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潘光明的梦想(二)
潘光明从小对电特别的好奇。他真正看到电灯的时候,是他七岁那年。有一天,他跟着他爸到山下姑父家吃席,相邻大队晚上要放电影。潘光明听说晚上要放电影,心情非常激动,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电影。他爸本想吃了饭就回去,但潘光明听说有电影看就死活不想走。潘有前看着儿子可怜的样子,心就软了,就满足了儿子的要求,等看了电影再走。其实他本人也很想看。电影放的是《南征北战》,打仗的,打得很激烈。潘光明看了一会就从他爸身边走开了。走开没得一会又回来了。他爸问他刚才上哪里去了。潘光明说他跑到银幕下面去了。他爸说,你不好好看电影,跑到银幕底下去干啥?潘光明说,我想去捡弹壳。他爸问他捡了几颗?潘光明说,一颗都没捡到,电影上打了那么多子弹,子弹壳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问他爸。他爸说,可能是你去晚了,那些子弹壳被别人捡了。正说着,电影换片,电影机上的电灯突然亮了。潘光明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灯炮,问他爸,那是啥东西,发那么大的光?潘有前说,那不是东西,那是灯炮。潘光明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就问他爸那是啥做的?点的是啥子油,光线那么亮?正说着电影又开始了。潘有前就说,别问了,看电影。
从看了电影那天晚上起,潘光明就一直在想,那个会发光的灯炮是怎么一回事,它为什么会那么亮?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问他爸,他爸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发光,被问烦了,就说,你今后好好读书,书读多了就知道它为什么会发光了。
每当晚上,潘光明坐在松油烛下看书做作业的时候,他总要把那个会发光的灯炮冥思苦想一阵。思考多了,便对灯炮为什么会发光产生了强烈的趣兴。当时,农村人对电的作用没有多大的认识,不像现在的人,对电有一种特强的依赖性,好像离开了电就无法生存一样,就有点像瓜儿离开了藤,鱼儿离开了水的感觉。潘光明望着松油烛光发呆,他自言自语地在痴人说梦,他说,他家要是有个能发光的灯炮挂在屋中间就好了,再也不用松油灯看书做作业那该多好。想着、想着,口水就从嘴角里流了出来。每当这时,他爸就会走过来问他,光明,不好好看书做作业,你又在想啥好吃的,把清口水就想出来了。这时潘光明就会一边擦嘴角的口水,一边说,我不是在想好吃的,我是在想那个灯炮。他爸就问他,啥子灯炮?潘光明就说,就是在姑夫那里看电影时看到的那个会发光的灯炮。他明就说,我家要是有个电灯就好了。他爸就会说,你要想点电灯,你就给我好好读书。
潘光明听他爸说只要好好读书,家里就能点上电灯。潘光明为了电灯,他就发奋读书。因为他心里有电灯做动力,学习起来就像是坐直升飞机,成绩在不断地往上爬。从一年级读到六年级,他的成绩一直是全乡第一名。书一读多了,掌握的知识也多了,他对电和电灯的认识也多了起来,而且还发誓今后一定要做一个管电的人。
潘光明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区中学。他们大队和他一块考上区中学的还有一个女生叫顾春艳。顾春艳和潘光明在小学是同班同学,到了初中后又同时分到了一个班,而且还是同桌。两人的关系走得很近。潘光明上了初中后,学习成绩在全年级仍然是名列前茅,他对物理特别感兴趣,每次考试都是九十五分以上。这时他对电的渴望更加强烈了。他不单单是为了家里能点上电灯,而是想通过电来减轻他和他父母的劳动强度。潘光明在上小学时,人小,对家里的劳动没有亲身体验过。自从上了初中后,亲身参加了几次推米,他才知道把谷子变成米是那样的复杂,工序是那么的多,劳动强度是那么的大。早些年,农村根本没得打米机,只有乡所在地才有柴油打米机。农民家吃的米是用人力推。推米的磨子当地人称擂子,形状和石磨一样,是用硬木做成的。农村没有分田分土的时候,檑子是生产队的集体财产,一个生产队只有一个櫑子,农民推米就只轮着推。如果推上三百斤谷子,三个人,从早晨八点开始,一直要干到晚上八点才干得完。第一道工序是用擂子给谷子月兑壳,然后用吊筛把糠壳和米分离,再把米挑到石碾盘上,用牛拉着两个石磙子,一圈一圈地把米碾熟,最后才把碾熟的米到进风车里,用风车把粗米、碎米、细糠分开。潘光明第一次推米把他推得昏天黑地,累得来睡了一天。还有一次推过年粑粑,把潘光明也是推得十分的痛苦,据潘有前讲,那是他家推过年粑粑推得最多的一年,推了一百斤苞谷粑粑,他们一家人推了两天一晚。潘光明说,天不怕,地不怕,他最怕过年推苞谷粑粑。他说,人站在一个原地上,手握着磨钩,身子一前一后,两天一晚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心头特别的发愁,恨不得把石磨背到河边去扔了。潘光明越推越想把石磨给砸了,最后把自己推哭了。他想,吃米吃粑吃豆腐不用人推,全部用机器打那该多好?他发誓今后一定要让自己的想法实现。
后来,跳沟安了台水力打米机,速度很慢,比人力推快不了多少。去打米的人也不多,都是一些家庭条件好的人家才把谷子挑去打。潘光明家一直没去那里打过米。原因是他家离打米的地方远,来回要走一个多小时,还有,打米要钱。他家本来就没多少钱,晚上照明煤油灯就点不起,一直是点松油灯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