾昏梦乍醒。成趾颔首称是,只轻轻一击掌,笛烟便婀娜多姿地走上前来。

几乎是不带半分犹豫地将她带入怀中,就好像他从不踟躇任何一次与祛之难得的缠绵。许久未见,怀里娇人的模样愈发神似他梦中的仙子,再抬眼看看立于眼前的风流少年,重重叠叠、真真假假,情/欲的火光灼烧了他的冷静,他癫狂一般地与她痴缠,拼尽全力地与她缱绻,但是在最后一丝理智的控制下,他始终没有吻上她芳香娇美的朱唇。

他不会吻他不爱的女人,因为那种既温润又炽烈的感觉只能给予他内心深处的清丽女子。情至深处难免动情,双颊绯红的笛烟半阖着双眼,看着离她那么近的俊颜,忍不住想覆上他干涩的薄唇。但是,当她阖目欲吻他时,却被他一掌打醒。他怒骂道:“你这肮脏的贱人别碰我!”

他的粗暴和疯癫颠覆了适才赐予她的满眼温柔,也许,他只是透过她炙热却空虚的身体,看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如星美目、如玉芳颜。

她始终只是一个下贱的歌姬。笛烟的心里渗出了苍凉的泪水和鲜血,出身高贵、倾国倾城的相府千金才能与覆在她身上的华贵男子相配,而不是自己,永远不是!

心里的眼泪化作目中的清水,笛烟的深情似乎在那一瞬被浇灭。她看着他眼里的熊熊欲火,看着他额上的细密汗珠,她知道,他的情意如此深重,却从不是为了她……

“滚,滚开!别碰我!别碰我!”杨广疯了一般抽离了她的娇躯,笛烟失声惊呼一声,差点跌落在地。

见她不断抽泣的模样楚楚可怜,杨广非但没有半分怜惜,反倒是愈发愤怒,他扬手又给了她一记清亮耳光:“不许哭!贱人!本宫没让你开心吗!”

她这一次没有听他的话,因为她的泪水是抑制不住的,那种被人凌辱、践踏的哀伤,高高在上的他永远不懂,永远不懂!

“祛之,别哭了……”杨广过来哄她,引袖拭去她布满整张玉颜的泪水。她有些错愕,又有些欣慰。她错愕他为何转变如此之快,是因为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使他忆起了他已失去的佳人吗?她也欣慰他也会在她耳畔讲些柔言絮语,即使她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替身,只要能得到他一瞬的温柔和回眸,也是快乐的……

杨广没有再出言侮辱她,而是怔怔看了她片刻后,旋即再次将她抱入怀中继续着方才未尽的缠绵。珠帘后的宇文成趾一直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可悲可笑的闹剧,突然有些同情此间的杨广。因为他只能以臆想的方式来追忆深爱的女人,然后将自己的万般剧痛以一种几近毁灭的姿态,转移在另一个更加可怜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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