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官示意随从收起枪,道:“我是皇甫局长门生,小姐叫我庆扬便是!如果安鲁戈真像你所说,是个劫富济贫的英雄,我会上报局长,让他定夺!酌情处置!你们先下来吧!”
衍笙道:“好!”
两人出了亭子,衍笙在前,安鲁戈身材高挑,在后。
恰时,吴齐见势不妙,若真追究起来,加害翎笙的事,必瞒不过去,衍笙巧舌如簧,他在一旁听着,一早急红了眼睛,这下逮住机会,猛地夺过身边人的长枪,对准安鲁戈:“去你女乃女乃的英雄!我就不信你能硬过枪子儿!”
事发突然,连庆扬都愣在当地,衍笙惊呼一声,仓惶转过身去,见安鲁戈已摔倒在地,她恸哭失声,响遏行云:“安鲁戈!”
众人没有留意,几匹快马飞奔而至,领头的是罗英,边打马疾行,边高喊:“大当家的!”只吴齐手端长枪,还未收回,他立时明了凶手是谁,金刚怒目,在马上持枪瞄准吴齐:“偿命来!”
衍笙仓促一瞥,看得清楚,高声阻止:“罗英,饶他狗命!”
罗英稍一迟疑,稍偏枪口,连放两枪,皆中吴齐的耳朵,血肉横飞,吴齐捂住残留无几的耳朵,杀猪似得哀嚎。
罗英近前落马,揪起他的衣领,发狂般地喝斥:“我随时会来取你狗命,你尽管作恶试试!听清楚,以后,不准找0小姐任何麻烦,不准祸害人;见了咱们兄弟绕道走,下次枪不听使唤,崩了你,就是报应不爽!”
庆扬自一旁挡下属下,没有他的命令,众官兵不敢轻举妄动,只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说不上是惊愕还是服气,只说罗英的枪法就是他们所不及的。
庆扬眼光却由最初的冷静,转为讶异,再转为欣赏,最后则是黑不见底的深沉。
罗英的话他听在耳中,只觉大仇在前,还能克制晓以大义,这样的人物,实属罕见,他原可以一枪崩了吴齐,猝不及防,众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庆扬扬手招过一名属下,吩咐:“去请大夫!”
罗英三两跨步,奔上亭子,叫:“大当家,你怎么样!”鲜血汩汩自胸腔冒出来,安鲁戈唇无血色,面孔惨白。
衍笙轻声道:“别怪我阻止,杀了他罗英会身陷囹圄,谁替你除恶扬善!”
他轻点头,微微笑着,望定衍笙,呼吸不继:“遇到你,真好!”
衍笙泪落如雨,贴在他耳边,轻轻道:“此刻起,我是你的妻子!”
罗英再也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拳头雨点样捶在石柱上,额上青筋暴露,整个人像要爆裂开来。
衍笙失魂落魄萎坐在地,只听到罗英呼喊声渐渐飘远,最后,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安鲁戈疲倦地慢慢合上眼睛。
大夫赶来,试过呼吸,检验眼神已散,道:“无力回天!”她只牢牢握住他冰凉的双手,她不相信,前一刻他们还在畅想未来,他的手,本是那样温暖,他的胸膛是她最难割舍的贪恋。
将他葬在芜蓼坡,墓碑名:亡夫安鲁戈之墓。
她身着素服,同山寨兄弟一起,跪伏一地,焚烧纸箔。
她形貌凄清地起身,踽踽独行,落寞至极。
诸位兄弟不忍近前,看着她渐渐淡出视线之外。四野空旷,似乎唯余下她一人。
众人眼中,她仿若形单影只的白鹭,消隐于目力不可及的天地尽头。
五年后,冬。管家进至书房,道:“小姐,有人来应账房一职!”
她自账上抬起头,问:“华账房那边安置的怎么样了?”
管家道:“一切都按小姐说的办妥了,他也算得衣锦告老还乡,”又说:“您看,是去厅里面试,还是?”
她略一停顿,合上账本,道:“还是把人请进来吧!”
管家并没跟着来,因为不需要,来人熟门熟路,无须指引。他立在桌前,无声望着她,她抬头,微启朱唇,美目圆睁,多少有些意外。
她以为今生他再也不会踏足这里,再也不乐意见她,是她连累他失去至亲。
许久,她方回神,惊喜道:“先生,怎么是你!”
顾岷之沉敛儒静,依然如故:“不能是我吗,你这里不是正招账房?当然,要先过你这关才行!”
她道:“求之不得,只是如此一来,委实大材小用!”
他静默片刻,轻声问:“你好不好?”
她微微一怔,这话曾经多么熟悉,皱紧眉头,收敛心神:“我很好,你和弟妹好吗?”
他笑笑,看去万分伤感:“好!”又问:“笙儿怎么样?”
她道:“没你管着,他现在可疯了,与学生们闹学潮,口口声声以革命者自居!”
他道:“我们两年前分开时,他不过11岁!”
她道:“快别提了,他被大学破格录取,大道理一套套的,我已经无力应付,你来了正好,他最听你的!”
他问:“听你的意思,想让他接手祖业?”
她道:“这是他的责任,”又问:“你若来,弟妹怎么安置的?”
他道:“留她在家!”
她正色道:“那怎么行,这里有的是房子,人却少的可怜,不如把她也带来,大家聚一起,热闹些,你独个儿来,我可没法答应!”
他只得无奈笑笑,道:“行,明日我带她一起来!”她方点头同意。
次日,门房通报说,先生同夫人来了,衍笙迎出门去,见是林慧双,大为吃惊,道:“原来是你!”
上去握住她的手,说:“自归南山见过你,虽只是一面之缘,我一直惦念,为帮不了你过意不去,原来你嫁给先生,同样有了自由,那再美满没有,我终可以放下。”
林慧双心如止水,道:“你的美丽不减当年!那个情形自保尚且不易,你何须耿耿于怀!”
衍笙正待拉她进屋:“妹妹,快请进!”
林慧双握住她的手,疑惑道:“我年龄比你大,我该叫你妹妹才对!”
衍笙坦然道:“你应当称我嫂嫂!”
林慧双方恍然大悟,极富同情地望一眼丈夫,他竟是痴心错付,顾岷之在她的盯视下微垂下双目。
刚饮了一杯茶的功夫,简云来通报说:“大少爷少女乃女乃请小姐和客人移步摩云阁,涂老板带新夫人来访,说是一起热闹热闹!”
衍笙道:“难得,涂大哥也来了,正好相互认识下,都是极合得来的朋友!请!”
三人未进阁,便听到笑声朗朗。
跨进门,见数人围坐在圆几旁,有说有笑,翎笙已经先立起身,上前与顾岷之招呼:“岷之,好久不见!”又与涂青虹介绍说:“这位是顾先生,这位是涂老板!”
岷之上前与涂青虹握手:“叫我岷之便可!”
涂青虹忙伸手过去,道:“青虹!”又望一眼林慧双说:“想必这位便是嫂夫人!”扶过身边的一位女子道:“这是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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