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煜蝉,纹水国女皇后宫当之无愧的皇后,现在正盛装出现在储秀宫中。人家现在不但当之无愧,而且还名正言顺。
他,着一身藏红色的锦袍,那锦袍的边缘用金丝银线密密的包缠着,内衬着天青色的长衫,宽宽的金幅腰带上描摹着朵朵灿烂的牡丹,不松不紧的拦腰围住,,一块雪似的玉牌用玲珑的璎珞缠住,挂在下摆。
头上高挽着发髻,戴着紫金琉璃的皇后头饰,头饰上一颗火红的宝石端正的垂在前额上方,双目威睁,面有怒色。
“本宫今天来储秀宫,是要查一件事情。”淡淡的开口,不带一丝感情。
自从上次锦书在储秀宫中设宴之后,这些入宫的秀子们就已经死心塌地的准备一辈子呆在宫里了,说锦书用一顿宴席就买了无数的人心真是不为过。
不过,这些人的心意在皇后的眼里那肯定是多余的。
底下站着的一班人对于这位皇后的面孔是很熟悉的,锦书当初就是顶着这副面孔来储秀宫的,不过,显然,与现在是两个人。
秀子们早就知道了,这位皇后以前坐皇位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他是男人,现在他把皇位让给自己的妻子做了。所以,他的地位在宫中很微妙。
但是,对于今天皇后娘娘一大早就来储秀宫发威,大家还都有些模不着头脑。
只见皇后从旁边随侍的手中拿过一张纸签,纸签很小巧也很精致。他手一扬,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这个是谁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那是谁的东西。
“哼,你们耍的小伎俩以为我不知道?偷着托人往陛下的书桌上放个书签,上面写几句情意绵绵的话,以为陛下就能来关照你了?”皇后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把那书签“刷”的掷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了用踩。
皇后那恶狠狠的样子看的众人身上发冷,同时都在疑惑,是谁偷着给女皇陛下送这些物事,看来这次是撞枪口上了。
“本宫今天不怕跟你们摊牌,陛下那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休想动半点歪脑筋!”眼角含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丝毫不把眼前的这几十号人放在眼里。
是啊,他当然不把这些人当回事,让他当回事的还没给他找事呢?!(作者本人有看笑话的嫌疑。)
衣袖在众人眼前抛了一个弧线,高傲的皇后带着人走了。
人们自觉无趣,三三两两的散了。
一个蓝衫公子走过去,将那张被脚碾的字迹模糊的纸签拾起,轻轻的吹去上面的碎沫,一只手摩挲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御书房内。
锦书处理完了朝堂奏章,正准备出去活动,皇后笑盈盈的走进来,与刚才在储秀宫简直判若两人。
“锦书——”在无人的时候,他对锦书的称呼没变。
“哦,是你呀——一大早来找我,什么事啊?”说起皇后与锦书的感情,那自然是甜蜜蜜,可是,锦书总觉得他太有些——怎么说,就是紧张她紧张的有点过了,几乎让锦书觉得后宫中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你累不累?我帮你捶捶——”假面乖巧的要命。
锦书伸了伸胳膊,朝他抛出一个懒洋洋的表情,“你倒省心,累的我担下这些麻烦。算了,给你机会表现——”
说着,她很随意的歪在椅子上,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假面一边捶着,一边和锦书说话。
“我刚才去储秀宫了——”
“恩。”微闭上眼,回应了一声。
“我觉得,那些储秀宫的秀子,如果你没有中意的人,就都放出去吧?”试探性的语气,没说他看见那个书签的事情。
“储秀宫?”锦书皱眉,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两天看见她的奏折才想起,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还有,似乎昨天在书桌上看见了一张特别雅致的书签,上边还用朱笔画了一枝红梅,想来能做出如此雅致的书签的人也必是玲珑之心,感觉上很像一个人。
刚才在批奏这些奏折前,想再看看那书签上的梅,结果——
本来放在《春秋》里的那张书签居然找不着了。
她微微动了动,有些了然。
“按照祖制,一旦秀子进宫,便终身不得出去,生死都是皇家的人。如今,若要放走他们,怕是朝上也通不过。况且,当初为了选这些秀子也大费了周折的,他们各人也并无过错,如何放?”
“锦书登基以来,做了多少祖制上没有的事情,便是我将皇位让给你,祖制上不是也没有吗?”听得出锦书话里的意思,明明就是不愿意把这些秀子谴走,他就不相信锦书对付不了那几个难缠的大臣。
锦书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那话是什么意思嘛——
又不是自己非要做皇位的,明明就是他非要拉着她坐上去,到如今怎么反倒成了像是他施舍她的一样……
心里不高兴,脸上就不那么痛快了。用手挡住假面还在轻捶着的胳膊,站起来,推开椅子。“你既然说起储秀宫,我正要去一趟,不如你跟我去看看!”
说着,吩咐了宫里的执事,要偕同皇后往储秀宫。
蝉皇后显然没想到,锦书不但没同意他的提议,还要往储秀宫去看看。
这——他心里忐忑起来。
俩人一路各自都别扭着,自然一句话也没有了。
跪倒在殿前接驾的秀子们诧异起来,这次怎么帝后一起来了?!
有人很有眼色的看出皇上今天来是有事情,大约一时半会不会走,也许是和皇后早上那一出有关系。
女侍从搬了椅子,锦书坐在大殿中间,脸上带着倦色。
“昨儿我在书房发现了一张画着红梅的书签,心里纳罕不知出自谁的手里?大约一早皇后跟你们说过此事了,是谁的站出来吧——”一向都是随和的语气,并不似早上皇后的那种威胁式的盘问。
可是,因为众人都猜测不出帝后二人的心思,也更无人敢在皇后面前公然挑衅,因此还是没人出声。
“颜文还——是你吧?”锦书忽然点出一个人名。
人群中的蓝衫一愣,继而赶紧站出来跪倒。“陛下,正是文还班门弄斧。”
见自己果然猜对了,锦书笑起来,“早该知道是你,不过昨日看时没太在意,今日看了成爱卿的奏章才大悟。你那签上的情诗可不是对着我写的呦?”
颜文还面颊涌起一阵红潮,没想到被女皇当众说破了。看来,雪儿说的没错,陛下确实是知道他们的事情。
“罢了,一时杂乱事情多,倒把当时答应雪儿的事情给忘了,你起来吧!”
颜文还站起身,轻飘飘的扫了皇后一眼,似乎在说: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胡乱发难!
“换花草,麋鹿角,南阅阁,北还少!我可没忘当初成雪儿说到你这个宝贝时的那种自豪和骄傲的神色,纵然是皇帝也不敢抢别人的爱人。”锦书调笑着眼前的人,清新雅致超凡月兑俗,确实一个难得的男子。
三月前,成雪儿在史官选拔中一举夺魁,如今在朝中深得锦书的器重,入朝已三个月,她昨日才提及自己的终身大事并请求皇上赐婚——
锦书也就想起了当初她为颜文还当街拦圣驾的事情,心想这女子真是沉得住气。
“好!既然你们郎情妾意,我就当这个月老成全了你们——也省得老有人惦记着书签之类的小事情!”
这话众人都听得出来,这是朝着皇后说的,大概皇上今天是和皇后怄气了,故意来这里当众释疑给某人看看。
于是,各自窃笑,也都更知道这位皇后简直善妒到不一般的水平了。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纹水皇帝的后宫自此更无别人的话语权了。皇后善妒的美名被传播出去之后,朝上的大臣们也不能干涉皇帝的床头事(关键是想干涉也干涉不着啊),于是更加不敢往宫里送自己的孩子了,都知道送进去也就是个空名,独守空房到老的滋味谁愿意尝谁尝吧!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