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天来的格外早。
刚进二月,各处山洼草地上却是早已经冒出绿莹莹的小草来了。
麻雀们都格外欢实,蹦蹦跳跳的活跃在人们的视线里,知道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皇宫里此刻不是一般的热闹,简直到了人仰马翻的程度。
最宽阔平坦的恒安殿外的广场上摆上了上百张的八宝红木雕花桌,上面摆着各种精致的宫廷点心,随应和侍卫们忙忙碌碌的穿梭在其中,不断调整着着桌椅的位置。
这处恒安殿是以前太后居住的地方,位置在皇宫的西南角上,最是宽阔平坦,但因为很久不住人了,所以看起来很没人气,倒养的很多鸟雀在周围的树上做了窝。现在,看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人,桌上又摆着吃食,跃跃欲试的从树上飞下来准备抢食。
随应们只好弄几只长杆子去赶,人和鸟你赶我跳。不断往上端着各种吃食的侍从怕砸了手中的碗碟,只好出声吆喝着。
所有的桌布都是一概的大红绒绸,近百张的一字铺开,整齐而醒目。
话说,今天皇宫里到底有什么大喜事,怎么这么大规模的阵仗,连久不启用的恒安殿也排满了宴席的桌椅?
其实,十天前皇宫里就已经处处洋溢出喜洋洋的动静了。
早春二月初二,正是纹水伟大的女皇陛下的生辰,正是今天。
整个皇宫的文武百官,再加上外地来朝贺的,还有各地方上主动派出的贺寿团,于是乎,整个皇宫里没有一处闲暇的地方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交代,就是今天风烈国的皇帝会亲自来纹水为女皇陛下贺寿!
金阙殿,早已被装饰的一片辉煌。
虽然还带着很重的寒气,但从百草园中移过来的盆栽却是姹紫嫣红,正自争奇斗艳。陶老头在百草园留下那一大片繁育花草的温室的作用此时倒显现出来,这些花都是从那里搬出来的。
锦书的二十二岁寿辰,在皇后和诸位大臣苦口婆心的规劝下,决定要全国同庆,恭祝纹水国力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更从此太平。
此刻,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员都已经在殿外侯着了,锦书还没出现,他们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边闲话边留心着大殿内的动静。
“张大人,不知带的是什么寿礼?”
“说起来这寿礼最是烦恼,贵重了肯定要被皇上质询,太轻贱了哪能拿出来献给陛下呀?我可是头痛了两个星期了。”被唤作张大人的连连摇头,“最后,还是我家内人出的主意,要我求一张符,烧成灰用特制的草药熬制成丸状,据术士说常食能长生不老!”(PS:让锦书吃纸灰,怕是此人官运不保了!)
“李大人,你的寿礼是什么?”张大人也好奇的问。
“我和你一样,也是头疼,不过,我听御医说童子尿能医百病,能做药引,于是就用银壶接了小儿的一些尿,实在是——”(PS:这位李大人更过分,让锦书喝啥啥啥,我看砍头算了。)
……
站在大殿上竖起耳朵,大约就能听出这些大臣们千奇百怪的礼物来了,实在是……惨不忍睹,锦书这个寿辰赔大发了,花了恁多银子,结果收回来一大堆……
“吉时到,请万岁——”执理官扯着嗓子喊,殿内殿外霎时安静下来。
锦书从内殿出来,心里好笑,怎么搞的像自己和皇后大婚那次一样隆重,还喊什么吉时——不过,既然这些都是假面安排的,她都没参与,现在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大殿外,臣子们携着各自的家眷子女黑压压跪倒一片。
锦书忙摆手。
“免礼!”执礼官又是一嗓子。
各自归位坐好。这些官员的家眷们很多都是第一次进宫,都在偷偷的瞧着这位女皇。见她春风满面,笑意融融,此刻一点也没有皇帝的那种威严。
一身寿袍以紫色为主,前摆绣着百鸟朝凤,头上插着金色的凤簪,正是当日在无极谷中所拾得的那一支。
在百官各自落座以后,忽听的殿门外一阵喧哗,有侍从跑进来禀报:“陛下,风烈国皇帝携贺礼在殿外求见!”
“快请——”没等执礼官说话,锦书已经兴奋的叫请了。
从大殿内向殿外直到大门,留出了一条很宽的道路。风烈国着宫廷装饰的八名武士在前开路,后边跟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手托肩扛推着拉着的,全都是献给纹水女皇的礼物。
不用看是什么,光看排场就知道了,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
再往后看,一身龙袍的那位肯定就是风烈国的皇帝了。
众人都没见过风烈皇帝,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原来这位皇帝长的满帅的,眉如远黛,目若朗星,浑身有浩然之气涌动。只是,这位皇帝怎么大老远的从风烈跑到纹水来亲自给女皇陛下送贺礼?
这个——虽说,女皇陛下派兵平定了风烈的叛乱,也加强了两国之间的往来和贸易,可这样的屈尊降贵也还是有些过了呀?!
等等,等等,那风烈皇帝看咱家女皇的眼神怎么那么不对劲啊?
完全不对劲!
肯定不对劲!
因为,那个风烈国不远万里跑到纹水来为锦书贺寿的皇帝正是——廿朝安!
众目睽睽,当然得以国礼相见。
廿朝安朝前迈出一小步,朝锦书半躬了腰。锦书赶紧闪了半个身,弯腰还礼。
“表哥忒也胡闹了,怎么抛开国事来我这里?”
底下众人一听,哦,原来人家是表兄妹,怪不得如此亲热。
酒宴开始,美食当前,谁顾得上研究女皇陛下和她表哥呀,众人都开始吃喝起来,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朝里交给宰相了,还有无天冒着我的面容挡驾呢,没事!”廿朝安和锦书分宾主落座,闲叙起来。
此刻,廿朝安可不管对面他的二哥正在狠狠的瞪他,他一把抓住锦书的手,“锦书,你把那个风烈国交给我管理,这一年我也没时间来找你——你知道我想你吗?”
“咳咳咳……”拼命的咳嗽的是锦书的皇后——假面。
“二哥,你别假装了!”廿朝安把一壶御酒堆到假面跟前,“看不下去你就喝醉了去睡!”
“风烈经历一场动荡,百姓需要休养,你这皇帝可很重要呢!”锦书知道他要说什么,也怕假面会犯了旧病,还是想尽量把话题扯开。
“今天我来,不是来跟你说这些,我们不谈国事!”廿朝安一句话堵住了锦书的话头。
“那——我们谈什么?”锦书问。
你是一国皇帝,我也是一国皇帝,难不成你要把我收进你后宫,还是我把你收进我后宫?根本就没戏嘛——
“等他喝醉了,我今天就和你在一起!”廿朝安可不管假面听不听得见了,这话就是明说。就像他对着一个人说,你准备好吧,我要抢你的东西了!关键那个人还不是别人,是他二哥!
锦书赶紧瞧了假面一眼,见他也没变色,倒像听了廿朝安的建议,一杯接一杯的灌起自己来了。
他的心病?锦书怕他受不了,赶紧把酒壶抢到自己手里。
廿朝安看她当着自己的面那么关心假面,心里更是又急又气又伤心,把锦书怀里的酒壶拽到自己手里,“你心疼他,那我喝酒!”
三个人,谁也不轻松,一杯御酒廿朝安灌进肚子,却不知道喝进去是个啥滋味。
周围推杯换盏,朝臣们都不再拘束。
贴身的随侍来到锦书跟前:“陛下,又来了两位贺寿的公子!”
锦书一愣,“请——”字还没出口,见冷面和黑子一前一后的进了殿内。
五个人,刚好凑一桌子。