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犬情缘 2.第二节 集体户里不平静了

作者 : 常 江

第2节第二节集体户里不平静了

城里要来招工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打破了集体户以往的平静,知青们开始不安份了。突出的表现是早已见不到三三两两成帮结伙窜门的了,取而代之的是单兵出动悄没声地诡异行动。回家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往往是刚回来没几天就又找个理由跑回去。而且每次回来都不空手,大包小裹地拿了不老少,七零八落地摆满了一炕,可一不留神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知青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都装作没看见一样不闻不问。

一个月明风清的傍晚,宋桂秋悄悄来到队长方色子家房山头,左瞧瞧右看看生怕被人发现。几次三番地催促后面的胡海洋快点跟上。

“哎呀!你倒是快点啊!咋总像是没睡醒似的?烦不烦人啊!”

“要我说就别去了。咱们前些日子不是都送过了吗?这才几天啊咋还送呢?我看你是不是送礼送上瘾了。”

“我不知道送过了?还送上瘾了……你以为咱们光送那两包动物饼干就行啦?昨天去乌拉屯你没听张书记说吗,让咱们多支持方队长的工作,啥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呀,那就是点咱们呐。人家是实在亲戚,常言说得好,‘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上回就送少了,就像是吃药一样,光药引子能把病治好吗?不动点真章不行!”

“可是,我看方色子这种人……还是少接触好……”

“我知道,都说他有点那个……这不是没办法吗,谁让他是张光宗的外甥啦。这回咱一步到位送他份大礼——两瓶山楂罐头外加二斤白糖,不图别的,就指望他能在张书记面前说句好话就行。”

“你呀,别指着破鞋扎了脚……”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快点吧!”

宋桂秋今年十九岁,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洁白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扎着两个马尾辫,额头留着齐齐地刘海。俊俏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罩着她那双不大却很明亮的眼睛。在鼻子与嘴唇略微偏右下方有颗微红色的痦子,虽然不大但很显眼。不少熟人都劝她蚀了去,可她说啥也不干。用她的话说,老赶吧你!这是标准的美人痣,不是谁都能有的,你们羡慕去吧!

城里要抽人的消息宋桂秋知道的比谁都早。她爸爸在铁路副食品商店当采购员,认识人多路子广,啥稀奇事没有不知道的。春节前他就听到了这个信儿。正赶上宋桂秋和胡海洋都在家,便和老伴特意摆了一桌酒席,把胡海洋及其父母请到家中,当众拍了胸脯,一定想办法让女儿和这个未来的女婿早日回城。胡海洋的父母乐得合不拢嘴,频频举杯答谢。

胡海洋今年刚满二十岁,长着细高挑的身材,白里透红的面孔,两条漆黑的眉毛,有力地向上扬,使人想起京戏里的文武小生。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机灵地转动着,像是两颗熟透了的葡萄,机敏中透着几分狡黠。平时总好低头走路,两只手习惯地插在裤兜里,一副大大咧咧谁也不在乎的样子。

对于父母包办的这门亲事,胡海洋本不大情愿,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宋桂秋那种盛气凌人的酸脸子。可架不住父母的软硬兼施,最终也只好俯首称臣了。

屈指一算,过完春节后这两个月里,他们已经回过三次家了。每次从家里回来,宋桂秋的爸爸都会想办法准备一些用购货券才能买到的东西。开始时,胡海洋还不好意思,不想跟宋桂秋去。每每这时,宋桂秋都要费一番口舌。

“你呀!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宋桂秋正言厉色地说,“眼瞅着就要抽人了,你这还稳坐钓鱼台呐。没有你这样的,东西都给你备好了,送都送不出去,你说你还能干点儿啥?”

“送东西管用吗?没听人家说吗,一看出身二看表现,论出身你家是小业主,我家是上中农;论表现咱户里出类拔萃的有的是,从哪儿头论也轮不到咱们呀。要我看啊,你这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咱出身咋不好了?咱是地主富农还是资本家?不也都是无产阶级吗!啥叫突出表现,我爸说了,就是看你东西送的突不突出。没听过有那句话吗,啥也不送,原地不动;一毛不拔,想啥没啥;表现好坏凭什么,全凭说了算的人一句话。咱们大队谁说了算,大队张书记呗!这是咱的主攻方向。可底下的方队长啊赵会计啊还有咱们户的老贫农代表梁三叔,也得薄薄的片撒巴点,有的人做蜜不甜做醋可是酸的,说一句话够你跑半年的啦。你说这些人里面落下谁行啊?”

“可是……我怕让向东他们知道了多不好……”

“知道了怕啥!现在这年头就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的时候,谁有能耐谁先走,走不了的就烂在这旮耷。你可倒好,自己饿着肚子倒可怜起要饭的了……嗨!我说你啥好呢?”

“你自己去还不行啊!我就……”

“看你个熊样!我自己去能行吗?咱俩一去人家就明白了,赶明儿个来了指标咱俩就能一起回城。我自己去,我一个人回城你咋办啊……我妈说了,要回去就俩人一起回去,回去后就让咱俩……”

“啊?让咱俩干啥呀?”

“你咋这么木呢?我不跟你说了……傻样吧!”

宋桂秋推搡着胡海洋正要敲响方色子的家门,突然从里面传来一阵奇怪地声音。像是有人在极力挣扎,又像是两人在相互撕扒,紧接着好像是啥东西摔到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吓得宋桂秋和胡海洋赶紧躲到房山头。偷眼一瞅,房门“哐当”一声开了,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人,双手捂着被散乱的头发遮挡住的脸,抽泣得双肩抖动,转眼间便消失在黯淡的暮色中。方色子跟着也出来了。

“哎!跑啥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呐……这小丫头片子,真他妈的带劲……”方色子独自念叨着,摇摇头恋恋不舍地回了屋。

“谁?你看清了吗?”宋桂秋问。

“没有!”胡海洋说。

“从背影看,好像是张招娣。”

“我看也像是她。”

“她来干啥呢?不会也是送礼吧。我说啥来着,有比咱来得早的吧。”

“你见过送礼哭着跑的吗?”

“没有……哎?真的嗳,送礼咋还哭了呢?怪事……”

“宋桂秋!我正式警告你!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提给方色子送礼,咱们就一刀两断!”

胡海洋说完扭头就走。宋桂秋还是头一回看见胡海洋发这么大的火,顿时乱了方寸,一时不知道说啥是好,乖乖地跟在胡海洋后面。心里还在纳闷儿,张招娣为啥去方色子家?又为啥哭着跑了呢?想着想着不禁毛骨悚然,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似的,吓得她紧跑几步跟上胡海洋。直到走到集体户门前,看见科尔沁摇着尾巴迎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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