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第四节客车上见义勇为显神威
汽车检票了。杨光抱着草筐上了车,他没有坐前面的座,怕人来人往的被人发现,专门挑了一个最后面的座位坐下了。
“哎?那个同志!你这个筐太大,得放到车上去。”售票员说的车上指的是车顶上的行李架。
“不用了。我看顶上的东西也不少。我抱着……你看,不占地界儿……”
见杨光这么说,那个售票员也没再坚持。
汽车缓缓驶出汽车站。杨光轻轻松了一口气。他紧紧抱着筐,生怕汽车颠簸把科尔沁露出来。
窗外不时拂来阵阵清风,杨光感觉凉爽多了。凭窗远眺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宛如浩瀚的碧海,一会儿被乌云遮挡现出一片阴凉,一会儿又被阳光映照,泛起道道跳动的波浪。偶尔也会有片片苞米地在眼前飞快地掠过,虽然看不清腰间的果实是否丰满,但墨绿色的叶片和粗壮的枝干却给人带来即将丰收的喜悦。
望着望着,杨光的眼皮开始发沉,上下眼皮搏斗了一阵儿,很快便粘在了一起再也睁不开了。
杨光实在是太累了。他双手紧紧抱着草筐倚在车窗边睡着了。
突然,杨光被一阵瘆人地喊叫声惊醒,睁眼一看,车厢中间赫然站着两个手握尖刀的劫匪。
“都给老子老实点……”一个矮粗胖的劫匪挥舞着一把枪刺,嚎叫着,“老子是要钱不要命!你们可别要钱不要命!赶紧把兜里的钱统统掏出来……不然的话,可别怪老子不客气啦!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车上的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有几个岁数比较大的乘客装作沉睡的样子,闭着眼睛打起呼噜。
“咋的?都他妈地给我装聋作哑啊?”另一个细高挑的劫匪手拿一把杀猪刀,瞪着眼睛喊叫,“非逼着老子亲自动手是不是?啊?”
车上依旧鸦雀无声。司机想停车,被矮粗胖用刀逼住。
“干啥?不许停!照常往前开!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司机不敢怠慢,赶忙大踩油门,汽车飞快地前进。
“大个子!你跟他们费啥吐沫星子……”矮粗胖喊道,“赶紧挨个儿搜不就得了吗?磨叽啥……”
“嗯呐!我搜……”大个子手握杀猪刀从第一排开始一个一个地搜,“你!把钱掏出来!快点儿!”
“我,我就剩下……五毛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颤颤巍巍地从里怀掏出一张五毛钱纸票。
“拿过来吧!穷鬼!”大个子一把抢到手,转身又冲着旁边的一个穿戴整齐的男子说,“你!掏钱吧!”
“我兜里只有二十块……都给你吧。”
穿戴整齐的男子极其配合地把钱递到大个子手中,无意间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手表?啥牌的?”大个子眼睛一亮,一把撸了下来戴在自己手腕上,“哈哈!‘东风’牌的,还挺新呢……嘿嘿……”
中年男子哭丧着脸,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
大个子又向下一个猎物扑去。杨光见是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心头不禁一颤。
“该你啦!钱!掏出来吧……”
“我……没有钱……”少女怯声怯气地说。
“咋的?没有?出门在外一点儿钱不带?你糊弄谁呢?快掏出来!不然的话,我可动手了……”
“别的!大哥!我真没有啊……”
“真没有?那,就别怪哥哥不仗义了……”
“不要……啊……救命啊……”
大个子搜身是假占便宜才是真,他色迷迷地把手伸进少女的怀里……
“住手!”
随着一声怒吼,从车厢后部冲出一个身穿四个兜军装的中年人,此人年方四十来岁,举手投足俨然是个解放军干部,只是没有领章帽徽,看上去又像是转业军人。只见他几步窜到大个子面前,伸手把大个子推到一边。大个子没想到会遇见敌手,“嗷嗷”叫着狂叫着向中年人扑来。那个中年人早有准备,他迎面正对着大个子的杀猪刀毫不退缩,就在刀尖马上要刺到身体的一刹那,他身子猛地一闪,刀尖紧贴着衣服划了过去。与此同时,中年人手疾眼快,单掌横切大个子手腕。
“哎呦!”只听得大个子一声惨叫,杀猪刀“咔嚓”一声掉落在地上。中年人一脚把刀踢开,顺势拉住大个子的手腕向后一背,大个子顿时觉得半身发麻,蹲坐在地上。
短粗胖眼瞅着自己的同伙被制服,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他抹过身想从背后袭击中年人。
“注意后面!”杨光惊呼一声,想冲过去,可是短粗胖来势凶猛,枪刺早已逼近中年人的脑后,杨光想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说也迟那时快,就在短粗胖举刀刺向中年人的千钧一发之际,科尔沁从草筐中一跃而起,旋风般冲到短粗胖跟前,张口叼住他的手腕,手中的枪刺“嘡啷”一声滑落到地上。短粗胖吓得“哎呀”一声转身就跑,科尔沁哪肯罢休一个箭步扑过去,把短粗胖扑倒在地,紧接着双爪重重地搭在他的肩头,嘴巴紧贴着他的脖子,发出阵阵怒吼。杨光打了个口哨,科尔沁方才跳到一边,但眼睛仍旧紧紧盯着矮粗胖,嘴里“呜呜”叫着。中年人命令两个劫匪解下自己的鞋带,从背后绑上双手,丢在车座下。
科尔沁挣月兑了草筐的束缚,觉得浑身上下舒服多了。它深了个懒腰,大张着嘴巴,伸出长长的舌头,紧紧盯着那两个筛糠的劫匪。
见两个歹徒被制服,车上的人们振奋起来,车厢里开始谈笑风生,司机也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有人带头鼓起掌来,立即引来掌声一片。大家在对那个中年人肃然起敬的同时,对这条不知从哪旮耷冒出来的牧羊犬也敬佩不已。当人们知道杨光是狗的主人时,都对杨光竖起大拇指。只有售票员面带愠色,小声嘀咕着,上级明文规定,车厢里严禁携带动物入内……但很快就被众人的赞许声淹没得无声无息了……
中年人被科尔沁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仔细端详着科尔沁,不停地向杨光了解情况。杨光对眼前这位中年人印象极好,单凭孤身一人就敢于见义勇为这一点来看,这是个肝胆相照的男子汉。
两个人唠了一道。从闲唠中杨光得知这个中年人叫夏斌,是边防部队特务营的教导员,这次来哲里木盟就是为组建警犬队来实地考察的,为了工作上的便利没带领章帽徽。从夏斌那里杨光得到了证实,夏斌说,科尔沁是一条草地牧羊犬,也叫蒙古獒。夏斌走了大半个科尔沁草原见过不少猎犬,还从来没见过科尔沁这样纯正而健壮的蒙古獒。他越看越喜欢科尔沁,本想向杨光提出征用的想法,可是见杨光对科尔沁的感情超出寻常,便一时没好意思说出口。
夏末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天边几缕乌云尚未散尽,太阳就斜斜地挂到了西边天际。田野中的风带着丝丝凉意,驱赶了白日的燥热,朵朵浮云聚集在草原上空,渐渐升腾成金色的晚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分外绚丽多彩。
汽车鸣着轻快地笛声,慢慢驶进了终点站——查干毛都。
杨光帮着夏斌把两个劫匪扭送到公路客运站值班室。一位干部模样的人把他们让到站长室。科尔沁乖乖地跟在杨光身边。
“我是客运站的站长,刚才听司机和售票员说是你们抓住的劫匪。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这几个劫匪可邪乎啦,三天两头就闹腾一把,广大群众是深受其害啊……二位都是哪个单位的?我得记一下,回头我们一定把表扬信送到你们单位去……这样的好人好事要大张旗鼓地表扬表扬……”
“我叫夏斌。这是我应该做的,表扬信就免了吧。”
“我叫杨光,集体户的知青。表扬啥?小事一桩……”
“你叫啥?杨光?”那位站长瞪大了眼珠子,“哪个集体户的?”
“哈拉罕的。咋的啦?”
“啊!没啥……我就是问问……来,喝点水……呦,没水了,我去打点……你们坐……坐……”
站长拎着暖壶走出了屋。他没有去打水,而是来到隔壁的调度室。
“哎!小王!快去‘群专队’跑一趟,就说他们通缉的那个反革命在逃犯杨光在客运站呢!让他们赶紧来人。”
“啊?逃犯?”司机正坐在小王身边,听到他的车上还有通缉的逃犯,吓得一激灵。急忙问,“哪个是啊?”
“就是那个带狗的知青……小王你麻溜地!跑着去!”
“嗯呐!”小王惊慌失措地跑出了调度室。
站长安排一个工作人员去打水,自己转身向站长室走去。
“啊?逃犯抓劫匪……”司机百思不得其解,独自嘀咕着,“有这样的逃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