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匹栗色高头骏马,一色的水蓝绸缎衫,黑色厚底马靴;这一队人出现在孝义郡的街上,惹得孝义郡的百姓们纷纷咂舌:云山书院果然不同凡响。
其实,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南麓和云山他们都不关心。不过,云山这样的阵仗一登场,倒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南麓书院位于孝义郡的东郊,兴建比云山要晚两年,但建筑的规模大很多,大约容得下三四百名学子。里边斋舍整齐,学堂漂亮,亭台湖榭,也是别具风格。但因为南麓的名声一直被云山压制,所以,每一届学子都招不满,连本地的读书人也有的宁可等上三年去云山,也不愿屈就来南麓。这一届只收了一百人,这就怪不得南麓的院长杜守仁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了。
杜守仁一丝不苟的在南麓书院的大门外,率领着南麓的人迎接着云山的学生。
“周夫子,别来无恙,老夫恭候多时了。”杜守仁拱手朝周夫子致意。
“杜院长有礼!”周夫子领着云山的学子朝杜守仁施礼。
“哪位是竇脂颜公子啊?”
忽然听到那杜守仁喊自己,颜儿忙走出人群,上前几步。“杜院长,学生脂颜有礼。”
“呵呵,竇公子果然如传闻一般年轻啊——”杜守仁挤出一丝笑。那笑容就在嘴角处浮着,眼角眉梢仍然是凛凛的冷意,看不出一点真诚。
南麓突然进了一倍的人,整个书院立刻热闹起来。
脂颜被安排到周夫子的隔壁,例外的被安排一个人住。刚刚收拾妥当,听到有人敲门。
“公子,院长请你和周夫子去家中小坐。”
虽然不知道杜守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周夫子和脂颜不敢大意,内外整理完,随着仆人来到了杜家。
杜守仁的家就在书院的后院内,他和玄极子不同,此人是以教授为业的人。
“周夫子,窦公子,刚才怠慢了。”杜守仁笑容可掬。
“晚容,来给客人奉茶!”等颜儿和周夫子在厅内坐下,杜守仁朝着内堂喊。
一女子挑帘出来,莲步轻移,粉面桃腮,生的甚美。
“夫子喝茶,公子喝茶!”将托盘上的两杯茶放在二人面前,她对着脂颜露了一个灿然的笑容,随即就退下去了。
这样的女子真是宜室宜家,端庄贤惠。
颜儿觉得这些女人都是如此的美丽温婉,自己要真是男人就好了,一个个的都收在身边,那不是无边艳福。
颜儿笑眯眯的瞎想的时候,杜守仁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脸上,眼瞧他目不转睛看着晚容离去的样子,杜守仁暗道:如此,还怕你不归入我这一方吗?
“窦公子——喝茶!”杜守仁举着茶杯,对脂颜说。
“哦,多谢杜院长招待。”脂颜看着旁边的周夫子安然稳坐,知道他不会开口,而且,看情形,那杜院长招他们来此好像是因为自己。
“看到窦公子的气度为人,让人想到一句话:后生可畏——”杜守仁开口,“公子的锦绣书局在八郡红红火火,公子所著书籍更是让人耳目一新,连小女晚容都读过了窦公子的书呢。”
“杜院长谬赞了,脂颜不敢当。”
“窦公子,看小女如何?”
“婉容小姐貌美娴淑,惹人怜爱。”脂颜心中一动。
“晚容今年一十五岁,与公子年纪相当,不是老朽夸口,晚容虽是女子,但自幼熟读诗书,出口成章。如果公子有意,老夫——”话说到此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杜守仁是想把自己的女儿许给脂颜。
“杜院长如此抬爱,脂颜感激不尽。只是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跟脂颜这种浪荡之人?”
“窦公子虽家世不明,身世也不显赫,但如今生意蒸蒸日上,小女若是跟了公子,老夫是放心的。”
家世不明?身世不显赫?哼哼,明明就是看不上我,只图了我的财吧?!
“杜院长,实在是抱歉了,脂颜其实已经心有所属,不敢误了小姐的前程。”
“大丈夫三妻四妾乃人之平常,晚容是明理之人。”
这个爹是怎么当的,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小也愿意,白白可惜了那么好的女子?!脂颜心里不忿。
“杜院长差矣,脂颜是情重之人,无法分出二心,您的好意脂颜不能答应。”
此话一出口,只见杜院长的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羞愤的半天无语。如此尴尬的枯坐了一会,周夫子和脂颜忙告辞出来。
“脂颜,你的拒绝怕是把那自负的杜守仁气坏了。”周夫子看脂颜满不在乎,有意识的提醒她。
“哎,夫子,人之心意怎可勉强?!杜家小姐被他爹当作邀买人的资本实在是可悲啊!”脂颜叹道。
“女子的命运往往是如此的。听说脂颜著了一本书,就是教天下女子如何生存的,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不过一本闲书,哪里有什么功德?!”脂颜摇头。
“天下若哪家女子嫁了脂颜,真是最大的福气!”周夫子含笑看着她。
“夫子与脂颜说笑了。”难得听到周夫子与人这么轻松自如的谈笑,脂颜对这位严厉博学的老师,心中充满敬意。
是夜,杜守仁家中。
“守仁,不要以为你私下的那些小动作瞒得过我?”
“大人,弟子不敢,弟子只是想拉拢竇脂颜,听闻他颇有才略,守仁想他若是加入了南麓,那南麓的名气自然就……”
“我还听说,你要把晚容嫁给他?”
“大人,那只是为拉拢他的权宜之计,当不得真。”杜守仁额头冒汗。
“那最好!如果南麓书院争气的话,也不必公然挑战云山,我也就犯不上站出来得罪玄极子,可是,你就是一直不争气。”
“大人教训的是,弟子错了。”
“还有,晚容已经十五岁了,以后就让她跟了我做第八房吧,也省了你的心。我不会亏待她。”
“是,弟子替晚容谢过。”
“好了,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我都知道,放心。”
“弟子是应该的,应该的。”
屋内二人的言语动作,房顶上的脂颜看的一清二楚,她这才恍然:原来这南麓书院就是左相大人办的,那杜守仁也只不过是代为管理罢了,看样子,杜守仁是那左相的弟子。只是,可惜了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