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记接了女儿往外走,临走还不忘对女儿的两个同事道了声感谢。梅丽将若莹的房门锁上,与康海东一同送他们下楼。看着若莹上了车,车子卷起一阵青烟,很快地绝尘而去。忽然康海东大叫了一声,说:“市委一号车?”
梅丽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问他:“干什么呀你,一惊一咋的?”
康海东瞪了眼看向梅丽说:“你没看见吗?刚才若莹爸爸的车?市委一号车啊!”
梅丽还是没听明白。
“你怎么这么笨哪?”康海东皱了眉说,“那是市委书记的车子啊。”
梅丽仿佛有些明白过来,迟疑地说:“你是说若莹的爸爸,是市委书记?”
康海东想了想,说:“我们中洲的市委书记,不正是姓江吗?”
梅丽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若莹和廖思南相熟,廖思南不就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嘛。”
康海东的脸色“唰”地白了。
若莹病了,愁坏了宋主任和江书记,“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都盼着自家孩子没病没灾平平安安。一见若莹发着烧,一脸的憔悴,脸色青里透着苍白,心疼不已。一样愁坏的还有小姑江月梅,她一听说若莹病了,就急急地买了些水果过来看侄女儿。她心里着实内疚,总觉得侄女儿是因为这次相亲才病的。
若莹回到家,心神倒安宁了许多,她小姑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床头吃水果。看见小姑来,很高兴,连忙往她床边让。江月梅问了她身体好些了没等等一些闲话就出去了,没敢在她房间里多坐,一来怕若莹没有精力聊天,二来也怕勾起若莹什么想法来。
她走出来的时候,宋主任邀她过去坐在她身边聊天。
“月梅啊,若莹好些了,劳你掂记着。”
“嫂子,我总觉得若莹这病都是我那相亲的主意害的。我这心里头啊,实在的过意不去。”
宋主任笑了,说:“哪儿的话啊,若莹这是胆囊炎的老*病了,去年也犯过一回。你别瞎想。唉,对了,那边那孩子怎样了?”
“唉哟,那孩子啊,听说也是想不开,竟然工作也不做了,不声不响地一个人跑到台湾去找他外公去了。”
“啊,这孩子可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那倒不会,听林太太说他家小林最粘他外公,他外公这么些个孙子外孙中,也就最疼小林。”
宋主任叹了口气说:“你说这两个孩子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月梅凑近宋主任耳边说:“嫂子,林太太那边也是托人到厂里去打听了,她告诉我说,他家小林和咱家莹莹早就相识了,还谈上了朋友,只可惜后来因为有什么误会。两个人闹起了别扭,所以那天在茶楼上才争得跟乌眼鸡似的呢。”
宋主任此时方才大悟,说:“噢,敢情他两个早就谈上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倒被瞒得好苦啊。要不是这次相亲,他们还不知道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呢?”
林太太打听来的消息是说,小林与江家小姐早就成双成对了,只是忽然传出小林与别家女孩子相好的事来,江小姐才赌气与小林闹翻。林太太自然不会把自家儿子劈腿的事说与江月梅,一来这是家丑,说出去总是自家儿子不对,二来嘛,也是作为母亲对儿子的一点袒护之心,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才不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来呢。所以这天她与丈夫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坚决地维护儿子的声誉:“咱们小林从小多听话的孩子啊,从来读书的时候都是优等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总是人家江小姐脾气大,误会了咱们小林。”
所谓“知子莫若父”,林东宝也清楚儿子的为人,再说若要真是变了心,大家都还是未婚男女,有什么话说明白了就好了,没必要跑了到台湾去。连工作都不顾了。这是让林东宝最为光火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连工作都不管了,若让那些个鬼精似的董事们知道了,他老林的脸往哪里搁啊。
林太太又问:“怎么还听说有女孩子睡衣之类的东西在小林的宿舍里,被江小姐找了去呢?”
林东宝懊恼地说:“小林做事也太不小心,便是要偷吃,也要把嘴擦干净,怎么还放了证据给人查呢?”
林太太听了大为生气,说:“这样说起来,你是常常在外头偷吃了?我儿子才不会像你一样,他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林东宝见太太误会,连忙说:“你看你又想歪了不是,我自己的儿子我不知道他的为人么?我只是想,都是未婚男女,小林喜欢上了别个女孩子,不需要偷偷模模的。就算他想脚踩两只船,那就不应该放了江小姐去他的房间,就算要放江小姐进他的房间,他也该警觉一些,不要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在里面。”
林太太说:“是这个道理,那你说那睡衣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江小姐乱说话呢?”
林东宝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看来我们与江家无缘啊,只希望江家不要因为这事对我们有什么偏见才好。”
林太太也发愁了,坐着皱了一回眉头,说:“老林啊,这事儿你得放在心上,好好地查一查。若真是有些什么误会在里面,我们也好向江家解释,不要冤了小林事小,坏了我们在这里的事业可就事大了。”
林东宝点点头。
新世纪酒店在若莹生病这几天来最是热闹,江若莹是市委书记女儿这个消息在这里沸沸扬扬地传播着。这个话自然还传到了方佳的耳朵里,把方佳搅得是心乱如麻。她自己万分看重父亲的身份,拿了父亲的身份到处招摇,得罪江若莹时也是有恃无恐,最大的后盾就是她觉得自己有个当官的好爸爸,现在忽然知道对方的来头比自己大得多,怎能不坐立难安呢。若事情仅到此为止,她方佳的日子还好过些,但人间哪有都遂人心愿的,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厄运当头了。
事情要从林董事长的调查开始。
这天丰裕公司(果品)厂区里,李阿姨正和往常一样拖了扫把,在仔细地做她的保洁工作。有人跑过来对她说:“李阿姨,林董事长过来了,要见见你。”
李阿姨吓了一跳,一早就听说公司的最高领导要过来,兰主任特意吩咐她将厂区里的角角落落都要打扫干净,怎么这会却又说要见她?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有什么事要见她一个小小的清洁工呢?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洗净了手脸,往行政楼这边过来。
行政楼这边静悄悄的,往常匆匆忙忙行走在走廊上的人们好像忽然都消失了,李阿姨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起来,她一步三挪地来到总经理室――钟凯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门打开了,开门的是林董事长的秘书,他将她让进办公室后,马上就退了出去,随手就将门仍旧关好。李阿姨何曾见过这阵仗,腿肚子开始不争气地打起了颤。
林东宝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她迟疑着,最后陪着笑脸,怯生生地问了声:“林董好。”
林东宝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开始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李水球?是你吧。”
“是。”
“在这儿多久了?”
“一年了,厂子刚建起来的时候就来了。”
“嗯。钟凯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挺好的,大伙都喜欢他。”
“听说你常常给他收拾房间?”
“啊,也不常,周末的时候会帮着收拾收拾。”
“听说钟凯有女朋友了?”
“前些时听工人们传,说是一个姓江的姑娘。后来为了些事,两个人闹翻了。”
“为了什么事?”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不,你应该清楚,因为这事就是经你传出来的!”
李水球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不、不会吧。我不知道这事儿啊……”
“那个叫方佳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要替她做这些事?”
李水球摇摇头,说:“实在不知道是些什么事,这些事都是工人们在传的,跟我没有关系。”
林东宝直直地盯向她,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问你这些吗?”
李水球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
“因为钟凯是我的儿子。”
李水球的头忽然疼了起来。林东宝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撂在李水球面前,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五万块钱就归你了,不过,我警告你,别对我耍花招,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水球很快就都招了。林东宝问他:“衣服是谁的?”
“方佳的。”
“怎么放进去的?”
“趁钟总不在时候,我偷偷放进去的。”
“哪来的钥匙?”
“前个星期借口给钟总打扫房间,从钟总手里拿过来悄悄地自己配的。”
“方佳许你什么好处?”
“她说她爸爸是曲里镇的镇长,可以帮我家燕子当上大学生村官。”
林东宝拿到了他所要的答案,点了点头,随手又把那叠钱放进抽屉里去了。他说:“李水球,你很不聪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做法损害了钟凯的声誉,进而给丰裕公司造成了损失。这些钱,就当是你赔偿公司的损失吧。”
李水球低下了头,说:“林董,我错了,我不知道钟凯是您儿子,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林东宝说:“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为了一个镇长的女儿,却得罪了市委书记的女儿,你这笔生意做得好失败哦。”
李水球不解地望向他,林东宝笑了,说:“江小姐,哦,就是江若莹,她是你们中洲市市委书记的女儿。哈哈,李阿姨呀,我们今天的谈话非常地愉快,谢谢你的合作,相信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小金,送客!”守在门外的秘书马上进来,仍旧请了李阿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