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的声音,霎时被这句话遮了下去。好半刻都听不见什么响动。顾月珍就在这寂静中温和开口“妹妹说的是。你们也都知晓了吧。皇上下了口谕,已经拨了凤仪宫给惠妃明日下午接回来。想来,她也算是个有造化的,那样凶险的急症到了居然挨了过去,还这样不易的得了恩宠。可见人都说三起三落真真不错”
“娘娘说的是。初时咱们见她,还只当是个病身子。这份造化,要不是亲眼见,说出去真没人信呢”
说话的丽嫔,一袭鹅黄宫锦钿花上衫,配着同色的百摺罗裙,外罩一层嫣红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领口处和腰带上,绣着几粒晶莹的北海珍珠,嘴角弯弯温婉亲和,虽是姿色中上,但却额外有着一种舒服的感觉。
“……咳咳……”端妃猛不丁的咳嗽打断了顾月珍要出口的话,不由侧目看她。“可是嗽疾又犯了?瞧本宫这记性,这几日还惦记你到了秋日必是要发作,特意备了些雪梨膏,一忙惠妃回内廷的事情到把这忘记了……秀和,你去取了来给端妃吧”
端妃娴静,一把瘦弱身子轻盈的叫人心疼。眉目常年锁着淡淡忧郁,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动人之处。听见皇后这话,紧着恭敬温婉的回“
都怪妹妹身子不争气,劳姐姐百忙里还记挂着“
沈佳华冷眼瞧着一干人你来我往对答,直到端妃这句之后,再忍不住冷笑开口“那是,你怎么会有惠妃那样造化!你只当谁都能像她一样,连瘟疫都能熬的过去么?”
议事厅里因为沈佳华一句讽刺,只叫端妃红了脸下不来台。顾月珍瞧着不像话,也只温和的嗔怪了句“天意难测,那些运气哪里是想要就能要的。她命里本就奇异颇多,的确是羡慕不来的”
沈佳华不由挑了眉头睨她,冷哼一声忽的开口“羡慕?哼,妹妹再不济也还不至于去羡慕她。到是那些奇异……那就难保是天意还是人为了?”
一句话说的议事厅忽然凝住,众妃面面相窥仿佛都是疑惑重重般。顾月珍不由问“这话是如何说的。她得了瘟疫也是太医院查的仔细的了。还有前头保驾,也是皇上亲自点的御医过去。妹妹心里莫不是还有什么疑虑?”
沈佳华不屑嗤笑“有没有可疑,姐姐这样睿智怎能分辨不出?旁的不说,只说这将近一年云华居的荒僻,皇上怎么就想起半夜去了那头?”
顾月珍皱了眉头,顿了顿就要开口,忽见外面当值太监急匆匆走了进来。“启禀娘娘,外头宫奴院纪副掌院有要事求见”
顾月珍沉了眸子,不由问“怎么这会子求见?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当值太监慌的伏在地上紧着回话“回娘娘话,纪副掌院说,事情紧急实在等不得。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说句话也吞吞吐吐,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回主子话的?可见是个成不了气候的”沈佳华翻了个白眼,实在不耐烦的说。
当值太监被她说的慌乱,一头杵在地上叫“回娘娘话,纪副掌院说,有人秽乱宫廷……而且很有可能牵连到外廷的惠妃娘娘,她实在慌乱,还请娘娘做主”
平地惊雷,只惊的众妃倒吸了口气,顾月珍也顾不得旁的,只急急开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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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居。午后燥热的空气里,只见向日宁静的小院人影憧憧。有在菜畦摘熟透了的瓜果的,有往前院堆积不要的垃圾的,还有从中院往出搬着各种家什的。伴着喧闹人声还有叮当琐碎直热闹成一团。
郁锦就算再困乏,也被这声音吵闹的睡不下了。思量了回,索性穿戴整齐出了寝室。刚走到中院,就见叶康何阳两人抬着个朱红镀金乌木箱子,吃力的边咋呼边往前院走。
“啊,娘娘,您醒了,可是奴才吵着您了?”叶康笑的见牙不见眼,立在当地紧着问了句。
郁锦失笑“那你以为呢?知道的是说你们整理杂物,不知道的,还当咱们遭了贼”
叶康嬉皮笑脸的就往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巴掌说“哎呦,奴才该死。奴才一高兴得意忘形了。奴才这就去吩咐他们,等着娘娘睡醒了,咱们在搬动”
郁锦见他果真要撂开箱子去,不由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泼猴,到会矫情了。等着回头我再收拾你”
叶康混不在意,只和何阳挤眉弄眼的笑。正站着,忽的听前院碧珠一声大嗓门传来。“后面还有谁,快给我在带一个家什来,哎呦,看着不大地方,怎么这么老些瓜果……”
郁锦不由笑起来,自顾自的向着厨房去又拿了几个精致竹篮,随后也赶着去了前院。彼时碧珠挽着袖子大汗淋漓的正采摘几排萝卜,郁锦递给她竹篮时,她没回头的就说“瞧咱们这菜长的多好,御膳房未必能及的上这新鲜呢。回头娘娘要是兴致来了,指不定还能再给咱们做萝卜糕呢。嗳,我说你……”
“说我什么?原来你巴巴的舍不得这些个菜,是等着我做萝卜糕给你吃~!”郁锦蹲在一边见她回头,笑着促狭。
碧珠娇俏的笑起来,“谁叫娘娘做的萝卜糕那么好吃。害碧珠吃了一回,梦里都是萝卜糕”
郁锦大笑起来,也不理她,随即站起来环视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众人。除了廊下立着的千羽,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滋滋的笑颜,就算前方有那么多不可测,总也是一份希望。更何况,他们进宫本就是为着一份前途而来,如今能翻身,心情自然是要比她高兴出许多。
“奴婢就说怎么看不见娘娘影子,原来在这里”安若端着描金红木托盘,上面正隔着一碗粥并着几样小菜。
郁锦浅笑,边往石桌边走边随口问“怎么刚才不见你,我也从厨房里来……”
话未完,朱门猛不丁被敲响,一院子喧闹忽的停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