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锦随口应了声,眼光扫过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呼啦啦的一堆人里曹淑华、锦妃、桐嫔、丽昭仪、荣嫔、辰妃居然都在,那另外哭闹的小儿声音正是康儿和嫣儿的。心里头虽是奇异确也顾不上,只先几步走了过去接过哭的凄惨的铭儿,这才蹙着问头问“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懿轩沉着眸子随手替铭儿又整了整搭在身上的毯子才说“朕也是才得了消息过来,看着仿似无大碍了,你也不用太心急”
郁锦收了目光又仔细查看铭儿身体,见虽是湿了头发身体,到并无旁的外伤这才又问跟着的嬷嬷“太子怎么会落了水?”
嬷嬷白着脸跪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还不等回话,怀中的铭儿边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锦妃一边嚎哭着叫了起来,“是锦妃娘娘,母后,是她把铭儿扔在水里的……呜呜呜,母后……呜呜呜”
郁锦变了脸色直直看着一脸惨白的锦妃,耳里就传来懿轩淡淡话语“锦妃,既然皇后也来了,那你就再说一遍,免的她也是糊涂”
锦妃恍惚的看了皇上一眼,那冷淡的话语仿佛也刺激不醒了般,直过了好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是。臣妾……这就说……”
曹淑华冷眼看着她灰心至极的表情到忽然生了一丝侠义之心,锦妃虽不是和她一路,到底和她也没什么龌龊,本着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所以此时到先接了口“皇上,还是由臣妾来说吧,锦妃此时怕也是吓坏了,哪里能说的明白。”
懿轩淡淡扫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曹淑华这才又接了下去“姐姐,今儿咱们这宝华湖可是大有奇异,您怕是还不知道呢,回头让太子给您说一说那尾鱼王的本事,那真真的是成了精的东西,这不,咱们这么些人可不都就是来看稀奇么,孩子家自然比咱们更是感到神奇,锦妃初时也是好心,看着您不在他只在边上着急,又合着自己是孕身子自然对孩子亲近些,就想着抱了他在凭栏上看,谁知道锦妃手一松太子当时看着鱼王浮了水面一惊吓两头这么一错就掉了下去,后头宫人紧着下水去救,哪个人不是吓破了胆了,也幸亏咱们眼前又会水的宫人,也就眨眼功夫太子就上来了,妹妹紧着又检查了一遭,除了呛了些水受了些惊吓到万幸的没伤到哪里,妹妹这才安下心来问锦妃,她的惊吓自然是不用说了,好半天妹妹才问出来,原来当时松手居然是有人撞了下她,也是,锦妃凭样的胆子如何就敢众目睽睽把太子扔下了湖呢,旁人不了解,想必娘娘自是明白”
这最后一句话,曹淑华特意盯了郁锦的眼睛说。这样颜色加上这样目光,要郁锦不明白都是难,只是眼前确也不是分辨的时候,想了想才淡淡问“你说有人撞了锦妃?那么锦妃,你可察觉到是谁?”
锦妃抖着身子仿佛魂游天外,半晌才茫然的看着她轻轻摇头。曹淑华不耐的挑眉“她若是知道,还不早揪了出来,当时那鱼王浮出水面连着宫人都凑了上来看,谁还顾得上谁”
郁锦虽是知道曹淑华是因为怀疑自己害锦妃所以处处针对,但也架不住这样一二三的呛呛,她不解释不代表她曹淑华就猜对了,想着那面色终是冷了下来,开口便是狠戾的声色“这里就属你的位分最高,你不管束着她们些,反倒学起庶民百姓争先抢后了,这里是什么地界,轮的到他们也去凑了看么,你们又是什么人,值得一群人巴在这里凑这个热闹么,那鱼王即便再怎么神奇不也是水里的畜生而已,今日也便是太子落了水,若是你们哪一个掉了下去,传出去还不笑掉人的大牙”
曹淑华气的撇了嘴,见皇上在确也不敢说什么,到是懿轩扫过一圈众人替她解了围“那当时又是谁在锦妃身旁的?”
曹淑华没好气的转头瞪了眼辰妃“还不告诉皇上,等着本宫替你说么?”
辰妃向来是个胆小怕事的,此时白着脸听见这一声当时就吓的噗通跪了下去“皇上,不关臣妾的事情啊,臣妾就是抱着嫣然在锦妃旁边看鱼王,什么也没有做啊……真的不关臣妾的事情啊……”她这么一哭叫,后头她侍婢牵着的3岁嫣然也吓的嚎哭了起来,她这么一哭不要紧,康儿和铭儿也都跟着哇哇哭了起来,一时间平台好不热闹,哭的哭哄的哄,那孩子哭闹哪里还管你什么皇家规矩,到把郁锦和懿轩看的无奈摇头,最终还是懿轩不忍淡淡开口“罢了,你且起来吧,今日的事情朕自会去查个明白,你们也都在宫里这么些年了,知道朕最厌恶的是什么,但愿不要糊涂如此,否则,也不要怨朕不给你们留后路”
郁锦微微叹息,最后又扫了眼热闹成一团的众人,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总觉得桐嫔仿似比旁人更加镇定些。在一堆乱糟糟的人里仿佛间便有熙然而立的错觉。也只是一个愣神而已,懿轩已经过来当着众人面陡然牵起她的手,到是让她惊了下本能的侧了脸瞧他,确见那张朗朗眉目含着淡淡安慰也在瞧她。心里动了动,虽是知道这样的举措无疑是让人更恨上自己,确也不舍得再丢开来。微微无奈摇头,转了身便追随着他离去……
午后静谧的光景,身边是睡的不怎么踏实的铭儿。晌午那一场事情虽是没有留下什么确切的伤痕,但到底一场惊吓对于这样的小孩儿来说也是不轻的,若不然也不会睡梦中还时不时惊怕的直叫她。此时那小手更是紧紧攥了她手指,仿佛那就是当时掉在水里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般,想着这些,郁锦终是忍不住心疼。
也难怪这后宫妃嫔会那样铁石心肠,那样一场一场的设计陷害下来,哪怕是再纯真的人只要活着一日,便会一日比一日圆滑老练,一个比一个心如坚石。就如眼前铭儿,当她听见他哭的声嘶力竭时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就已经安定下来了,谁知道静下来时才发现,心中的疼爱一点点从麻木中缓缓升起,直到填满整个心房,疼的她都想替了铭儿去受这一场磨难。原来,有些情,不管人生如何狼狈麻木,终是会藏在心底处有朝一刻慢慢腐蚀你,直到你疼痛不止才惊觉,那份情是如何血浓于水。
她现在多么希望铭儿能转瞬长成,可以让她不用再这般撕裂心肺的痛楚,不用在牵肠挂肚的那样久的岁月,不用在梦里还牵挂着他的平安。
“呜呜呜呜,母后……”
那张小脸因为梦中可怕陡然皱成一团,翻飞的浓密睫毛微微颤抖,就有滚圆的泪珠落了下来,郁锦心痛的蹙眉,温柔的替他抹了眼角泪水,边轻轻拍他边温柔低语“铭儿,母后在这里,母后……再不离你半步”
不知何时碧珠已经进来,听着这话泪流满面,只碍着铭儿容易惊醒憋着气拿了绢子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直到好半天,看着铭儿睡了踏实才轻声细语的说“娘娘……碧珠来守着吧,您睡会……”
话音落了好半天郁锦才微微叹息“罢了,今日是我疏忽就由我陪着他吧”
碧珠咬了嘴唇迟疑下终是说出“娘娘……咱们就这样忍着么?现在反正有皇上做主,即便咱们说她通奸的证据不够,可是这谋害太子的事情确是那么些人看见的……”
一语未完郁锦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愤怒又被挑了上来。的确,锦妃就算从前对她没有恶意,但经过安若一事难保心中已是恨毒了自己,如今先下手为强不是没有可能,乘着现在了解了她总比日后留下隐患的强,这的确是这宫中谋生该行动的步骤……可是,若是她真是被冤,她死了也就罢了,那月复中懿轩的骨肉难道也该去死么?就是现在铭儿落了水她都是这般心痛,可想而知锦妃得知有人谋害她的孩子那份恐慌忿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都忍受不下又怎么怪锦妃怨恨她?
这两种想法明显前一种更加符合眼下的情况,更何况就算她不杀她,锦妃也绝不会领了这份情。郁锦尽管心慈,确也没有逃离过凡人的贪嗔痴念,自然更清楚杀锦妃比留锦妃更加与自己有利,越这样想那份杀意就越浓,可是错眼看见铭儿幼稚的脸庞,心底那微弱的慈善就怎么也泯灭不下去,反噬过来最终倒是彻底的扑灭了那一丝丝自私的恶毒。
微微一声叹息,郁锦终是在天人交战中败下阵来,无奈阖眼感慨“即是生我郁锦这样机谋过人,为何又让我郁锦处处受这良善之苦!!”
碧珠怔了怔转瞬明白过来,她这是又心软了。心里气恼,见她面色阴郁到不好发出来,使了性子嘟着嘴就问“那现在要怎么样嘛?难不成还坐着等人家来害”
郁锦苦苦一笑,下意识的握紧了铭儿的小手,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冲她说“去,叫汪华派人日夜给我盯着桐嫔”……
自从那日太子落水,沁凉殿里上上下下都拘着行动。一是为着皇上严惩了那几个跟着太子出去的太监,二则是因着直到今日都没有查出究竟是谁想谋害太子来。所以宫人们的谨慎就自不必说了。只说今晌午上忽然传来的消息。
彼时郁锦正陪了铭儿写字,汪华就急三慌四的赶了进来,一叠声只说桐嫔有孕了,初时郁锦还不在意的哦了声又低了头陪铭儿写字,写着写着心里头就有那么一丝不对劲逐渐渗开,及至最后铭儿喊了她几遍,她才惊觉自己居然走神了,仿佛什么东西忽然一下子浮了上来,一点点铺开又一点点变大,直清晰的展现出来。
汪华在旁边一直瞧着及至后头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娘娘,您莫不是想到了什么?奴才虽是糊涂,可是自从那天您叫奴才盯着,奴才也开始琢磨着有点不对劲,所以今儿一得了消息莫名的就想着赶紧的回禀您”
郁锦嘱咐了叫铭儿自己练字,自己确缓缓往院子里走,直到站在院子一侧的树荫底下才蹙了眉头说“可是知道是谁诊的脉?”
汪华谨慎的回“奴才到没特意去打探,只是底下盯着的人来报,说见着侯太医进去了。哦,另外还有一个安宁门底下的宫奴上来过,只是没进去只和莲叶在外头说了阵话,那底下人多,小夏子和吕旺也不认得,只看衣服是错不了”
郁锦惊疑跳过了宫奴直接问“侯太医?”
汪华纳闷的看她“对啊,是侯太医。就是娘娘您曾提及的那两个新进宫的太医其中之一”
郁锦无意识的哦了声,半晌才又莫名的说“你去太医院和王之玉查一查,这个侯太医是什么来历,最重要的是查一查他进宫后和什么人来往过。还有,想办法叫王之玉找可靠的人再去诊一诊桐嫔的胎。另外苏志明那里你也去一趟,看看侍寝的日子是否合的上,至于那个宫奴,你去隋掌事那里给本宫查查今日谁上来过……”
一口气说完郁锦仿佛还不尽兴似的,这些日子里的纠纠缠缠忽然打开,一下子那么多疑点找到突破的出口,怎能叫人不痛快。汪华耳朵听着那话音落地,早惊的就问“娘娘是怀疑……?”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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